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晚上,洪濤腦子里才有了個大概步驟,也是唯一能黑吃黑的機會,還不讓孟津坐蠟。至于說再細節的東西,對不起,真沒有,再牛逼的大師也沒法把每個細節都事先設計好。
原因特別簡單,因為每個人都不是常量,隨時都會變化,說不定中午沒吃飽,下午的想法就變了。這么多人在一起,還全是變量,能算出來的頂多是個趨勢,無法是具體數字。
多說一句,這就是知識的重要性。學知識不是考高分,而是能把知識活學活用。這種思路原本是數學范疇里的,到了高等數學層面,研究的就不是解題得到具體答案了,往往需要算的就是這種趨勢和規律。
一個人吧,平時能學的東西太多了,千萬別嫌煩,碰到不懂的,只要有時間就多問幾個為什么,保不齊哪天就用上了。而且學的東西越多,思路就寬闊,越會舉一反三,越能互相轉化,最終是一點都不會浪費的。
“啪啪啪……高,實在是高!要是下象棋的話,這就叫走一步看二步想三步。姓于的學問高沒錯,可咱們是有心算無心,再加上小濤的腦子,有的玩,最終鹿死誰手還真說不準呢!”
可能是洪濤說的太快,或者是內容太多,小舅舅、孟津、吳友良都在皺著眉頭努力消化,只有醋舅舅反應最快,一邊鼓掌一邊給出了很肯定的意見。看來他這些年在南邊沒荒廢業務,腦子這玩意是用的越多、見識越多,轉的越快。
“那這個局可就真玩大啦……”第二個發表意見的是吳友良,他到沒在大方向上提什么問題,而是感嘆起來,同時把目光看向了孟津。
意思很明顯,是在問警方能不能在關鍵時刻予以配合,如果能就接著往下聊,不能嘛……該干嘛干嘛去吧,玩不動!
“……然后呢?”孟津和小舅舅對視了一眼,沒做出任何承諾,還要繼續追問。
“沒然后了,我想不了那么遠,想到了也沒用。你也知道,人家是高學歷高智商,肯定不會跟著我的指揮棒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隨機應變。我知道這么回答你不滿意,沒法向領導匯報,領導也不喜歡未知數對吧?咱這樣,你就先別匯報新進展了,搞了小一年都沒啥結果,領導們肯定也不太急。再拖拖,等有了新進展您再來個階段性匯報,也挺出彩的。”
立場不同就容易溝通不暢,洪濤和孟津就是這樣。其實兩個人都沒打算害對方,說不定還琢磨著怎么在能力范圍內保一保對方呢。但是吧,由于站的位置不同,所處立場也不同,看問題的角度就不同。當差異太大的時候,就該格格不入了。
“老孟,要不就按小濤的說的試試,左右也就耽誤個把月,不太礙事兒。”最終替孟津拿主意的還是小舅舅,淡淡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就比洪濤磨破嘴皮子還管用。
難道說他們倆的立場一樣?也不應該,到底為什么洪濤也搞不懂。反正孟津點了頭,這次擴大會議就算圓滿閉幕了。各位代表陸續走出會場,打車的打車、騎車的騎車、溜達的溜達,逐漸消失在燈光閃爍、影影綽綽的大街小巷中。
“洪總,你好像還忘了一件事兒,代購公司。晚上那個姓徐的,還有姓藍的,都和老李側面打聽過。如果光說弄不來東西,這戲就沒法演了。”洪濤自然是和吳友良一起腿兒著往回走,剛過鼓樓就又聊上了這件事兒。
“沒忘,讓他們問吧,這兩天馬鞍就該到了,看到真東西就沒那么多問題了。”吳友良還真小看洪濤了,對身份的掩飾工作他是每天都在做,而且已經有點入戲了。
在亮餐廳里時他還大言不慚的拿這個事兒吹牛呢,號稱只要是歐洲有的產品,都能按照當地的區域批發價拿到手。
至于說會不會把假戲做成真的,按說應該不太可能。除了徐胖子眼皮子有點淺之外,于世達、藍思萍都應該是隨時能出去的主兒。就算想買什么也能親自去挑選,犯不著再讓自己賺一手,主要是還不一定合意。
要是真有人托自己帶貨,那就再讓格洛麗亞或者戴夫他們幫幫忙唄。這投入本來就在預算之內,只要數量和頻率別太多就沒任何問題。自己這個走私犯不光要繼續當下去,還得當好!
“那就好……洪總,我還想問個私事兒……你真沒出去過?”吳友良聞言就不再啰嗦,其實他應該也不是想真的提醒什么,只是拿馬鞍當個引子,下面才是想問的。
“啥意思?”別看洪濤不把代購當回事兒,但這個問題就讓他提起了警覺。
“你外語說的太溜了,我聽于亞楠和格洛麗亞在衛生間里偷偷聊天,就說起這個問題。她們倆也搞不清你為什么會說那么多門外語,主要還不是多,是口音不像在國內學校里能學出來的。”
“老吳啊,你好像也入錯行了,不該去保險公司,應該去商業調查公司。”這下洪濤真得仔細看看吳友良了,他還真有當特務的天賦。
首先就是長相,從頭發尖到腳指頭只有一個字,俗!太普通了,扔人群里立馬找不到那種,渾身上下就沒什么特點。
其次就是性格,從來不咋咋呼呼的,總是聽得多說的少。最后就是觀察能力,這才吃了一次飯,他就聽到這么多別人的談話內容,而且自己也在場,愣是沒注意到。
“嘿嘿嘿,我也是偶然聽到的,沒刻意……”這話聽到吳友良耳朵里就是百分百的貶損,很讓人尷尬。
“我的外語不全是在大學里學的,上小學的時候就會了。也不是課堂上教的,是我爸學校里的外教。那時候我就喜歡去他學校里玩,逮著誰和誰聊,尤其是那幫外教。他們大多會中文,還總給我零食吃,一來二去就學會了。語言這玩意光靠學沒用,必須得經常用,除了單詞量之外,更重要的是那種感覺。說著說著就順嘴了,想改都改不過來。”
不管吳友良是否再追問,洪濤都要把這個答案給他。也不全是編的,至少有十分之一是實事。其實有時候吧,洪濤自己都快分辨不出來哪部分是真的、哪部分是編的了。活的時間太長,經歷的事兒太多,內存太滿,容易亂套。
“唉,書香門第哦……”吳友良應該是信了,同時也有點不是滋味。他小時候也是個好學的孩子,也有不少理想,但條件不允許。如果能和洪濤一樣整天去大學里泡著,保不齊就有機會實現理想呢。
“還書香,如果沒有這個院子,書有多香也得拼了命去給銀行當奴隸。咱說點有用的,房子拿下來了沒有?”
做為一個成長在大城市里的人,洪濤深知城鄉、不同省市之間的資源差異有多大。但這個問題不是誰能解決的,聊多透都是白扯,干脆還是說點有用的吧。
小舅舅他們弄的餐館手續都辦的差不多了,只有環保這塊還沒下來。為什么下不來呢,倒不是被卡了脖子,而是規定安裝的減排設備安不上。也不是小舅舅他們不愿意安,沒房子往哪兒安啊。
“你舅舅就是杠頭,他非要塑料研究所把原來的房租條款執行完再簽新的。其實那位王所長已經很給面子了,給的價格不高,還特別感謝咱們幫他在任期內解決了一樁訴訟案。要我說這個價格能接受,萬一要是給搞黃了,真沒地方再找這么合適的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