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商量什么?”洪濤回到屋里,于亞楠和徐穎立馬圍了上來,她們對這件事兒的處理辦法很好奇,非常想知道詳細過程。
“在商量這筆錢的合法性,要知道如果是贓款的話,錢就必須上交,然后由公安機關決定是否返還、如何返還等等一系列問題。”
之所以把李警官叫過來私下交流,洪濤就是不想讓這筆錢變成贓款,但又不能和竇清說這筆錢是自己或者誰的施舍,想達到這個目的,只能靠警方的配合,沒有他們首肯,竇清和自己又不太熟,相信的可能性不大。
“那你怎么又離開了?”徐穎指了指院子里交頭接耳的兩名警察,嘴角還帶著幸災樂禍的微笑。
“別鬧,你想想,我的鄰居不光失去了財產,還因此失去了親生母親,更可怕的是可能因此神經受到嚴重刺激,現在他非常需要這筆錢,除了能及時獲得治療之外,還是一種安慰,對吧?”
雖然說徐穎插幾句嘴并不會影響兩名警察對整件事的決斷,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萬一真有那句話觸動了某根神經,保不齊還就真有影響了呢。
“好吧,抱歉,我不搗亂了。不過你也挺有意思的,居然像大俠一樣,靠個人能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找回了正義,讓我刮目相看啊!”
徐穎倒不是完全不懂事,只是性格使然,再加上她的生活環境里可能看不到太悲慘的情況,對這種場面缺乏深刻理解,也就談不上什么心情沉重。聽了洪濤的解釋,也算是道歉了吧,順便還小小的夸贊了一下。
“正義……我突然想到了兩句話,正義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遲來的正義非正義!它們說的到底誰更貼近現實呢?”
洪濤在做這件事兒,包括以前幫孫家討還被騙費用時,從來沒說過正義這個詞,他覺得這個詞太嚴肅也太莊嚴了,份量太重承受不起。現在徐穎提起來了,不光依舊沉重,還多了一份無奈。
沒錯,自己好像是維護了正義,先不說過程是否正義,光說結果好像也沒啥用。竇清實際上已經家破了,人亡不亡還很難講,假如正義來的早一點,就能避免這種人間悲劇。
他們母子倆肯定算不上對社會有多大貢獻的人才,可當做好人還是很合格的。本本分分活著,踏踏實實工作,一輩子不招災不惹禍,命運如此悲慘,既不合情也不合理。
“……這我哪兒知道,我又不是學法律的!”徐穎沒想到從洪濤嘴里還能說出這么有學術性的詞匯,一時間也說不出所以然,感覺有點尷尬,習慣性的一叉腰,打算用氣勢彌補無知。
“洪哥,你說錯了,原話應該是這樣的:正義從來不會缺席,但會遲到。它是美國一位聯邦大法官說的,他的意思是不是強調正義一定要來,而是對遲來的正義提出批評。這和你剛剛說的遲來的正義非正義恰好是一個意思,都是在強調正義的時效性。”
要說徐穎在法律方面無知,那于亞楠就屬于博學了,她不光回答了洪濤的問題,還糾正了法律格言的錯誤,讓她這么一改,意思就完全反過來了,兩句話原本就沒矛盾,而是洪濤理解錯誤。
“哈哈哈……你也就和我裝有學問,這下傻了吧?”不等洪濤狡辯,徐穎又活了,笑的那叫一個開心,就好像打敗洪濤的是她自己。
“我覺得吧,晚上還應該去你家學學法律知識了……”面對如此窘境,洪濤表現的還是很紳士的,心甘情愿承認自己的無知,順便再來個不恥下問。
“好啊,歡迎!”于亞楠好像就喜歡洪濤這種賴皮賴臉的德性,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呸,流氓,剛裝了沒幾分鐘,又露餡了吧!”可是徐穎就看不慣洪濤沒皮沒臉的樣子,這一點和王雅靜也很像。
“那他們會同意你的提議嗎?”于亞楠輕輕打了徐穎一巴掌,提醒她小聲點,然后又指了指還在交頭接耳的兩位警察,有些擔憂。
洪濤比于亞楠還悲觀,如果沒有哪位高片警,換成侯片警的話,說不定還能通融通融。這位小片警本來對自己就有不小的成見,即便有李警官規勸,怕是也很難一步到位。
再說了,李警官也不是啥舍身取義的好東西,他只是看在孟津面子上幫忙,百分百不會擔責任,也就對高片警沒有什么實質性的說服力。你個工作經驗豐富的老同志都溜肩膀,人家一個剛參加工作的小警察憑啥背鍋啊,人之常情。
“那這筆錢就到不了你鄰居的手中啦!?”于亞楠很失望,她還是愿意看到弱勢群體受到幫助的。
“也不一定,他們倆決定不了的事兒,還有他們的領導嘛。記住啊,在國內,就沒有辦不了的事兒,也沒有必須遵守的法律,到底什么事兒能辦、什么條款可不遵守,全要聽領導的。它們可比你們美國的什么狗屁聯邦大法官厲害多了,言出法隨,出口成憲!”
如果沒后手,洪濤就不會提這件事兒了,他只是想試試小片警的成色,同意最好,不同意也無所謂,咱還有別的辦法,雖然麻煩點,卻有效。
“你認識他們的領導?”于亞楠點點頭表示聽懂了,實際上她屁也沒聽懂。
“我可沒那么大本事,不過我認識一個人,她有這個本事……你應該也認識!”洪濤突然改用英文了,只有這么說才能給于亞楠明確的提示。
“她……是劉……霜姐?”于亞楠果然不傻,馬上就從稱呼中聽出了味道,然后想到了一個人。
“嘿嘿嘿……聰明!”其實洪濤很想說你個外國鬼子學這些沒用,可是考慮到晚上還要去人家被窩里學法律,多拍著點沒虧吃。
“……我還知道,你昨天晚上是和在一起的!”事實證明于亞楠要比想象中的更聰明,從一個人名就能推測出洪濤的行蹤。
“是辦案,真的,這個案子她才是主使,我只不過是具體執行而已。先不聊了啊,他們好像有結果了,我出去看看。”
做賊心虛啊,雖然昨天晚上確實沒和劉若霜怎么樣,但心虛這玩意不見得是被抓個現行,被說中心思同樣虛。正好院里的兩位警官一起回頭看過來,洪濤拉開門嗖一家伙就跑了。
“啥?想通了!”在屋里裝天使沒裝好,本來想出來擠兌小片警幾句,然后再給劉若霜打電話,讓她去想辦法呢。
可是到了院子里,高片警居然說他同意作證這筆錢是追回的贓款,讓洪濤直接傻了眼,也開始懷疑院子的風水問題了,咋好好的人進來之后都變了呢。
“不用這么吃驚,你是人我也是人,人心都是肉長的。但愿竇清拿到這些錢能好受點吧,別再想不開又做出傻事來。但先和你說明白啊,這是看在竇清和李哥面子上,并不是說我就認同的你做法。都啥時代了,還玩劫富濟貧,如果不知悔改,早晚有一天你會跌在這上面的!”
看到洪濤半張著嘴捏呆呆發愣的樣子,小片警好像很解氣,先解答了他同意這么做的原因,再嚴肅警告洪濤趕緊懸崖勒馬回頭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