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與自動化實驗室,二樓角落的小辦公室。
錢虹正在測試路由設施聯網的攔截功能,比照著運行程序反饋的數據,不斷的做著記錄,簡單來說,她是在調試程序,讓攔截到的信息更有效。
這就是她的研究。
因為在算法分析上不完善,攔截到的信息就無法準確進行分析。
“還是沒有進展!”
“必須要完善一下算法,可算法有點太難了……”
看著屏幕上反饋到的數據,錢虹用力抓著頭皮,還是忍不住看向手邊的筆記本電腦,那里正打開著一個文件,正是趙奕發過來的算法框架內容。
錢虹看著就很生氣!
她確實是和趙奕談過自己的研究,但不是讓對方直接幫忙,賭坊也是說‘指個方向’,總歸還是讓她自己做研究。
結果呢?
對方直接發來一個算法框架!
“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直接發來框架算什么?是當我自己設計不了嗎?有框架了,還用我干什么,當專業的打字員?”
當然了。
她自己確實設計不了。
可事情的關鍵不在這里,她是感覺自己的能力水平,遭受到無情的懷疑,對方不止是發來了算法框架,還在每個步驟旁邊,標注了很詳細的講解……
“這是怕我看不懂?”
錢虹越想就越難受,她感覺自己成了小學生,問一個算術問題時,對方就直接給了答案,還給了詳細的講解,可事實上,研究答案才是她的研究。
一切都有了,只需要按照去寫過程,那還是她的研究嗎?
錢虹掃了幾眼就干脆不去看,而是自己來到實驗室做調試,也希望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去想出完善算法的辦法。
結果……
反正到現在依舊沒什么進展,和之前幾個月都是一樣的。
錢虹頓時有些氣餒,她掃向筆記本電腦屏幕,安慰自己說道,“算了,反正已經找趙奕幫忙了,他幫了,我就看一眼,看看大體的內容,然后就自己想!”
她深吸了一口氣,仔細看向屏幕上的算法框架。
每當看完一個小階段后,她是想自己去理解,可‘答案’就標注在旁邊,總是忍不住掃上一眼。
然后……
很容易就有了清晰的理解!
“這個框架太完美了!”
“不愧是趙奕!”
“導師設計的都差很多,簡直就是為我的研究量身打造……”
錢虹只看了一小部分,就覺得把握了很多內容,當繼續看下去的時候,心里忽然警醒了起來。
不對!
不對勁!
“我本來是打算自己做研究,怎么能直接看‘答案’?”
“那就不是我的研究了!”
“這樣不行!”
“該死的!都怪趙奕!”
錢虹咬牙切齒的強迫自己不看,還干脆把筆記本電腦關掉,她腦子里充滿了矛盾的煩惱,嘴里不斷念叨著,“趙奕!該死的!都怪他!都怪他!”
她‘噌’的一下站起來,氣沖沖的朝著職工宿舍走去。
同時。
趙奕連續進行了三個多小時的研究,終于利用“列比消元”,完成了簡化費馬猜想過程中,最為復雜的計算轉化部分。
換句話說,他成功簡化了費馬猜想。
費馬猜想的定義是 當整數n>2時,關于x,y,z的方程x的n次方加上y的n次方等于z的n次方沒有正整數解。
早在1816年,巴黎科學院就把費馬猜想簡化,歸結為n是奇素數的情況。
換句話說,費馬猜想被簡化過一次,只要能證明n是奇素數的情況,就能證明費馬猜想成立。
現在趙奕再次完成了簡化,讓因子x,y只取值奇素數。
總結在一起就是 只要證明x,y,n,均取值奇素數的情況,就能夠證明費馬猜想成立。
這肯定是很大的進展。
趙奕看著稿紙上的證明過程,頓時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整理內容,然后把其正式發表出來。
“咚!咚!咚!”
房門忽然被敲向了,而且用了很大力氣,好像是什么仇人上門了?
趙奕慢慢的走到門口,打開了貓眼朝門外看了下,“呼……”
他打開了門,抱怨了一句,“用那么大力氣干什么。雖然門是學校的,但手是你自己的啊!錢虹的姐,撞疼了……我也很心疼啊!”一句調侃的話出口,收獲到的只有白眼。
“哼!”
錢虹的內心毫無波動,只是氣勢洶洶的定著趙奕,“你把我當傻瓜,對吧?”
“什么?”
趙奕有點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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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以為錢虹指的是剛才的調侃,比如,糾結一下他具體心疼還是不心疼,沒想到緊接著就聽道,“你發的框架!還真是框架啊!還有詳細寫出來的注解!”
錢虹咬牙說道,“你把我當傻瓜,對吧?還怕我看不懂,特意詳細標注了每一段內容,可那是我的研究……”
她說著音調越來越小,到最后都有些聽不到了。
當趙奕不知道該說什么時候,錢虹突然踮起了腳尖,在他的臉頰上輕琢了一下,隨后轉身快速跑開,大聲的說了句,“謝謝!”
趙奕頓時感覺有些好笑,還是跟著大聲說了一句,“是該我謝謝你的,你的研究對我的幫助很大,我在做一個相關研究,一直沒什么頭緒,你的研究理論和解釋,讓我知道該怎么繼續下去了。”
錢虹聽罷停在了樓梯口,轉過頭臉紅紅的道,“那就好,加油吧!”
“加油!”
趙奕可不是安慰錢虹,他確實在錢虹的研究中找到了靈感。
錢虹在路由信息攔截的研究中,是有一些小成果的,成果很小都很難引起注意,發布出來估計也沒幾個人關注,但也千萬不要小看‘小成果’。
博士生在專業范圍內的基礎認知,已經達到了專業領域的極限。
有一個經典的比喻說,把人類的知識放在一個圓中,博士生接觸到的知識,已經觸及到了圓形的邊界,而他們做的研究是在邊界上,制造一個小小的凸起。
哪怕只是個非常微小、可以忽略不及的小凸起,也是打破現有認知的創舉。
所以錢虹研究出的小成果也是非常新穎的,其方法可以用在計算機之間的信息交互中。
當然想要完成性能共享還是很不容易,趙奕的思路是完成理論的內容,實驗的話就可以試著利用局域網,也就是讓自己的電腦進行連接,測試其能完成的交互程度。
性能共享肯定不是現有的規則能完成的,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設定‘規則’,計算機網絡的規則就是‘協議’。
‘協議’是最基本的。
每一臺計算機要連接到網絡上,有要遵守特定的協議,而協議就寫在設備的框架里,修改協議就可能會無法進行信息傳輸。
趙奕的想法是在局域網測試,只要不真正連接到網絡中,自己的電腦進行協議的修改,是完全可行的。
所以他需要撰寫支持性能共享的信息傳輸協議。
這是很底層的研究。
越是底層的東西就越是復雜,設定規則是非常困難的,牽扯到的編譯語言,也需要去研究研究。
趙奕倒是不在意寫一些新的東西,對現在的他來說算不上什么,只是要消耗一些時間才能完成。
他干脆暫時擱置。
剛剛完成簡化費馬猜想的研究,無法快速投入到計算機類研究中,總歸要稍稍休息一下,接下來要做的也是費馬猜想,計算機的研究還是暫時放下。
第二天趙奕沒有出門,而是利用上午的時間,完成了簡化費馬猜想的論文,隨后就投稿到了《數學新進展》。
隨后他準備休息幾天,就直接回了學生宿舍。
傍晚時間。
趙奕到了宿舍里發現人都不在,他感到有些奇怪就打電話給了范雷。
“我們都在操場跑步!”
“來啊!”
“一起鍛煉鍛煉!”
他放下電話漫步去了操場,就看到氣喘吁吁的范雷,還有遠處悠閑走著的李仁喆,他身邊還有個胖胖的身影,不用多說肯定是黃文倩。
“你怎么想起來跑步了。”趙奕感興趣的問道。
“這不是你不在么。”范雷郁悶道,“老李這家伙就說一起去運動,本來是說去打籃球,結果他就來跑步了。”
范雷指著遠處郁悶道。
趙奕明白范雷的意思,就是說中途碰上了黃文倩。
李仁喆一直想幫黃文倩減肥,黃文倩似乎也希望能減肥,碰到去運動干脆就一起跑步了。
范雷也被拉著一起跑步,大概他也是一個人不想去籃球場混。
趙奕扭過頭看向遠處,發現李仁喆和黃文倩一邊走著,還一邊笑說著什么,朝這邊看到他以后,才加快腳步趕過來。
李仁喆、黃文倩一起過來,和趙奕打了個招呼,就繼續圍著操場走。
趙奕也干脆和范雷一起跑,邊跑邊八卦著李仁喆的情況。
“老李也不害羞了,就公開和黃文倩一起。”范雷郁悶道,“我想調侃兩句,說出來都沒意思。”
“兩人是真公開了!”趙奕點頭表示同意。
“現在老李臉皮都變厚了,大概也是習慣了?我覺得他是真喜歡上了黃文倩,不是有一句話說的好?日久生情啊。”
“……你說的很有道理。”
“哈哈”
范雷笑著都能看出有些郁悶,他說道,“現在真是,孟錚那小子早就有女朋友,李仁喆也有了,你……我就不說了,好像宿舍里就我自己沒有,說真的,趕上大一的時候,我覺得我應該是第一個找到女朋友,因為我長得最帥。”
“切”
趙奕鄙夷的撇了下嘴,但他覺得范雷說的有道理,倒不是什么帥不帥,范雷這張嘴比李仁喆強百倍,人長得也算是可以,穿著打扮放在學生中也拔尖了。
他還是不能同意,“如果你也找個‘黃文倩’,我覺得應該不難吧?”
“……還是算了,單身真好!”
“是啊,單身真好!”
“不行,我要努力。”范雷忽然道,“趙奕啊,能不能多給我份工作,我打算多做做兼職,體驗一下工作的感覺,提前為畢業做準備,但是自己找的,只能是那種發傳單、排隊,或者什么活動當志愿者之類的。”
他說著直搖頭。
大學生自己去找工作,大部分也都是類似的兼職,最多鍛煉一下和人說話,很難找到對畢業有幫助的。
趙奕思考了一下,說道,“這樣吧,你等一段時間,讓我想想。”他認真道,“有份工作適合你,但怕你做不來,不過我得提前問問。”
“那行,先謝謝了。”
一周時間過去了。
理學院。
周立還在對著幾張A4紙埋頭苦思,他怎么也搞不明白,其中倒是有什么邏輯支持這樣進行推導。
A4紙上的東西,真是每一個符號都認識,放在一起就完全看不懂。
他還偷偷的問過胡志斌。
胡志斌思考了一段時間,給出了個小建議,“要不這樣,周教授,你去問問趙奕?或者我拿著去問?”
“別,別!我還要臉呢!”周立趕緊拿過稿紙拒絕道。
胡志斌轉過身撇撇嘴,他不覺得問趙奕數學問題,有什么丟臉之類的,反正研究方面根本比不上,問一問也沒什么大不了。
周立就繼續獨自思考,一直到現在他都快放棄,甚至想用其他思路去解決,把幾張稿紙干脆放起來。
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了。
胡志斌有些激動的進門,手里拿著個最新的雜志道,“周教授,你看了嗎?趙奕的新研究,費馬猜想!”
“趙奕解決了費馬猜想!”
“那倒不是,是簡化了費馬猜想,很厲害啊,尤其這個數學方法,列比消元,看上面審稿人的點評說,‘列比消元能讓很多復雜數學問題變得簡單,比簡化費馬猜想的意義更加重大’,我看過了,里面說的確實很有意思。”
“拿來,我看看!”
周立趕緊拿過胡志斌手里的《數學新進展》,仔細看起了趙奕的那一篇論文 《費馬猜想的進一步簡化》。
論文的標題是簡化費馬猜想,但有一半兒的內容都是在說‘列比消元法’,后續只有三分之一內容,是簡述簡化費馬猜想的過程,所以論文的重點點,還是‘列比消元法’。
周立大致瀏覽了下,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看不懂那幾張稿紙了。
趙奕是用一個新的方法,幫助他完成了列式簡化,所以不是他水平太差,是對方用了新方法。
周立長呼了一口氣,心態終于放平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