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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三章趙先生與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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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蟬衣覺得很久未如此舒心過了。

  從來到大離,帶著闕兒進入大離皇族,再到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走到現在。

  闕兒終于徹底接過了那位大離先帝留下的‘遺產’,她們‘孤兒寡母’在名義與實際權力上幾乎已經成為了這座龐大王朝的掌舵者。

  站在了最高的位置。

  即使還有一個藩鎮割據的周獨夫,和心思難明的李明義,又或是一些在林麓書院投來的目光下暫時退避的仙家。

  但是此時此刻,偷偷來過的前者,見到山頂那兩輪明月升起后,眼下應該是倉惶逃回了西邊‘老巢’。

  而且即將還有面臨她給他準備的一個來自西部邊境外的‘驚喜’。

  至于李明義……眼下也得老老實實的窩在,不管之前是什么心思都得藏牢實了,可別讓她瞧見了,找到了機會。

  “終于把這些臭男子的腦袋按下去了。”

  小名蟬衣的女子心里輕笑。

  不過她儼然忘了這似乎是在另一個特殊的臭男子的幫助下完成的……

  祭月山半山腰處,此時正在進行一場無比盛大的慶祝典禮,慶祝封禪大典的完美落幕,同時宣誓大離幼帝的天命所歸。

  這處半山腰正好有一座恢弘的高臺,面朝山下的數十萬軍民。

  眼下,大離權貴們熱鬧齊聚的高臺上,大司樂木槿正在主持慶典,在大典勝大獲全勝后,她便放心的放下了寒京防務,快速趕來了祭月山,給娘娘慶祝。

  當木槿站在最前方娘娘與陛下的身側,利用金丹境道修的修為傳音祭月山內外,宣讀完某道禮部臨時起草的洋洋灑灑數千字慶文后。

  整個下午的慶典迎來的最大的高潮聲浪。

  在大離禁軍的秩序維護下,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傳出的膜拜聲、行禮聲、萬歲聲響徹四方天地。

  高臺最前方,獨孤蟬衣一身盛冠鳳袍,迎著涼爽秋風,閉目深呼吸一口氣,兩側鬢畔散落的兩縷烏發紛飛。

  只是一只對這些細節與禮儀苛刻在意的她,這一次并沒有去整理。

  難得的放松一點,反正她站在最前方,下方的大離百姓們的視野里,估計也只實一道模糊身影。

  獨孤蟬衣覺得,有時候作為一個王朝或一方大勢力的統治者,站在權力最高峰,在人前受萬眾仰慕,是一種很奇特的體驗。

  大多數時候下面的人其實并不會抬眼看你,或是不敢或是心虛或是其他卑微情緒,你一人四望周圍,無人敢與你對視,明明人潮涌涌,卻讓你感覺四周空蕩蕩的,沒有一個平視者。

  心中頓生一種俯視與寂寥感。

  你的盛裝你的威嚴姿勢,似乎都有些無意義了,但是卻不能沒有它們,畢竟保不齊會有一些不懂事或者膽大包天的男子喜歡到處亂瞄,還以為沒人發現,比如不久前的某趙姓男子,跟著別人一起下跪行禮時,就他的眼神最不安分總是有意無意的亂瞄她的身段,特別是腰肢,他估計還以為她沒發現……

  所以獨孤禪衣總是習慣在人前展示端莊威嚴,她還經常下意識的去學某個對她影響深刻的高大女子。

  所幸,很長一段時間內,這些男性凝視應該不會再有了,書院那些儒生們都已撤離,大仙家們短時間不敢插手進來,整個大離都是她與闕兒的了……

  獨孤蟬衣微微閉目,享受著下方的膜拜歡呼與身后百官大臣們的誦贊萬歲聲。

  上一次這種渾身被喜悅快意的潮水席卷全身每一個毛孔,還是沒來大離之前,那時她剛剛獲得了‘王’的認可,擁有了某個榮耀且古老的身份……

  此刻,高臺上的獨孤蟬衣悠然睜眼,先是側身,瞥了眼后方正站在文武大臣中,并不太起眼的李明義,他一身蟒袍,安分守己。

  她嘴角輕彎,心里點頭,目光繼續投向高臺的后方,那兒正有一片奇裝異服的外國使節,在好奇的左右打量。

  這些人來自西側那個與大離邊境摩擦極多的陳舊王朝,在大離建國之處,雙方便不對付,不只是兩方王朝的權貴高層,就連民間百姓也是相互不對付。

  當初大離先帝派周獨夫駐軍在西邊三郡,養的兵肥馬壯,便是意圖西進,然而這一切,伴隨著大離先帝的駕崩,全都變了,然而不變的是,周獨夫的西軍依舊是西邊那舊王朝欲除之而后快的大患,只不過這一次,有些人也加入了他們……

  眼下這些西邊的使節,便是李明義找來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至于雙方的敵人是誰,顯而易見。

  獨孤氏對此頗為滿意,只是就像世仇的鄰居,要一時間消解雙方的敵意,建立某種信任,還需要一些努力,說不得還要經過某些儀式結盟。

  比如就在昨日,李明義突然找到她,提出的在這祭月山讓兩國君王歃血為盟的意見,聽起來就挺不錯的……

  獨孤蟬衣頗為滿意的點點頭,同時回頭抬手,朝臺下輕輕揮了揮手,頓時,本就整天響的歡呼聲提高了無數個分貝。

  “闕兒,認真點。這些都是你的臣民,是你以后要統治的王朝。”

  這雍容華貴的女子用只有她和身旁龍袍少年能聽到的聲音淡淡道。

  “你忘記那些先生們怎么教你的了?”

  正低垂眼簾走神的李望闕頓時抬起頭來,努力露出一個笑容,也學著母后,朝下方揮了揮小手。

  場上的聲浪又大了些。

  同時,他低聲道:“沒忘,百姓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少年抿唇,又想起了那位先生在大典前的營帳內,最后對他說的那些告別之言。

  只是隨口一問的獨孤蟬衣眉梢抬了抬,似是第一聽到這有趣比喻,忍不住問,“哦?御書房那位先生說的?張先生?”

  李望闕:“是趙先生。”

  獨孤蟬衣頓時一噎,也沒卡殼多久,很快便自然的轉開了話題。

  可是少年卻抬頭追問道:“母后,趙先生他怎么可能留下了嗎……”

  獨孤蟬衣心里略微皺眉,這時見身后的木槿上前了一步似是欲語,她立馬回頭轉移注意力道:“何事?”

  木槿看了眼小皇帝:“守陵的張先生不知何時,來參加慶典了。”

  獨孤蟬衣聞言,頓時臉上露出些笑意,這才是她精心給李望闕選的帝師之一。

  她拍了拍少年的手,妝容端莊,慢條斯理道:“闕兒,快去接你老師來。”

  李望闕見母后避而不談某人,只好低頭應諾,前去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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