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衛生間出來,洪濤覺得今天的收獲已經不少了,獨自走進電梯準備回家。按照流程,典禮之后在三樓的自助餐廳還有個商務晚宴,對于這個項目就不想參加了。
它完全就是為了招待普通來賓和記者設置的,主角肯定不會待太長時間,也不會有太多正式交流,基本看不到什么干貨。
做人不能太貪,也不能指望一天就把別人的秘密全看到,太心急了反而容易出問題。以自己的身份,如果總是出現在每個場合,顯得比正式員工還積極,也很不合適。
“喂,于總……”可是電梯還沒到車庫,手機就響了。
“洪哥,你人呢?”于亞楠的聲音有些沙啞,可能是說話太多了,也可能是為了準備典禮累的,估計頭一天還沒睡好。無論她喜歡不喜歡經商,是個人面對如此大場面,還能當萬眾矚目的主角,都不會太平靜。
“我在地庫呢,準備回家吃飯,您還有事兒?”洪濤也沒解釋為什么不留下來吃飯,實事上在收到請柬的時候,就已經和于亞楠打好招呼了。自己做為私人顧問,沒必要參加公司的所有活動,還是少拋頭露面的好。
“嗯……晚上有個應酬,你能不能陪我和穎穎一起去?”
“成,幾點!”于亞楠說的有點沒底氣,但洪濤答應的很痛快,連去哪兒都沒問。
“……這次還是要去夜店,不要緊吧?”洪濤回答的越痛快于亞楠就越心虛,說話聲不光小,還遲疑。
“放心啦,這里是京城,沒那么多龍潭虎穴。吃一塹長一智,只要不是交友不慎,逛夜店就沒那么危險。”
洪濤倒是理解于亞楠的心思,自打上次在夜店里被人下了迷藥之后,她就有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但年輕人很少有不喜歡夜生活的,但凡有可能免除危險,必然還是想去的嘗試的,而自己就成了她的保險絲。
“那好,十點我去接你!先掛啦……”果然,聽到洪濤說去夜店沒問題,于亞楠的語氣頓時輕松了不少,同時還有另一個聲音出現,很像徐穎。別問啊,這次肯定又是那個丫頭慫恿的,她才是好了瘡疤忘了疼的典范。
京城進入五月份,氣溫逐漸升高,小院的公共食堂從狹窄的廚房改到了院子中央的天棚下。洪濤從小就喜歡一大家人熱熱鬧鬧的景象,菜不見得有多好,但每天都有人費盡心思的琢磨點新花樣出來,就很滿足。
每當華燈初上,天棚下面也會亮起幾盞燈,大家圍坐在餐桌旁,一邊品嘗著豐盛的晚餐,一邊互相交流著一天的見聞趣事。還有小米粒跑來跑去在一旁搗亂,很容易讓他想起當年在姥姥的家的童年生活。
吃過晚飯,院子里依舊亮堂堂的,兩臺嶄新的麻將桌旁座無虛席。自打格洛麗亞搬到胡同口另一邊的院子來住之后,每天飯后打幾圈就成了常態。不光三位老外積極參與,就連一向不喜湊熱鬧的糾媽媽有時候也會打幾把。
通常在這個時候,小米粒和孫佳慧都在書房里跟著洪濤學英語,一邊是嘩啦啦的麻將牌聲,一邊是朗朗讀書聲,也算一種和諧吧。
至于說會不會耽誤孩子學習,洪濤說這叫強化訓練。如果在紛雜環境下還能靜心讀書,知識肯定會牢牢印在腦子里,想忘都忘不了。
不能靜心咋辦呢?洪濤又說了,院子里有大把家務活可干,誰完不成當天的作業,第二天就沒有任何自由活動時間了,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做作業之外,每一分鐘都要用勞動贖罪。為此他已經好幾天沒洗衣服了,就等著誰趕緊犯錯呢。
其實這都是屁話,他是被贏怕了,哪怕偷牌都無濟于事,運氣差到了極點。再玩下去房租就可以不收了,搞不好還得欠租客賭債。
房東混到這個份兒上也夠衰的,只能眼巴巴看著別人玩,時不時還得遭到王雅靜之流的調侃,笑話他太摳,輸不起。
但今天他沒再躲在書房里拿兩個孩子出氣,早早的結束了課程,開始沐浴更衣。把他自認最帥、最時髦、最年輕的衣服穿上,又在短發上抹了點啫喱,才背著手溜達了出來。
“這張牌不能打,捉五魁加番!”院子里的人都在埋頭打牌,誰也沒功夫搭理他,甚至都沒看見。這下他不樂意了,走到格洛麗亞身后開始瞎支招。
也不能說瞎,這副牌確實可以做成捉五魁的素龍,要是胡了,不管是點炮還是自摸都算大牌,如果再是莊家的話,還得翻倍。
“不,照你說的還要兩張牌才能落停,用我的辦法只要一張牌就可以了……四萬!”格洛麗亞并沒聽洪濤的,干脆利落的把龍給拆了,拿著兩張北風當將,等著再碰一張六七萬,去胡六七萬和北風的對兒倒。
“呦,穿成這樣不是又要去后海邊遛彎吧……六萬!”王雅靜坐在格洛麗亞下家,看著洪濤的打扮,嘴撇的和瓢一樣。
“碰!九萬……你今天打扮的有點像演員,有約會?”格洛麗亞有個優點,一點都不煩耳朵邊上有個蒼蠅嗡嗡嗡,更不耽誤打牌,只是對洪濤的打扮不太感冒。
她曾經私下和洪濤說過,不太喜歡特別精致的男人。實際上于世達的心思她很明白,不介意于亞楠是否樂意,也不關心對方的國籍和年齡,只是對于世達的個人風格不太喜歡。
倒是洪濤這樣大大咧咧、不太注重修飾邊幅、有幽默感又壞壞的男人更讓她覺得輕松。當然了,離談婚論嫁還很遠,頂多算是比較親密的異性朋友。
“哎,你看看,牌打成這樣就死了!我要和亞楠出去應酬,她們都是年輕人,我也不能太拖后腿!”
對于格洛麗亞的評價洪濤全當耳旁風,這位大洋馬不光生活習慣和思維模式和國人不太一樣,衣著品味也和王雅靜、柏云她們大相徑庭,如果她夸自己了,那才是極大的失誤。
現在他的注意力全在格洛麗亞的牌上,手里明明有兩個六萬和三個七萬,還非把牌型弄成胡獨七萬和北風的形狀,這不就是個死牌嘛!
“碰!發財……洪哥,沒有戴夫和謝爾曼你自己去成嗎?”柏云坐在格洛麗亞上家,也是個吃喝不拉空,能屁胡就屁胡的主兒。而且學的越來越不靠譜了,也跟著王雅靜一起發起了人身攻擊。
“……五餅……洪,你真像她們說的那樣,一個人吸引不到女孩子嗎?”又輪到格洛麗亞抓牌,拿起一看沒用,想都不想就扔了出去,也問起了相同的問題。
“怎么可能,你不是女孩子啊,她們那是羨慕嫉妒恨!”自打格洛麗亞和王雅靜成了閨蜜,洪濤就知道自己這點光輝歷史早晚得成為笑料,所以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根本不在意。
“切……七萬!”王雅靜嘴里發出不屑的聲音,隨手摸起一張牌看了看,有點后悔,剛剛為了盯上家把六萬打了,手里還剩張八萬,留著七萬好像也沒用。
“哈哈哈,我胡啦!親愛的,看到了嗎,雖然這是你國家的游戲,但我掌握的非常快!”牌被放到桌面上那一瞬間,格洛麗亞就像只敏捷的山貓,右手一把按住了七萬,左手一掃把面前的牌推到,發出清脆的笑聲。同時也沒忘向洪濤顯擺顯擺過人的牌技,連絕張都能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