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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劍爐一指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我有一個劍仙娘子

  此時的朱雀大街如繁星般閃爍。

  陣紋宛如太古的圖騰,烙印在為鴻蒙天庭神靈拉運戰車的雷澤氏巨人的身上。

  這是一處精心布置的陷阱。

  如今獵物已至,獵人就位,觀眾到場。

  它便要囚住那只惡狼一身的野性,拔掉尖牙,斬斷利爪。

  某處閃爍陣紋的窗扉不知何時起,被何人輕輕推開了一條縫隙。

  其中露出了兩雙眼睛。

  一上一下。

  皆目不轉睛的盯著外面的情形。

  “趙戎,你好重,壓痛我了。”

  “你怎么屁事這么多?”

  “那你來下面,我在上面。”

  “……現在舒服些了嗎?”

  “嗯,好些了……趙戎,是什么東西?硌的我疼~”

  “噓,別說話了。”

  趙戎無奈的將腰間剛剛抵著蘇小小背的文劍的劍柄拿開,但他的眼睛依舊一眨不眨的盯著外面的情形,盯著大街中央,那道孤狼般的身影。

  此時,房內,他和蘇小小都擠在窗前,透過細縫,觀察外面。

  他彎腰前傾,因為身下有個蹲著的小狐妖……

  此前,他們離開薄云山莊后,一路尾隨柳三變來到了這兒,目睹了不久前發生的一切。

  忽然,趙戎直起身子,皺眉,轉頭盯著一旁茶幾上盛滿涼茶的茶杯。

  水面無聲的蕩漾波瀾。

  趙戎閉目。

  感受到了。

  閣樓在震顫,不對,是大地在震顫!

  咚,咚,咚,咚,咚……

  朱雀大街的街口。

  黑袍老者低聲與秦佶言語了幾句。

  后者聞言,笑喘著氣點了點頭,朝后方看了眼。

  隨后二人退至街邊,讓出了路口。

  咚,咚咚,咚咚咚!

  遠方傳來的聲音越來越近。

  街上的桌椅碗凳微微顫動。

  仿佛有某個未知的巨獸正在奔襲而來。

  咚咚咚————!

  近了,近了,近了!

  目光猛地越過街口,遠方出現了一條橫線。

  一條漆黑的橫線。

  那是……鐵騎!

  不多時。

  他們便已出現在眼前。

  這是一道“鋼鐵洪流”。

  分為十支方陣,沿街依次前后排列,每一百鐵騎成一方陣,方陣猶如三角狀,最前方當面三騎。

  此時街盡頭處有九支鐵騎方陣勒馬停步,保持距離在原地等待。

  而當頭一百黑騎卻馬蹄不停。

  宛若一把尖刀。

  筆直而入。

  “嗚————”

  蒼茫的號角聲響起。

  這是……沖鋒!

  下一秒。

  若置身朱雀大街之內。

  便能感到鋪天蓋地的馬蹄聲迎面而來,宛若狂暴的大海掀起毀天滅地的海浪。

  一望無際!一往無前!

  轉瞬便能淹沒空曠的朱雀大街。

  粉碎敢阻擋它的一切,扭曲但敢螳臂當車的弱小生靈。

  海嘯在奔騰。

  大地在顫栗。

  此刻,大街中央,一個寂寥身影,垂手獨立。

  他目光直視排山倒海而來的黑色鋼鐵洪流。

  表情平靜,雙目血紅。

  沉默三息。

  血目漢子動了。

  他右手握拳在前,擺出一個古樸拳樁。

  這是負山帙中的起手式——拈肘勢!

  赳赳武夫的澎湃氣勢宛若大日當空從他身上噴薄而出!

  面對鋼鐵洪浪。

  他是血肉之軀,亦是氣血浩瀚的六品武夫!

  身旁四面八方的桌凳器物皆顫栗著后退。

  而他,死戰,不退!

  一霎那。

  他動了。

  一步。

  兩步。

  三步。

  所過之處。

  花崗石地板化為齏粉。

  血目漢子向著鋼鐵洪流迎頭沖鋒!

  左邊是不計其數的黑色鐵甲,默然無聲。

  右邊是孤身迎上的九尺肉軀,亦是無言。

  下一秒。

  二者。

  相遇了。

  時間好像慢了下來。

  像一臺無聲的默劇,在緩緩上演。

  冰冷的黑甲扭曲碎裂,刀矛馬槊斷裂飛濺。

  當頭三騎鐵甲如琉璃鏡面般破碎。

  隨即。

  九尺肉軀撞入鋼鐵洪流之中。

  淹沒。

  下一刻。

  血目漢子一拳砸出。

  瞬間。

  數不清的“琉璃鏡面的碎片”飛起。

  露出了淹沒在其中的血目漢子。

  隨即。

  又被淹沒。

  下一刻。

  又被一拳粉碎。

  血肉橫飛,碎甲炸裂。

  一次一次淹沒。

  一拳一拳砸出。

  周而復始。

  ————

  剛剛通過手中黑木令牌,下達了指令的李士達,輕笑背手,投目窗外,等著即將上演的好戲到來。

  當看見那道鋼鐵洪流與那一個孤獨身影撞在一起,李士達瞇了瞇眼,就像是在默默欣賞一幅杰作。

  那位年老陣師乃是郎溪秦家花大價錢供養的供奉。

  在他之前得知柳三變會來狙擊秦佶后,便托老陣師連夜前來布置陣法。

  如今已經困住了獵物。

  這個柳三變短時間難以破開此陣逃去,便只能面對迎面而來的大魏禁軍鐵騎,這可是剛剛從邊關沙場調回禁軍換防的鐵騎。

  正是殺氣與氣勢最巔峰的時期。

  即使這個柳三變能戳穿這些鐵騎,來到秦佶面前,但只要此陣不破,亦是會像剛剛那樣讓秦佶傳送逃走。

  呵,這武夫已經插翅難逃了,先用鐵騎消磨下他的精神氣,等他氣血枯竭有衰敗之勢,就是他亡命之時。

  一番算計和后手,李士達又心算了兩遍,之后輕吐一口氣,悠悠偏頭,看了看身旁那個幾日前來找他遞上“投名狀”的江湖豪俠。

  李士達輕笑道:“高莊主是從哪聽說老師要整頓大魏江湖的?”

  高義微微一驚,只是下一秒便轉頭一臉茫然,驚奇道:“秦相國要整頓大魏江湖?李先生所言可是真的?”

  李士達笑容玩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高莊主這次功勞不小,不僅為老師的愛子除去了一個危險的隱患,還讓我們收獲了一副中品武夫的肉身,嗯,此番事了,我幫你在老師面前說幾句……”

  高義急忙道:“李先生,此事高某本就義不容辭,哪里有想討要功勞的想法,秦相國為國為民,高某深知俠之大義,定然唯秦相國馬首是瞻……”

  高義抬頭看了眼含笑的李士達,“也唯李先生馬首是瞻!”

  李士達點了點頭,隨意望向窗外,忽然,他臉色微變,沉聲道:

  “你不是說這個柳三變是七品武夫嗎?這何止是七品?”

  目的達成,剛剛心里安定下來的高義這回是真的一驚,他皺眉看向窗外。

  只見朱雀大街上,那個孤身鑿陣的血目漢子,已經洞穿七只鐵騎方陣,如今正在第八只方陣之中,拳腳大開大合,氣勢沒有絲毫遞減,精神氣也無任何衰落的趨勢。

  高義咬牙,這不是七品武夫,他很確定,因為他就是個七品武夫,此前一直藏拙,對外宣稱八品。

  若是他身處街上,只身破陣,估計到第六個方陣就已經短暫換氣,氣勢開始下墜了。

  所以說,他那個“好兄弟”之前剛回來與他見面之時,就已經有了戒心,對他留了一手?

  高義抿嘴,鼻翼顫動,心中大恨,之前殘余的一點對某人的愧疚已經消失的一干二凈。

  若是因為這個差錯,導致李先生的謀劃失敗,那他不僅會與武林共主的位置失之交臂,還可能被反過來清算!

  李士達收斂表情,淡淡開口:

  “廢物。”

  高義低頭,沉默不語。

  不久。

  李士達注視著視野中已經鑿穿九只方陣,正淹沒在最后一道方陣中的身影。

  他下巴微微一揚,“沒關系,六品武夫的肉身,挺好的。”

  ————

  周圍全是血。

  鋪天蓋地的血。

  在這片血肉與黑甲鋪就的地面上。

  一個身體已經與這片血色融為一體的血目男子,緩緩走出,離那處秦佶所在的街口,越來越近。

  他手里擰著最后一個還能站立起來的鐵騎的人頭,將它輕輕拋到了不遠處黑袍老者和秦佶的跟前。

  秦佶身體微微一顫,臉色的笑容僵住。

  他移步到黑袍老者身后,見血目男子一直看著他,他面色狠歷,眼睛也死死盯著血目男子,嘴里大喊:

  “李士達,不用活捉了,給我趕緊弄死他,別他娘的磨磨唧唧了!”

  血目男子一步步的向前靠近。

  黑袍老者此時一手抓住一枚較小的黑木令牌,一手端著布陣羅盤。

  那枚比李士達腰間令牌較小的黑木令牌上,一道水波流動。

  黑袍老者渾濁的眼睛微微抬起,放下令牌,手里掐起法決,按照剛剛收到的指令,啟動法陣。

  血目男子走到距離秦佶十米處,突然停步。

  他悍然出拳,砸向身前的靈氣屏障,周圍一陣符文狂閃。

  一拳不行,就再一拳!

  朱雀大街上各處陣紋被這一波接一波的撞擊刺激的瘋狂閃爍。

  黑袍老者目光一凝,手中羅盤微微顫抖。

  只是下一刻,隨著他捏出最后一道法決,整個覆蓋了朱雀大街的法陣頓時所有符文頓時光芒大亮。

  血目男子忽然動作慢了下來,腰背微微一垮,不過下一刻,便被他強行挺直。

  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重力……是這座法陣!

  這股重力越來越重,越來越重,仿佛有一座不斷壯大的山蠻壓在背上!

  血目男子嘴唇緊抿,下一刻如暴風雨般的靈氣屏障出拳。

  乘著這股重力還未到達他難以接受的程度。

  黑袍老者手中羅盤開始瘋狂顫動,甚至冒出紅光,但他卻眼睛緊緊盯著十米之遙的血目男子。

  似乎是在比拼誰先堅持不住。

  不過。

  僵持之間。

  忽然。

  血目男子猛地回身。

  千鈞一發之際。

  接住了身后一人遞來的一拳。

  那是奔向他后心口的一拳!

  仔細一看,身后是一個表情木訥的漢子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后。

  木訥漢子一身隨從裝的打扮。

  此前竟然是一直隱藏在秦佶的隨從之中。

  之前秦佶被傳送到街口,那伙隨從便被留在了街上,緊接著大魏鐵騎奔襲,那伙隨從便驚慌失措的縮在了街角,血目漢子便也沒有理會。

  沒想到其中還藏著一個后手。

  “砰!”

  “砰!”

  短暫對視之后,兩個漢子,亦是兩個武夫沒有絲毫言語,立馬出拳。

  兩人身上爆發出滔天血氣,一拳一腿勢大力沉!

  仔細一看,面對一個氣勢昂揚的六品武夫,木訥漢子絲毫不落下風,定也是六品無疑。

  兩個能夠陸搏異獸,入水擒蛟的六品武夫,兇猛的沖撞、纏綿在一起。

  赳赳武夫,不靠外力,身體任何一處皆是武器,拳拳腳腳皆是殺招。

  二人難解難分!

  局勢逐漸焦灼。

  只是某一刻,血目漢子肩膀微微一垮,被木訥漢子抓住時機,一腳將其踹飛,撞擊屏障再次彈回。

  血目漢子深吸一口氣,穩住身形,蓄力前奔。

  二人再次撞擊到一起。

  可是。

  在法陣的威壓下,血目漢子的被附加的重力越來越重!

  在二人纏斗之中逐漸不支。

  開始被動應招。

  一次次的被撞飛,身軀又在如山般的重力下,猛墜大地!

  血目男子身上全是鮮血。

  別人的和他自己的混在一起,血氣彌漫,目光慢慢模糊。

  “六品武夫又如何,在一千鐵騎,四靈法陣,同品武夫的輪番‘伺候’下,不還是只有死路一條。”

  李士達瞇眼道。

  高義在一旁冷冷看著街上情形,聞言點了點頭,語氣欽佩道:“還是李先生算無遺策,最開始就料到了最糟糕的情況。”

  李士達輕輕一笑。

  某處閣樓的客房內。

  蘇小小瞧見街上那個渾身沐浴在血中,搖搖欲墜的身影,小臉煞白,睫毛顫動。

  特別是在看到柳三變再一次被木訥漢子一腳踹頭擊飛,又狠狠落地之后。

  小狐妖閉眼偏頭,“趙戎,你快想個辦法,叫他別打了,趕緊跑,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趙戎沒有說話。

  他抿嘴,透過那道窄窄的窗縫。

  靜靜看著。

  街上,兩個六品武夫的戰斗,形勢已經開始一邊倒。

  血目漢子一次次的被撞飛,再搖搖欲墜的艱難站起,只是下一刻木訥漢子便轉瞬即逝,不給他任何喘氣之機,他便又朝某個方向撞飛。

  某一刻,木訥漢子停了停,微微皺眉,這其實是一場不對等的戰斗,而對面又是一個讓他覺得應當尊敬的對手,若是平時,依他的性情,絕不會再打下去。

  但是,他欠郎溪秦家一個很大的人情,必須還清。

  他眉頭舒展不再猶豫,遞出了一道精氣神都在巔峰的一拳。

  “砰——!”

  血目漢子被擊中太陽穴,身體橫飛,朝靈氣屏障外的秦佶那個方向飛去,又撞到了無形的靈氣屏障,猛然墜地。

  身體一動不動。

  木訥漢子站立原地靜等片刻,見血目漢子還是沒有動彈,他保持警惕的向前走去,來到血目漢子身前三米處。

  “哈哈哈哈哈,死了,這廢物終于死了!”

  屏障外,秦佶大笑著向前走去。

  他身旁的黑袍老者見狀皺眉,不過看了眼自己鋪下的靈氣屏障,便也不再勸阻,但還是貼身跟了過去,以防萬一。

  木訥漢子看了眼屏障外慢慢靠近的秦佶,沒有說什么,他用腳挑起一根長矛,右手抓住,輕輕戳了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閉著眼的血目漢子。

  木訥漢子見其沒有動靜,還是沒有蹲下靠近,而是用長矛開始跳開地上死人的衣物,開始仔細檢查一番。

  不管是山上修行還是行走江湖,謹慎些永遠沒錯。

  秦佶一邊扇風,一邊腳步外八字的渡到了屏障前,嘖嘖兩聲,蹲下,相距三米,隔著屏障,笑著歪頭打量那個埋頭在地上的死人。

  “就這啦?你這點本事就想要本公子的頭?哈哈哈哈,來啦來啦,你起來啦,就在這,你這廢物來取啦!切~”

  木訥漢子聞言微微抿嘴,不過也沒說什么,他將長矛矛尖探入地上死去的血目漢子的腹部,輕輕一絞,將其腹部的衣物撕扯下。

  下一秒。

  一幅奇異圖案映入木訥漢子的眼簾。

  他的眼瞳微微一縮。

  那是……一朵血色五瓣花的圖案,每一個花瓣上都有一張……鬼臉。

  木訥漢子全身汗毛炸起!

  因為他認得!

  它可以讓瀕死武夫燃燒三息氣血!

  強行提升一品!

  就在木訥漢子一愣神間。

  一只血手不知何時來到了那朵鬼臉五瓣花前。

  五根血指沾著粘稠的黑血,輕輕的按在了五張表情各異的鬼臉上。

  “哈哈哈,你就和你那老不死的爹一樣廢物……”

  秦佶驟然聲音一窒!

  因為他嘴里那個死人的頭忽然抬起來了,露出了一雙……

  血目!

  一拳。

  木訥漢子倒飛。

  二拳。

  四靈法陣破。

  三拳。

  黑袍老者死。

  一息已過。

  四拳。

  被某物擋。

  秦佶脖上金鎖綻放熾烈金光。

  一息再過。

  五拳。

  金鎖依舊。

  血手遞出一指。

  負山帙扎劍爐。

  金鎖碎。

  三息已到。

  柳三變,死。

  秦佶眉心一指。

  一粒鮮血溢出。

  ————

  PS:這章4k8,今天收到通知,明天上架,很禿然,等會有上架單章,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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