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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 反偵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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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么跟著到什么時候是個頭啊,賽瑞科技那邊逼得緊,孟大隊這邊又不松口,這家伙還整天不干正事。咱們成什么了,受夾板氣的小媳婦?”

  孫成軍也是經偵隊的老人了,不存在工作經驗不足的問題。只是這次的案情太復雜,還有個空降的大隊長擱在中間攪合,左也不成右也不成,很是別扭。

  經偵工作在所有警察里面都比較特別,平時接觸的人并不全是犯罪嫌疑人,很多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很難簡單用好壞區分,絕大多數都是有錢、有背景、有智商的精英人士。

  面對這些人,就不能玩警察抓小偷的慣用手段了。嚇唬是沒用的,人家一個電話就嘩啦啦來了一幫律師和你講法律,把最高檢的檢察官請來也不一定能講過。

  玩先斬后奏直接抓人也不成,人家一個電話分局長就來了,沒有十足的證據該放還得放,結果挨罵、受處分的還是辦案人員。

  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只要牽扯到錢的問題,就會冒出來一大堆婆婆,還誰說了都不太算數。這時候就要考驗辦案人員的經驗了,既要把案子辦了,還不能得罪太多勢力。

  以賽瑞科技的案子舉例,這件事兒本來就不該由朝陽經偵大隊受理,理由太簡單了,不是歸屬地,也不是嫌疑人經營地。人家的工廠、公司都在南方,你說你個京城公安機關沒事兒瞎摻和啥啊。

  就算之前有其它案件牽扯到了這家公司,那也不用這么大張旗鼓的調查,只需把上面的精神和意圖傳達下去,對方肯定會很懂事的把解決方案送過來,該罰的罰、該懲處的懲處,必須讓各方面都好交待。最終干警們得了實惠,隊里面有了成績,領導們有了政績,大家各得其所,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啥?案情?別扯了,如果沒有壓力、沒有好處,誰會整天東奔西跑、過家門不入的去查案啊。大家都是上班混工資,我憑什么為了工作去得罪不該得罪、不能得罪的人。把領導交代的事情辦完那就是好工作,多一點都不能干,這才是混體系的真諦。

  可是自打姓孟的大隊長空降之后,規矩好像有點變了,他不光死盯著賽瑞科技不放,就好像有殺父之仇一般,還獨吞了人家送來的二百萬好處費。

  至于說這筆錢有沒有,外人是怎么知道的,唉……誰能問出這種話來,誰就沒資格在體系里混。關系啊!啥叫關系,就是你干點啥,所有關聯和聯系都不會是孤立的。你不說、他不說、我不說,總會有人說,否則還怎么稱之為體系呢。

  孟津可以空降,也可以慢慢把實權抓在手里,但不能把原本屬于所有人的好處都拿走,這可就犯了眾怒。

  經偵工作本來就復雜,同時油水也是出了名的足。做為大隊長,除了安排工作之外,分配利益也是本職工作里的重點。你自己把利益都獨吞了,讓下面的兄弟咋辦?

  此風不能漲,要是再沒人吱聲那以后就沒活路了,只能任勞任怨的拿死工資,然后看著頂頭上司一個人吃到撐死。

  “急什么,我就不信他能一直沒動作!這家伙很可能是賽瑞科技和孟大隊之間的聯系紐帶,盯住他就能樹藤摸瓜找到我們需要的證據。如果不能從他這里突破,那咱們以后就算不脫衣服回家,也只能月月拿點死工資了,你愿意!”

  劉浩義越說越煩,把煙頭扔出窗外,順手升起玻璃。別看剛進入初冬,可外面的天氣越來越冷,白天有陽光照著還好受點,太陽剛落山,小涼風就嗖嗖的吹了起來。

  別說搭檔不太樂意,自己也是心有不甘。尤其是想到那家伙窩在暖和的屋里,很可能還左擁右抱之后,沖進去帶上銬子揍一頓的心情都有。

  啥世道啊,一個任嘛不是的老混子倒是過的風生水起,身邊總有美女相伴,還總出入高檔場所。照鏡子看看自己,整天風里來雨里去的,連工資帶外快加一起也就勉勉強強混個溫飽,想給兒子買套房都得全家咬著牙緊衣縮食。

  “我總覺得這個案子有點蹊蹺,你說總隊不聲不響突然弄來這么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大隊長,是不是有所圖啊!”孫成軍當然知道里面的利害關系,否則也不會主動來承擔盯梢的工作。

  但混了這么多年體制內,必要的規矩還是懂的。如果不是上面有什么想法,孟大隊就不可能直接空降下來。換句話講,市局領導很不放心朝陽經偵大隊的內部,這才不通過分局直接指派。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咱們都是跟著主任一條線的,他能上一步咱們就能跟著上一步。姓孟的我也打聽過底細,他除了在西城刑偵的時候帶過一幫弟兄,此后就再也沒維護過誰了,從分局到市局都是光棍一個。你琢磨啊,這樣的領導咋跟?人家就沒打算扎根,咱們的熱臉貼上去也是個捂不熱的冷屁股!”

  對于孟津這位大隊長劉浩義充滿了敵意,如果按照資歷排的話,本來應該是樊小虎升任大隊長的,而他也就跟著升一級,就算當不上副大隊,也有個專案主任的位置。

  可是孟津一來就全亂套了,不光主任的位置遙遙無期,還面臨著新領導安插自己人的威脅。眼下是沒什么動作,可是誰能保證以后也不會有呢。最麻煩的是這位新領導的一貫作風明擺著不拉幫結派,自己想轉換門庭抱粗腿都沒機會。

  “唉,也是倒霉,要是安隊長他們不出事兒也不會有現在的局面。你聽說了沒有,現在上面的風向變了,好像說以后連和外人吃飯都要寫報告啦。那這日子還怎么過,難不成出去辦案得自己掏錢去街邊吃飯了!”

  孫連成也是跟著一起唉聲嘆氣,他原來在隊里就不是啥領導的嫡系,好不容易說有機會熬出頭,結果又來了這么一位,再加上大環境的變化,本來就不太光明的前途愈發有些影影綽綽。

  “那都是瞎扯淡,不讓吃飯就不吃,大不了以前一兩個環節辦完的事兒現在嚴格按照規定,拖成四五個環節辦唄。貪腐是咱們搞起來的?笑話,如果都不貪腐了我第一個放鞭炮慶祝。可問題是光咱們不貪腐了,孩子上學送不送禮?家里人看病送不送禮?求人辦事送不送禮?要是真這么搞下去,不光禮尚往來剎不住,辦事成本還更高了。以前是拿錢辦事,現在成了不拿錢但也不辦事兒,當官的不怕,他們手里有權,老百姓咋辦?。真要想剎住貪腐風,不該從底層搞,得從上面開始嚴格管理,你琢磨可能嗎?我要是當了大腦袋,你來我找辦點事,我會板著臉和你談廉政?那尼瑪我以后可咋混啊,到了關鍵時刻誰還樂意伸手拉一把,至少你孫連成是不幫了,對吧?”

  既然是在體制內混,劉浩義也不是瞎子,對于眼下的官場規則變動肯定有所耳聞。不過他并不看好這些,太俗套了,歷朝歷代都搞過,也都是無用功。根子不在基層,折騰半天除了忽悠之外,一丁點問題也解決不了。

  “是這么個道理,樊主任要動孟大隊,是不是也想借著這股風搞點動靜?那句話咋說來著,順風啥的……”孫連成點頭稱是,為了表示自己心里明白還要找個成語,可惜只是意思到了,成語沒說出來,很煞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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