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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斗法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異度降臨時

  月上枝頭,荒涼的山地中。

  “咿咿呀呀”的唱大戲聲不斷傳來。

  巨大的白色幕布背后,耍皮影戲的老人看著幕布上突然倒影出的長發無面臉孔,當即臉色一變,渾身緊繃起來,口中的大戲怎么也唱不下去了。

  老人立刻想要將這幾面生出鬼面的皮影丟掉,但還沒等他行動,貼在白色幕布上的皮影就擅自脫離了背后的長竹桿的操控,自己在幕布上活動起來。

  一舉一動間,活似有一名看不到的皮影人在操控著,甚至隱隱約約還能聽到皮影正拉著調子唱著戲文。

  “呀!呀呀!!哪里逃?”

  白色幕布上,這只皮影正追趕到一只老人操控的皮影身邊,手起刀落間,那只被老人操控著的皮影立刻撕裂開來。

  竹架連同驢皮精制的皮影一瞬間化為飛絮,散落下來。

  老人當即發出一聲慘哼,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砍了一刀一樣。

  他看著幕布上又去追趕別的皮影的皮影,眼中頓時閃過一絲猙獰。

  “老夫耍了一輩子皮影,還能栽倒你這個娃娃手里不成?”

  他當即收斂心神,十指快速撥動搖晃,口中又哼起了古怪的小調。

  “弟子起眼看青天,眾位師父在身邊,八大元帥顯神通,亦知東西南北風。”

  “奉請武圣真君,誅邪。”

  隨著他語聲漸停,幕布之中,一只騎著高頭大馬,拖著七寸長刀的皮影立刻躍馬而出,和這只生了鬼面的皮影斗了起來。

  市集內。

  剛剛被無數黑發捆縛住的眾人立刻掙扎起來,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壯漢更是不停的打起了冷戰,嘴唇中不斷的嘟囔著。

  眨眼的功夫,隨著他話音剛落,整個人瞬間氣質大變,張目的一瞬間,一股澎湃的力量忽然從他身上傳來。

  壯漢立即崩斷了纏繞在身上黑發,雙腿呈“O”型走了出來,好像身下正騎著一匹駿馬馬一樣。

  他捋了一把不存在的胡子,斜著眼睛瞧來,聲音洪亮的不似人類。

  “好一只邪祟,待本真君斬了你。”

  說罷,他便邁著羅圈腿,一手握住不存在的韁繩,一手好似虛握著一把大刀拖在地上,照著張驕的面頰轉身劈來。

  明明是毫無兵刃的手掌,卻拉出一道森冷的刀芒,讓人生出一股避無可避的感覺。

  事實也正是如此,張驕正想躲避開,但無論怎么閃避,眼前都有一道森寒的刀芒劈下,避無可避。

  張驕身后的邪物立刻捂住他的雙眼,邪氣彌漫間,他的雙眼中已經化為一片血色。

  代表地支的十二個大字在他眼中不斷轉動,最終顯化成一個巨大的酉字。

  “離坎震兌定四位,子午卯酉偏斜時。”

  刀光劈落下來,張驕已經出現在壯漢的西方。

  “好妖孽,再吃某家一刀。”

  壯漢哈哈大笑著跑了過來,張驕不待他舉刀,便已來到人群中,他稍作打量便選中一個和壯漢差不多的男子。

  身后的邪物如同蛇一樣從他背后竄出,纏繞在男子身上,在他耳邊不斷低吟。

  “你,無人可敵。”

  “你,勇冠三軍。”

  “你,世代傳唱。”

  “你是天下兵馬大元帥。”

  鬼聲鬼氣的低吟當中,男子慢慢的睜開了一片死白的雙眼,他盯著前方策馬奔來的壯漢,忽然一陣大笑。

  “武圣真君,待某家來會會你。”

  他步行而奔,雙手交錯間隱隱發出一聲沉悶的金屬碰撞聲,好似有兩把銅锏碰撞在一起。

  兩道人影頓時碰撞到一起,虛握的雙手好像演滑稽劇一樣的抽打著。

  一旁的余清看著兩人的神態,有些不敢置信的自語著。

  “關圣?秦公?”

  “這是神打?”

  他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看法。

  神打這門法術在鄉間凡夫看來可能神異無比,但在任何一個了解修行的內行人看來,簡直是在低端不過的粗淺法。

  傷身傷體傷神,三傷不說,此法越是練的精深,那他也就離瘋了不遠了。修行此法者每請一次神,自身的玄關就會被打開一次,自身的神志就會被這香火念頭聚集起來的神念所污染一遍,到最后整個人徹底瘋掉不說,更是容易成為邪祟陰物聚集的驅殼。

  整個人可以說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嗯,就和自己前面這位道兄很是相似,不過人家至少還有自我的意志。

  他看著眼前這兩位在民間傳說中隔了數百年,卻已經不知道斗了多少會的武圣戰神,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這絕不是神打。

  哪有神打是這般鬼氣森森的。

  他正這般想著,卻見張驕已經大步走來,他身上灰白氣息彌漫,眉心中一道外圈如同銹綠,中間則金紅交織的敕令正熠熠生輝。

  “現在該輪到我了。”

  粘稠如水的灰白霧氣從他腳下不斷流淌出去,無數的血字在霧氣中翻滾。

  余清只覺得自己好像眼花了一樣,竟然看到了數十個張道兄在干著不同的事情。

  他們或是擺弄著市集中的凡人,或是站在爛屋頂上引聲高歌,亦或者趴在地上,咬爛自己的十指不斷的涂抹著......

  余清真的覺得自己已經瘋了。

  呵呵。

  山地的白色幕布上,隨著這只生著鬼面的皮影和老漢操控的皮影戰在一起,每當它們轉換一處戰場時,便有絲絲縷縷灰白色的氣息彌漫出來。

  整個白色幕布上,如同蒙了塵,沾了霧一樣,一片灰蒙蒙的。

  老人看著逐漸擴散連接起來的霧氣,神情緊繃,以至操縱皮影時都多了幾分不適,再也沒有先前那般靈活。

  皮影停頓之間。

  幕布上的鬼面皮影越發詭異起來,神出鬼沒之間,聲聲似哀樂又似喜悅的嗩吶聲不斷在他耳邊回蕩起來,引得他口中的大戲頻頻跑調。

  老人越發惶恐不安,心頭縈繞著一股不祥的預感。

  所以,他越發的患得患失,畏手畏腳起來。

  等到月亮高高掛在天空之時。

  白色的幕布上,灰色的霧氣已經占據了絕大多數的地方,

  老人臉色猙獰,額頭上的汗水不斷滴落下來,十指如同痙攣一樣的抽搐著,他神情一片絕望,口中卻配合著莫名響起的嗩吶聲,唱著悲喜交加的古怪小調。

  等到幕布徹底被灰霧占據后,老人絕望的停下手中的皮影,任由它被灰霧吞噬掉。

  巨大的幕布瞬間從支架上飄上天空。

  粘稠如水的灰霧立刻傾瀉而下,將整個山頭都覆蓋了進去。

  老人跌坐在灰蒙蒙的霧氣當中,口中還在不斷的哼著悲喜交加的曲調。

  一隊色彩艷麗的皮影,踏著他口中哼著的曲調的節拍,一搖一晃的來到他的面前,將他抬了起來,朝著灰霧的最深處走去。

  臨行前,老人隱隱聽到一句夸獎。

  “唱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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