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靈俑。
這門法術原本是一種流傳在東瀛驅魔人中的法術,后來幾經輾轉,神道教,陰陽師,巫女,僧侶,忍者等等流派也漸漸學會吸納了這一法術,使之成為了一門流傳甚廣的法術。
這門法術雖然流傳甚廣,但卻并不是爛大街的類型。相反,它反而對受術者有著極高的要求。
受術者必須擁有強大的靈力,無論是先天天生還是后天修煉,如果沒有強大的靈力做根基,這門法術就根本無法修煉成功。
葬靈俑以受術者為器皿,用秘法將其煉做靈俑,吞噬掉無法輕易被消滅封印的邪靈怨魂,將其囚禁在自身體內,用靈力鎮壓。等到受術者離世死亡時,用凈火將其身軀焚燒成灰后,鎮壓在他體內的邪靈怨魂就會隨著受術者的亡魂一同拉扯到幽冥黃泉當中,從而無法再危害人間塵世。
所以,此法也多用為快要離世,年老體衰的驅魔人當中。在察覺到自己無法消滅掉徘徊在人間的邪靈后,他們往往都會使用這種法術,將其一同帶走沉淪幽冥。
既然不能將你滅掉,那就帶著你一同離開人世好了。
但法術這種東西并不是以最初創造出來的目的為正邪分別的,往往現實中,許多學藝不精或是天資不足的法師驅魔人,都因為一己私欲,做出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他們常常四下尋找天生變靈力強大的孩童,用盡手段方法將其拐騙到自己身邊,然后將其煉作葬靈俑,用以吞噬糾纏住凡人的邪靈,從而獲得受害者高額的報酬,這種情況到現在都屢見不鮮。
嘉琴子就這樣被她的母親川又伽子煉成了葬靈俑。
在做完這一切后,川又伽子還偷偷出去接受驅魔委托,從而賺取錢財補貼自己的生活。她在無故懷孕后,就已經被生父逐出家門,雖然族中每年對她還有些許補貼,但卻根本不夠她的花銷,可謂是生活的十分的貧困。
所以,在有了嘉琴子這個搖錢罐后,川又伽子隔三差五的就會出去接受委托,越是別的同行不敢接的委托,她反而越是愿意接,因為這種委托的報酬最高。
短短的數月之間,川又伽子就帶著嘉琴子完成了好幾單任務,獲得了不少的報酬。
嘉琴子以為自己在幫到母親賺到錢后,會讓母親對自己能夠稍微多一分溫暖,多一點關愛。但沒想到,川又伽子對她的態度反而越發的惡劣,虐待咒罵一如往常,甚至看向自己的目光越來越反常。
厭惡憎恨之余,她甚至在自己的母親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對自己的懼怕。
“她竟然害怕我?”
嘉琴子看著鏡中神色陰冷的自己,空寂的眼神中浮現出淡淡黑紅色的光芒,齊腰的長發開始無風自動。
川又伽子最近感覺屋子里越來陰森,每天都莫名其妙的有鳥類、老鼠、甚至野貓慘死在屋子中間,腥黑色的血液流的到處都是,甚至,她隱隱覺得,自己生下的那個賤種看向自己的眼神越來越詭異,就像一個幽靈一樣飄蕩在房子中。每當自己抬起頭,總能能看到她躲在角落里,幽幽看著自己的古怪目光。
似仇恨,似癲狂。
這一切都讓她感到十分的不安。
她當即就試圖用自己所學的驅魔術將嘉琴子趕出自己的家中,但無論她怎么施展法術,嘉琴子都好像沒有半點受到半點影響,每天都會準時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川又伽子徹底害怕了。所以,她去找到了川又正雄,將這一切都告訴了他,希望他能幫幫自己。
川又正雄聽聞后惱怒之余,又有一絲好奇。普通的葬靈俑在吞噬了一兩只兇靈惡煞后就已經沒有多少自我了,但按照川又伽子的說法,嘉琴子這短短的幾個月時間里竟然能吞噬掉復數的邪靈竟然還能保持自我,哪怕她吞的是最低級的惡靈,這也是件非同尋常的事情。
他當下找來嘉琴子,在仔細查看一番后,驚異的發現,嘉琴子除了神情有些陰郁之外,竟然沒有半點其余的異狀,她體內的吞噬的惡靈竟然被她天生的靈力死死的鎮壓在身體當中。
“可惜了!”
這是川又正雄的第一想法,如果嘉琴子沒有被煉制成葬靈俑的話,僅憑她體內的靈力,她就能成為川又家族新一代的最強驅魔人。
現在,只能可惜了。
他看著哆哆嗦嗦乞求著望著自己的川又伽子,眼神中閃過一絲厭惡,真是蠢女人,幸好當年沒有娶她。
目光又掃到一旁安安靜靜跪坐著的嘉琴子,他心里忽然有個想法,既然嘉琴子已經被煉成葬靈俑,那不妨廢物利用下,正巧最近遇到了一起棘手的委托,正好用她試試。
隨后,川又正雄便帶著嘉琴子去往任務人家中一試。原本棘手難纏的血衣靈輕易的被嘉琴子吞噬掉,完成了這項困擾家族許久的委托。
于是,嘉琴子的噩夢真正的開始了。
在隨后的時間里,她如同被圈養的牲畜一樣,被川又家族牢牢的掌控起來,生活在一間布滿符咒封印的小屋中,只有在出去除靈的時候,才會被套上枷鎖鐐銬,有限的離開這間囚牢,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直到她十七歲的那年。
當族中派人將一只木魈鬼的靈拿來讓嘉琴子吞下后,她再也鎮壓不住體內的惡鬼們了。
當晚,我們就堆好柴薪,做好了凈火儀式前的準備,但在舉行儀式前,看押嘉琴子的族人突然跑過來說,嘉琴子不見了。
川又介輝說道這里時已經滿臉恐懼,但在老神官陰冷的目光中,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嘉琴子在囚禁屋中突然不見了。
族長和我們當時大為震驚,可以說翻遍了整個川又家族的駐地,但沒有任何的發現。
她好像就這樣人間消失了。
隨后的幾個月里,家族駐地中不斷有各種詭異的事情發生,鬧得是人心惶惶的,大家都是疑神疑鬼的。
不少族人猜測是嘉琴子回來復仇了,但卻遭到了大部分人一致的反對。
堂堂驅魔家族川又家,難道還怕一個不滿二十歲的丫頭?
所以,大家都將這個猜測放到了腦后,直到川又伽子慘死在自己家中,大家才發現嘉琴子竟然一直生活在她原本的家中。
川又介輝目光直直的看著化為廢墟的川又家,神情僵硬的說道。
“當我們趕到時,嘉琴子就那樣坐在自己的家中,地上的榻榻米上全是鮮血,她就端坐在血泊當中,手上端著川又伽子的腦袋,輕柔的給她梳著頭發化好妝容。”
當時家主和族人就要將她拿下,但沒想到嘉琴子的已經和體內的惡靈徹底融為了一體,她天生強大的靈力再加上種種惡鬼的能力,竟然讓去的人一時之間無力對抗,死傷了數個族人。直到后續大量的族人趕來,布下結界,舉行法事才將她徹底困住。
但我們也就只能做到這些了,只能困住她,卻無法從根本上消滅凈化掉她。
一旦結界稍有松懈,嘉琴子的力量總能詭異的從結界中滲透出來,就在將她封印期間,我們川又家竟然死了整整十四位驅魔師。
所以,家主在和長老們商量后,決定打開一絲食骨井的封印,將嘉琴子封印到其中。
老神官聽到這里,再也忍不下去,一腳踢出,腳上的木屐死死的踩在他的嘴上,用力地左右擰轉著。
“你們好大的膽子,沒有天huang的旨意,你們竟然敢私自打開食骨井。”
老神官兇狠的踐踏著川又介輝的臉龐。
嘎吱!嘎吱!
木材和血肉接觸的聲響中,川又介輝的臉部已經一片血肉模糊,口鼻間艱難的發出嗚嗚的慘叫聲,鮮血和斷裂的牙齒混雜在他的口中,割裂出更大的傷口,眼看著已經講解不下去了。
不過在場的哪個不是人精,看著前方的那片森羅域,怎么會猜不到后面發生了什么。
打開食骨井的過程中肯定出現了意外,不然也不會跑出這么多妖怪。要知道,食骨井正是當年驅魔人們打敗了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后,用來封印他和他手下的那群魑魅魍魎的所在之地。
完整的食骨井共有八口,全部鎮壓在整個東瀛的地脈之上。為了封印這些怪物,整個東瀛可謂是付出了天大的代價,地脈因此受阻以至于地氣不通從而導致整個東瀛年年震月月震天天震。
所以,竟然還有人敢私自打開食骨井,殺了他全族人也不會有人說什么。
在場的東瀛驅魔師們,又一個算一個,全都對著地上跪著的川又家族的余孽冷眼相對。
張驕自然不太清楚這些,但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川又家族的族人,一時之間,只覺得覺得胸前堵著一塊郁氣,讓他憋得難受。
到底是鬼物邪惡還是人心狠毒啊!
他體內就鎮封著兩只惡鬼,對這種陰靈入體的感覺可謂是知之更深,所以他完全能夠想象到被煉成葬靈俑的嘉琴子的感受。
張驕看著前方川又家族的故宅,隱隱約約好似看到一長發遮面,身穿著月白色和服的少女從樓閣中走了出來。
她周身彌漫著沖天的怨氣,身邊白骨堆積成山,腳下是鮮血鋪成的紅毯,死亡與不詳環繞在她身旁。
僅僅是注視了一眼,眼前就閃過無數恐怖的畫面,好像陷入了無間地獄之中。
張驕當即轉過頭,不敢再看她。
只見跪在地上的川又家族人,忽然紛紛捂住脖子,雙眼上翻。
他們身上的血管如同蚯蚓一樣開始在皮膚下四處爬動,血管越脹越粗,漸漸地竟然撕裂了皮膚,鉆出到空氣當中,它們迎風飛舞,像蛇一樣的扭動著。
無數的鮮血順著扭動的血管流出,像被高壓水閥擠壓過一樣,鮮血四濺。遠遠望去,好像一簇簇鮮艷的花朵在黑暗中綻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