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說你是這個呢……哎,我說,咱可不能這么嘬,好嘛,以前沒穿過新衣服,現在全補上啊!你知道那邊有多冷不?零下二十多度啊,你就穿它上冰面,我用你們全家人保證,不出十分鐘腳指頭就感覺不到了!”
每個人都有悲劇,每個人的童年也都有陰影,洪濤不太想聽,主要聽過、見過的太多,都快麻木了。可又不能不說,今天的王雅靜很挺拔、很窈窕,尤其是那雙磨砂皮的長靴,把大長腿襯托的更長了,好像大腿根上面就是肩膀。
但不管怎么會打扮、會穿衣服,依舊要批評,狠狠的批評,否則這趟回來之后,她很可能會永遠告別舞臺,成為一名特型演員,專門扮演殘疾人!
“這還不成?我花了九百多買的,你摸摸,里面有絨毛的!”王雅靜也是真急眼了,頭可斷、發型不能亂;血可流,皮鞋不能不擦油。化妝、服侍、鞋帽、包包,四體合一,缺了誰都不成!
“我滴天啊,你這是多少年沒洗腳啦!別摸了,再摸就漏了,我給你兩條路選,一個就是別去,一個就是換上我的舊鞋,雖然大了點,多墊幾雙鞋墊也能湊合,保證腳指頭凍不壞!”
如花似玉還單腿著地的大姑娘掛在身上,洪濤不得不伸出手攬住小腰幫她站穩,但神志還是清醒的,啥絨毛,這不就是翻毛皮嘛。
“……那我就不去了!”真是爛泥扶不上墻,王雅靜低頭看了看洪濤的登山靴,大眸子里立刻水光閃現,咬牙切齒的發出了怒吼。
“哎呀呀,你怎么又招她嚷嚷了,行禮都收拾好了嗎?這是怎么話說的,當街抱著挖雞眼呢?”這一嗓子驚動了半條街,但敢過來也愿意過來不怕濺一身血的只有柏云,同時說話也夠損的。
“……”洪濤都沒解釋,一伸手就把長筒靴遞了過去。
“呦,雅靜啊,穿這鞋可不成,我去過長白山,真能把腳指頭凍掉!”做為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柏云立馬就明白這雙靴子有啥問題了。
“……可我沒有再厚的鞋了!也不要穿他的,什么樣子啊,鯰魚頭!”洪濤說的楊雅靜不信,但柏云說了同樣的話,她就信了。可再怎么信也晚了,現在都快九點了,想買都沒地方買去。
“我有富裕的短靴,來,穿上鞋去我屋里試試去,咱倆的腳應該差不多,我那雙鞋買的時候大了一號……”關鍵時刻糾媽媽來救場了,臨走也看了一眼洪濤的鞋,死死抿著嘴。
“有這么難看嗎?”洪濤對于自己這雙鞋還是挺滿意的,主要是便宜,阿里巴巴上找的批發價格,還是積壓貨,但質量不錯,很保暖。
和商家好說歹說弄了十雙,自己留兩雙去冰雪里瞎穿唄,臟了壞了都不用多想,甩手就扔。劉嬸和老高也來兩雙,他們更不要樣子,舒服就成。
戴夫和謝爾曼各兩雙,這倆老外好像和洪濤的審美觀點差不多,只看實惠,不求模樣。尤其是知道價格之后,答應的更痛快了。
“一百塊錢?”對于洪濤腳上這雙明顯的假名牌登山靴,柏云只瞥了一眼,連評價的興趣都沒有,只想證明一下自己對市場的了解度。
“差不多這個數兒……”洪濤奸笑著伸出三根手指頭。
“唉……”柏云深吸了一口氣,仔細盯著洪濤看了幾秒鐘,然后長嘆一聲,搖了搖頭,走向了錢德利的車,打開副駕鉆了進去。
“大律師,干嘛又唉聲嘆氣的?要我說啊,就別給他烤面包了,他也吃不出好來,白耽誤功夫!”錢德利此時正坐在車后座上疊衣服呢,別人都是成箱成包的往外搬,他卻是一件一件的往外提。
啥叫雞賊?這就是雞賊的具體表現。坐在車里疊衣服,是為了躲避更多勞動,做為男人,總不能說把自己的箱子放好就站一邊看著吧,此行還有很多公用的裝備需要裝車,他縮在車里總有活兒干,可以順理成章的不出去幫忙。
倒不是真怕累,弄臟衣服、弄臟手也很煩嘛。其實這種人并造成不了多大危害,他們算計的東西太小太小,頂多是讓人膈應。
“真是沒救了,一個大男人天天提著籃子去買菜,渾身上下就沒幾件能出門的衣服,好不容易買輛像樣的車,還是二手的……你說他存那么多錢打算留給誰?”平時柏云也不怎么看得上錢德利,但現在有了更礙眼的目標,錢德利反倒成了盟友。
“其實房東也不算摳門了……成成成,咱不抬杠,我有個好東西……”也正是錢德利這樣能算計的人,才更看得清洪濤的所作所為,但他不想和任何人爭論這種問題,毫無意義還得罪人,不如來點實際的。
“海王金樽……我從來不亂用保健品,你去找別人問問吧。”接過錢德利從扶手箱里拿出來的藍色小盒子,柏云眉頭又皺了起來,她覺得自己來找錢德利抱怨真是瞎眼,這位除了推銷各種東西之外,就沒干過別的。
“哎呀,我的好姐姐,不是推銷,是專門拿來解酒用的。我試過了,喝酒之前服用,確實有效果。咱們去的可是內蒙,那地方喝起酒來不要命啊,誰敢保證能一口不喝。有備無患。”
別看錢德利雞賊,但他也有優點,脾氣好,和院子里誰也沒紅過臉,拌嘴都沒有,你要不愛聽他說話,只需明確表達出來,人家立馬自動閉嘴,還不生氣。對于柏云的態度他也是毫不在意,詳細的講解了這盒藥的來龍去脈和思路歷程。
“真管用?”柏云的臉紅了,不是激動而是愧疚,為隨便誤會錢德利不好意思。
“肯定的,不過更管用的不是它,而是這個!”錢德利把手又伸進了懷里,掏出兩個白色的小盒子。
“ru21安體普片……這是藥?”柏云拿過來一盒,翻來覆去只看清楚名稱,剩下的都是日文。
“不算藥,據說是前蘇聯克格勃發明的解酒秘方,對人體無害,喝酒之前十多分鐘吃兩片,然后一兩酒吃一片,效果比海王金樽更好。這是我托朋友專門從RB買的,那幫來國內談生意的小鬼子人手一份!”錢德利也不認識日文,但比認識還肯定,連著名間諜機關都帶出來了,就為了證明小藥片的效果。
“……這盒歸我了!”柏云眼珠轉了轉,手一翻,藥盒就進了她的袖口。
“嘿嘿嘿,本來就是給你們幾個準備的……我還有個建議,是關于咱們房東。你看啊,這幾次聚餐他可沒少灌咱們,論喝酒真喝不過他,但這次去了赤峰,要是也能讓他喝多一次,呵呵呵呵……”藥盒被搶走了,錢德利還是那副好脾氣,干脆也不疊衣服了,從后座把頭探過來,把聲音壓的很低。
“你是想讓我去和雅靜、糾媽媽去說這件事兒吧?”柏云本能的把頭往后縮了縮,說起來也怪,剛才和洪濤說話的時候靠的也挺近的,就沒這種想躲避的感覺。
“雅靜她也不信我的啊……”錢德利臉上的表情終于苦了下來,天敵啊,整個院子里他最怵的就是王雅靜,甚至兩房東都沒這么忌憚。
“哼,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拿來啊,再給我兩盒,雅靜和糾媽媽我負責了。老吳和小周我可不管啊,你不能總在背后縮著,大老爺們的,該上就得上,否則雅靜永遠也不可能搭理你!”
錢德利打的什么主意柏云完全明白了,在針對洪濤的問題上她舉雙手贊成,但對于錢德利這個人更看不起了,喝個酒都這么算計,比女人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