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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未知的劍,未知的宿命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我有一個劍仙娘子

  此時此刻,趙戎沒再說話,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落在了眼下這把奇怪的劍上。

  他突然抬腳,走到了大街中央,乘著遠方黑色大山上那輪垂垂落日,還未完全被黑色大山的漆黑輪廓吞噬。

  在金燦燦的余暉下,趙戎扭腕,將三尺青鋒橫置,與眉平齊,凝目注視。

  清亮劍身被夕陽淬的金黃,反射出瀲滟的劍光,照耀了他英挺如劍的眉目。

  只是此時,這劍眉卻漸漸皺起。

  趙戎越看,心里越是困惑。

  他一直以來,心中隱隱的猜測,是錯的?

  難道他們大楚趙氏這支旁系,真的與十七年前,西扶搖洲昆都覆滅的趙氏主脈無關?

  那些扶搖選帝侯府可能存在的舊人,與那個性別不明的趙氏孤兒趙青衣,也并不在他們的身邊?

  后者也并不是他、青君和小芊兒其中的一個?

  那么青君當初花了四年登天,中途向他私下里哭訴時,所說的那把一直拔不出的劍,是怎么回事。

  她當時所說的,會溢出刺人的銀白劍光的劍,究竟是不是眼前這把?

  它又是不是太荒?

  趙戎抿唇,手中橫置利劍的銀色劍光,照射進他的眼中。

  可是卻毫無異象,哪里有什么刺痛之感……只是眼睛瞪太久,看的有點酸了而已。

  趙戎面色平靜,眼眸一眨不眨。

  但是心湖之中并不平靜。

  他的心湖之水,波瀾四起。

  此刻,一念千轉。

  也不怪趙戎如此擔憂多慮。

  自從新婚之夜蘇醒記憶以來,換了一個旁觀者角度看,每次想起曾經的往事時,所發現的巧合與疑云實在是太多了。

  而數月以前,林文若嘴中提到過的那個趙氏青衣,又恰好是與他們同齡。

  再加上趙戎仿若重生似的蘇醒了前世記憶,雖然已經接受了天賦廢材的現實,和青君相比,一點也不像什么天命之子。

  可是前世思維的慣性,還是讓他隱隱有一些話本小說主角似的自視,畢竟趙戎一直沒有忘記他魂魄之中藏著的那柄奇怪的劍,劍靈是歸。

  在大半年前蘇醒記憶那會兒,這也一直被他視為話本小說里的金手指,視作裝逼打臉的利器。

  結果……

  好家伙,目前除了多出一個愛毒舌陰陽又愛睡懶覺的臭屁劍靈以外,毛用也沒有。

  每回人前顯圣,還得累死累活的靠趙戎自己上……

  但是不管如何,這個人無我有的金手指,還是給了趙戎莫名的自信與自我感覺良好。

  于是乎,當初一聽說扶搖選帝侯還有一個流落在外的血脈,趙戎絲毫不臉紅的靠了過去,嗯,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和青君芊兒。

  只是,趙戎也漸漸意識到,這個趙氏青衣的身份,似乎不是什么好事,相反,極為危險。

  不過到了這時,他再想撇清,卻覺得有些難了,且趙戎越是想,越覺得……確實是疑云重重。

  當初娘親為何執意要一言堂,讓他不由分說的入贅,而不顧趙戎的儒生前程。

  現在仔細想來,難道天底下真的有這么狠心的母親,就算存在,他運氣好還剛好碰上了?

  以前在蘇醒前世記憶之前,趙戎以為是娘親偏心,鐘愛青君,讓他遷就入贅。

  后來蘇醒前世記憶之后,趙戎便覺得,是這位娘親的觀念和他一樣開放,不怎么在意入贅名分,只想著讓他與青君,青梅竹馬修成正果。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又是另有一番深意了。

  對了,還有老師方先生。

  之前在大楚,他好像也有意無意的勸說趙戎留下來,不要離家出走,且主動去找青君復合。

  平日里,這位恩師也頗為關心趙戎與青君的感情。

  之后,進入林麓書院的舉薦信,就是方先生恰到好處的交給他的。

  而且在趙戎印象之中,方先生最初是大楚公爵府的趙氏家塾的塾師。

  也是他與青君芊兒的啟蒙老師。

  后來因為這份香火情,靖南公爵府便運作了一番,再加上當時大楚缺儒生,方先生便成功進入了大楚國師新建的國子監。

  隨后,青君與芊兒選擇繼續修行,不再讀書。

  而趙戎卻是進入了大楚國子監,繼續跟隨他學儒。

  所以……方先生是不是也身處其中,知道著某些事情?

  另外,青君那位一直未歸來的父親,嗯,也就是趙戎名義上的岳父,還有他自己本身的父親。

  這二人,都一直從未出現過。

  種種跡象,確實是十分可疑。

  那個背負特殊命運、似乎還有一段讓趙戎覺得萬分俗套的血海深仇的趙氏青衣,到底在不在他們三人之中。

  是體質廢材的他,還是修行天賦超絕的青君,抑或是隱藏在二人身后的小芊兒。

  再或者說……壓根就不是趙戎三人!

  他們也是迷惑敵人的煙霧彈,從始至終就是那些扶搖選帝侯府舊人們,樹立在小小望闕洲的靶子和障眼法,隨時隨地可以丟出去。

  或勾引敵人入網,一網打盡。

  或讓敵人誤殺,以為趙青衣已死。

  這也是趙戎心憂的。

  因為不管是哪一種可能,似乎都十分棘手。

  與他想要和青君、小小、芊兒,安安心心平淡生活的念頭,完全的背道而馳。

  自從與小小還有青君牽手之后,似乎是有了家的牽掛,趙戎不再復當初剛蘇醒禮儀那會兒,有著浪跡天涯,轟轟烈烈的瀟灑。

  現如今,他只是想著,合適的時機帶著小小去見青君,努力讓二人相處,然后,一起組成一個穩定的家。

  生活在獨幽城,或者去哪里都行,只要身邊有她們。

  趙戎讀書。

  青君和芊兒練劍。

  小小則是無憂無慮的看才子佳人的書,聽聊齋志異的故事。

  偶爾在夜里,他們四口人一起上屋頂,談心賞月,然后趙戎再監督監督她們做女紅、練劍術、學樂器……

  歲月靜好,平淡是真。

  只是,這些簡單的生活,眼下來……趙戎忍不住凝眉。

  若是他們三人都是靶子的這個可能的話,那還好說一些。

  說不定他們這三個靶子永遠也用不上,敵人可能壓根就找不到這一層來。

  但是萬一的萬一,敵人不笨,而且十分狡猾奸詐。

  找到了他們這三個靶子,那這也就是一次性的事情。

  他們或存或亡。

  因為這些未知的敵人也只能出手一次,而且還不一定是全力出手,除非被‘靶子’迷惑的萬分確定是趙青衣,于是傾力出手。

  而背后的扶搖選帝侯府舊人們估計也有后招對付,總不可能一點保護的后手也沒有,讓敵人輕而易舉的把‘靶子’打掉,那也百分百可以肯定‘靶子’不是趙青衣了。

  所以,在‘靶子’旁邊,放置一些用來反抗的死士,是八成存在的事情。

  越是迷惑,越是誘惑敵人的靶子,越是如此。

  就像此時此刻,趙戎眼前的這個抱劍漢子,還有正在獨幽東城青蓮居的昆叔等人,很可能就是這類的存在。

  若真的猜對了。

  這些死士的身份確實是悲哀,但是眼下的趙戎,卻并不同情。

  因為他們或是因為特殊的信念,或是因為堅守的使命,可以為了扶搖趙氏犧牲自己。

  可是,趙戎覺得他與青君芊兒,并沒有這種信念與使命,沒有陪他們一起承受此事的義務,至少眼下沒有。

  甚至趙戎還警惕這些人以后會給他們三人灌輸的‘為扶搖趙氏而犧牲’的思想。

  因為他無法感同身受,且討厭這種命運操之他人之手的空虛感。

  并且此刻,趙戎堅持認為,棋子就是棋子,再怎么轟轟烈烈,溫情脈脈,還是被操縱的棋子。

  所以,前些日子,在聽到青君嘴里冒出墨家‘素絲說’的時候,他頓時警惕了。

  思想滲透才是最恐怖的。

  總體來說,雖然他們身邊可能存在死士,但是被塑造成趙青衣的靶子,也是危險之事。

  因為趙戎覺得,若他是扶搖選帝侯府舊人之中的出謀劃策之人,設身處地的想,已經是如此被追殺天涯海角的處境了,扶搖選帝侯血脈危在旦夕。

  那么哪怕是對自己人,也絕對不會留情。

  直接上最狠的一招,連自己人都騙:

  讓‘靶子’自己以為他們就是趙氏青衣,是少主,讓死士也以為保護的就是真正的少主。

  然后在‘萬般無奈下’敵人找上門來后,眾人殊死搏斗,結果還是功虧一簣,‘少主’死了,或者半死被俘……

  從而騙過敵人,以為已經滅絕扶搖選帝侯最后的血脈,收手而去。

  當然了,若是能用這個‘靶子’,設計一網打盡敵人,那么也沒必要犧牲那么多自己人,廢上述這么多周折。

  但是連全盛時期的扶搖選帝侯府,都被覆滅了。

  那么眼下的殘存的舊人們,做到這一點,估計很難。

  所以只能用最狠的一招了。

  趙戎深呼吸一口氣。

  綜上所述,作為棋子靶子,雖然兇險,但是若能熬過去,不發生最糟糕的情況,那么從此便海闊天空了,除非腦子一熱,選擇又回去效命。

  因為在使用過一次之后,幾乎再也沒有什么使用價值了,這也意味著徹底的安全了。

  只是,若是趙戎和青君芊兒,不是靶子,或者說,只是其中兩個是。

  真正的趙氏青衣,就藏在他們三人之中,且扶搖選帝侯府的核心舊人們,就暗暗的圍繞在他們身邊,已經設了十數年的局,把三人保護的最深了。

  那么,趙戎覺得,這就是最糟糕最糟糕的情況了。

  至于為什么……

  此時此刻,趙戎孤身靜立在如血似的落日殘陽中,凝視著眼前這柄劍的劍身上,那個古奇的陌生字,默然不語。

  趙戎突然很想問問李白。

  他到底是不是高手。

  他與娘子芊兒又是不是已經入了局。

  若是已經身處局里,那又到底是屬于哪一種情況。

  不過,最后趙戎還是沒有開口,因為眼下并不是探究這些事情的時候,這么多年都風平浪靜的度過了,真相到底是如何……也不急于這一時。

  手中這把只銘刻一字、不是太荒的劍,讓他微微松了口氣。

  心里愈發偏向于,他和青君芊兒可能是趙青衣的替身靶子這種情況。

  若真是如此……

  趙戎忍不住一嘆。

  他記得,之前歸說過,扶搖選帝侯,是九位選帝侯中,排名前列的實力,旁系也遍及天下九洲,勢力龐大。

  只是眼下,這還是小小的望闕洲,也不知其它八洲,那些扶搖選帝侯府的舊人們,是如何布置的,花費多少心血。

  又有多少位趙氏子弟犧牲,旁系家族或支離破碎,或被‘意外’屠滅滿門。

  就像上回止水國被妖蛟覆滅的那一脈旁系趙氏一樣,一位與青君齊名的望闕洲趙氏天才隕落,也不知司寇府有沒有找到罪魁禍首……

  這可是能與人族頂級選帝侯為敵的敵人,還是藏在暗處……

  此時此刻,殘陽在趙戎身上褪去,旁邊商鋪的燈光打在他菱角分明的側臉上。

  趙戎默默記下劍身上那個古奇的字的輪廓,旋即右手緩緩將劍收入鞘中。

  看見前方這一幕,李白右眉輕抬。

  他抱著手,扭頭看了眼身后相反方向的東方天幕上,那一小輪輪廓淡淡的明月。

  沒有抱劍的抱劍漢子,回過頭,看著不再在夕陽下賞劍的儒生,咧嘴一笑。

  正在這時。

  “好劍。”

  趙戎突然點了點頭,感嘆一句。

  沒有了劍,李白習慣性的抱著胳膊,眼睛饒有興趣的瞧著街道上,那些逐漸亮起燈火的店鋪。

  此刻聞言,他忍不住瞅了眼趙戎,抬手捏了捏有些青色胡渣的下巴,分析道:

  “沒想到你小子眼光不賴,不只是賞女人的眼光不錯,賞劍也有一手。這回倒是不拉了。”

  趙戎正垂目打量著手里的三尺青鋒,此時抬頭,皺眉想了想。

  認真道:“賞女人的眼光?嗯……在找媳婦這一點上,不是我趙子瑜吹,還真沒輸給誰。打第一眼看見青君,我就知道她是我娘子了。”

  他語氣鄭重,說的若有其事。

  李白磨了磨牙,“還有這種本事?”

  趙戎繼續隨口瞎扯道:“在下不才,此生三大樂事。雨夜窗前讀書,夜里挑燈看劍,月下獨賞美人。”

  李白朝他豎起一根大拇指。

  趙戎忽抬頭,“小白叔,這把劍叫什么名字。”

  李白東張西望,“劍身上寫著呢。”

  趙戎皺眉,“你認識這個字。”

  李白語氣隨意,“不認識。”

  趙戎有些無語,“那你怎么知道這是劍名?”

  李白側目,鄙視的看了他一眼。

  “劍身寫劍名,俠客故事里面不都是這么寫的嗎?這不是常識嗎。你這都不知道,怎么出來混的,太拉了太拉了。”

  “不過,我平日里是叫它三尺,因為這個樣式的劍,市面上一大堆,都是統稱為三尺劍。那就叫它三尺了,好名字。”

  三尺青鋒,三尺?這也太隨便了。

  趙戎一笑。

  李白突然好奇道:“你小子賞女人的眼光真的這么好。”

  趙戎了然道:“是不是耐不住寂寞,想要找個媳婦了?原來高手也寂寞啊。”

  李白搖頭,“不是,只是有些好奇。你給小芊兒看看,這丫頭誰能收?”

  趙戎安靜了一息不到,立刻把臉一板,語氣十分嚴肅,肯定道:

  “小芊兒這么可人,當然是能找一個十分優秀,她也十分鐘意的夫君,這還用問嗎?小白叔,你這思想有問題。”

  李白:“…………”

  說完一番和稀泥的話,趙戎見李白不語,暗道一句果然,旋即他若無其事的回頭,只見小丫頭不知何時起,已經買完了東西,在身后不遠處瞇眼瞅著他們。

  想套路我?沒門!

  趙戎頓時把三尺拋了回去,朝趙芊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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