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人物塑造是門學問,包含了行為學、心理學、語言學等很多種學科,還要深入生活去體驗。你啊,差遠啦!”好在王雅靜已經熬過了因為幾句話就恨房東的時段,或者說是恨太多就顧不過來了。
“也對,你是專業學過的,我真蒙不了,佩服佩服!”一旦女人進入了自我欣賞階段,做為男人就千萬別去唱反調了,那樣的話就不僅僅是恨了,馬上升級為痛恨,不共戴天那種。
洪濤從來沒研究過人物塑造方面的學問,可他知道這時候該干啥。趕緊幫王雅靜把大衣接過來,小跑著去前面開車門,然后弓著腰、帶著謙卑的微笑、滿眼都是崇拜的光芒,像等待王妃一樣,耐心的等女人邁著穩健的步伐,綻放著矜持的笑容,鉆進車廂。
只要這一套做完美,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就能收獲一個體貼、端莊、言聽計從的優秀女人,哪怕她平時全是缺點,此時也會迸發出幾個優點的。
“洪扒皮,別拿好聽的糊弄我,我明白的很,你是要去騙人嘴才這么甜撒。說吧,看上了哪個了,她是何方神圣,還得讓我去充場面!”
看王雅靜滿臉肉絲里都帶著笑模樣的德性,洪濤這套前戲應該完成的還算完美。不過吧,她好歹也是二十大好幾的人了,不會總活在想象中,車還沒發動就清醒了。
“你這個腦殼啊,一會兒亮瓦瓦滴,一會兒又曠細細的。我要是想找婆娘,還用等到現在?房子和錢都拋開,就憑我這張霸道慘了的嘴巴,啥樣子的小妹兒找不到撒。不過你說對了一條,我確實要去騙人,但騙的是個壞人。到了地方你莫搞事,乖乖的當女秘書,我讓你做啥子你就做啥子,可好?”
別看洪濤不清楚藍思萍找自己做什么,但心情還是不錯的。這幾天一想起老周的事兒心里就憋悶,可空有一腦子坑人的壞主意,找不到正主兒也是枉然。
現在雖然也不見得能找到正主兒,畢竟距離找到又進了一步。只要被自己惦記上,一般二般的人還真躲不過去。無它,時間夠還舍得很多常人不舍得的東西,咱豁得出去,你們也豁得出去嗎?
洪濤高興的最直接外在表示就是說話更不靠譜了,把聽來的川渝地區方言一股腦全用了出來,也不管對不對,更不在意是不是班門弄斧,先過過癮再說。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的很,不要和我扯,啰嗦八索,到底想啷個?”可惜洪濤的語言天賦并不高,好幾輩子了也沒正經學會過某種方言。王雅靜一張嘴,高下立判。差的不是某個字的發音,而是說話時候的腔調和表情。
“老子……我不是和你說啦,保證不是去做壞事兒,你要是信我就聽我的,不信就下車,免得去了給我壞事兒!”
洪濤有點不服啊,剛想再攢幾個詞兒噴回去,可是張了張嘴,愣是無話可說了。干脆還是切換回京城話吧,立馬就不語塞了,氣勢也回來了。
“我是去吃飯飯呢?還是去助紂為虐呢?我算一算哈……”王雅靜還是一嘴的麻辣味兒,數著手指頭好像真能算出來。
“我和你說啊,今天要見的確實是個女人,她叫……”洪濤也不等她計算完畢,掛上檔就走。女人這種高級動物,嘴上說的和心里所想經常矛盾,做為男人就得學會幫著她們做決定。
霄云路洪濤去過不少次,那里有家海鮮酒樓比較合胃口,有請客啥的算是定點飯館之一,但鹿港小鎮這家餐廳還真沒留意過在什么地方。
好在這條路并不長,直來直去也就兩公里,從四元橋下去鉆進路口,還沒開到三元橋這邊的出口,就在路北面找到了它。
“別在這里掉頭,會扣分的!”看清了餐館的位置,洪濤并沒去找停車位,而是一把方向盤就在路中間把車掉了個頭。即便是王雅靜這樣不開車的人都懂,雙黃線掉頭,讓攝像頭拍上就是三分加罰款。
“嘿嘿嘿,哥哥教你個乖,在這條街上,有幾個攝像頭是光看不拍的。還有簋街也一樣,否則這么多飯館,到飯點來那么多車,都不違章這條路就堵死了。”
洪濤當然知道壓雙黃線會扣分罰款,但也知道在有些地方可以無視這條法規。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法律這東西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自打出生那天起就有點水土不服,到現在病根也沒好利落。
“就你能……怎么又走了,不是這里嗎?”王雅靜嘴上不服,但心里早服了。這不是她看到的第一次,肯定也不是最后一次。
自打認識這位房東之后,時不時就能見到他鉆空子的本事,還次次成功,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找到這么漏洞的,不服都不成。但車子掉完頭之后沒找地方停車,而是加大了油門向來路而去。
“騙人也得下本錢滴,咱都是有身份的人,不能就這么空著手去赴宴吧?”洪濤對今天的打扮很滿意,撣了撣褲子上本來就不存在的塵土,試圖吸引王雅靜再多看自己幾眼。
“憨貨……”王雅靜干脆把頭扭向了窗外,同時用家鄉話罵了一句。她有點后悔跟著來了,主要是想不通房東的做派,一個正常人,怎么會有如此大的反差呢?
平時在院子里,這位房東就是個如假包換的街頭二流子,整天穿著睡衣睡褲拖鞋四處溜達,渾身就像沒骨頭似的,走一步晃三晃。
剛才看到他西裝筆挺、表情肅穆的站著,馬上就有遇上大公司總裁的感覺。不光是衣服打扮,主要是那股子勁兒。眼神里除了天空好像什么都不裝,穩重、內斂之類的褒義形容詞都可以使用,還不過分。
但這時候又成了穿著西服的小癩蛤蟆了,看背影和側面都是個成功人士,一照面,尤其是一張嘴,無論怎么想也讓人膩歪,活脫的爛泥扶不上墻,穿一身金子做的衣服也提高不了半分氣質。
“給我五塊錢!”洪濤好像沒看到也沒聽到王雅靜的反應,把車子拐進一個大門,伸出手。
“為什么?”王雅靜抬頭看了看大門立柱上的金黃色銅字,上面寫著萊太花街。
“停車費,我沒帶零錢……”不等王雅靜主動掏錢,洪濤就一把搶過女人的小書包。偉人不是說了,自力更生豐衣足食,不等不靠!
“放屁,你這里都是零錢!上次去赤峰玩,回來的過路費就是我掏的,找的零錢都放里面了!難怪糾姐算賬的時候總是對不上,就是少的找零。合算我們AA制,結果你把錢都黑了!”
等王雅靜反應過來,洪濤已經從包里拿走了十塊錢,手法極其熟練。王雅靜知道只要錢到了房東手里就搶不回來了,但這十塊錢讓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兒,真沒法忍氣吞聲,使勁兒要抬起洪濤胳膊肘打開下面的扶手箱。
“哎呀,那都是什么時候的事兒,就不能大度些?你們女人眼皮子都淺,老算計著塊八毛的,就不知道抬起頭往前看。你看啊,待會兒結賬之前,我多給你點個果盤冰淇淋啥的,就不止十塊錢了吧,保不齊連上次的過路費都超了呢。別鬧別鬧,要注意身份,現在咱倆是老板和秘書的關系,不能隨便動手動腳。看看看,有車位了,下去幫我看著點。這是誰停的車,師娘教的吧,太沒公德了!”
洪濤當然不敢讓王雅靜把扶手箱打開,那里面不光有上次找零的錢,還有幾個小套套呢。這就叫時刻準備著,古人不是說了,機會總是青睞有準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