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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2章 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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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該莊嚴肅穆的太和殿,此刻恍若化為了喧鬧的菜市口,兩幫人馬皆是據理力爭,一個個都面紅耳赤的。

  支持的一方例舉出來的例子就多了,元祐帝在位四十一年,執政三十三年,為國為民所建立的功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便是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可反對的一方呢?對于元祐帝的功績他們自然也表示肯定,可就是抓著兗王叛亂的痛腳就不放了,咬死都不肯松口,死活就是不同意把元祐帝的廟號定為‘仁’字!

  這些個朝臣們一個個都是飽讀詩書的,引經據典不過是信手拈來罷了。

  起初永安帝和曹太后以為不過是如往常的奏對一樣,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對,并不怎么稀奇。

  可拖著拖著,這事兒不但沒有半點解決的意思,那些個言官朝臣們反而愈發放肆了,滿朝文武,連同韓大相公在內,都被指責了一遍,說他們未能及時規勸先帝,才導致了逆王之亂的發生,沒有盡到為人臣子的本分云云。

  這一下子永安帝和曹太后坐不住了,若是這事兒再演變下去,豈非就要牽連到他們頭上去了。

  于是乎原本在朝事上有些許分歧的曹太后和永安帝再一次攜手合作,正式表明自己的態度,朝中那些反對的聲音也逐漸消失。

  這才將元祐帝的廟號定了下來,為‘周仁宗’!

  廟號之后便是謚號,這一次永安帝和曹太后學精了,把兩個大相公和六部尚書召了過去,在御書房里頭就把事情給定了下來。

  體天法道極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

  長長的一大串,又是官家和太后還有兩位大相公以及六部尚書共同商議出來的,而且謚號不同于廟號,再加上上次廟號的事情,這一次群臣們沒有再反對,而是同意了這個謚號。

  先帝的事情辦得差不多了,然后就輪到當今官家的親爹了,也就是那位已經故去了的舒王,趙宗全的生身父親。

  關于這個問題的商討,也注定了永安帝趙宗全和曹太后的分道揚鑣。

  有朝臣上奏,追封先舒王,可怎么追封,這里頭可有講究了。

  首先在禮法上,趙宗全已然過繼到了先帝和曹太后的名下,成了他們的繼子,然后才被冊立成了儲君才能名正言順的在元祐帝過世之后接掌帝位。

  不論是在尋常百姓家中,還在那些個世家大族里頭凡是過繼之后的子嗣原先的父母都不再是父母,繼父和繼母才是正頭的父母平日里就算是遇上了,也要依著繼父和繼母的關系來稱呼原先的父母。

  意思就是除了身體里的所流的鮮血是原先父母所給的過繼之后的子嗣所有的東西都和原先的父母沒有半個銅板的關系。

  便是原先父母以后的生老病死,過繼的子嗣也可以不用理會,沒有人會說他半句不是,原先的父母也沒有資格再要求過繼的子嗣做這做那的。

  這便是禮法。

  如今的永安帝昔日的禹州團練趙宗全如今他的父親只有一個,就是已經過世了的元祐帝,他的母親也只有一個,就是如今坐鎮朝堂,垂簾聽政執掌玉璽的曹太后。

  而先舒王就只能是舒王,先舒王妃就只能是舒王妃。

  若是按照禮法就該是這個樣子。

  可永安帝是皇帝啊,是一國之君九五之尊。

  所謂的禮法,不過是上位者用來制約下位者的手段罷了。

  若非是他的意思底下的臣子又豈敢在朝堂之上當著曹太后的面把這事兒提了出來。

  朝臣之中以韓大相公為首的幾個大員都沒有第一時間表態,反倒是都察院的那些御史和諫議大夫第一時間就跳出來反對。

  其中,尤以齊衡這個太后一黨的新晉諫議大夫跳的最歡,腦袋最鐵,這家伙抓著禮法不放,沖鋒在最前面,完全將一個愣頭青的呆傻和莽撞發揮到了極致。

  都察院和太后一黨的官員們也樂得把這個傻乎乎的愣頭青推到最前面,讓他沖鋒陷陣,吸引永安帝一黨的火力。

  這樣的話,就算是日后太后退了下去,永安帝掌握了大權,他們也不至于被永安帝記恨,從而受到打壓。

  能夠在汴京城里做官做到現在的,又有幾個是蠢人?那些個剛正不阿,一心為公,全無半點私心的直臣又有幾人。

  就連如今的大相公韓章都不一定敢說自己沒有半點私心。

  汴京的衛府之中,自衛允走了之后,府里的主子就只剩下張氏和昭哥兒了,昭哥兒還只是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小孩子。

  未免張氏孤單,小衛氏便帶著三個小家伙住進了衛家,為了避嫌,張氏則帶著旭哥兒和子衿住在甜水巷的丁家。

  不過子衿倒是時不時的兩頭跑,偶爾還會去澄園看明蘭。

  衛允離開之前,雖然和張氏努力了好一陣子,日日未歇,一個晚上最少都是三次,可張氏還是沒有懷上,對此張氏倒是頗為遺憾。

  衛允一走,張氏的心里頭難免掛念,兩夫妻成婚不過數年,正是蜜里調油,如膠似漆的時候,如今卻驟然分開,如何能不掛念。

  若非怕引起永安帝和朝臣們的猜忌,衛允又豈會把張氏和不滿一歲的幼子留在汴京。

  張氏原本的性子有些清冷孤傲,目下無塵,眼里揉不得沙子,以前做姑娘的時候,就不喜歡和汴京城里的那些所謂的世家貴女們打交道。

  如今雖然嫁了人,這些年來受衛允的影響,清冷孤傲的性子稍稍比以前好了許多,多了幾分煙火氣和人情味,但還是一樣的揉不得沙子。

  那些個世家大族的官眷貴婦們聚在一起不是八卦這個,就是八卦那個,聽風就是雨,也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么樣的,嘴皮子一動信口就來。

  對于這樣的人,張氏是打心底里看不上,是以她在汴京城里基本上也沒什么朋友,而且張氏的身份尊貴,既是官家親封的平章郡夫人,二品的誥命,娘家又是大周最頂級的勛貴英國公府。

  別人縱使不喜歡張氏的性子,也不敢隨口在外頭編排,而且張氏又不和她們打交道,她們就算是說,也頂多也就是說說張氏高傲,不好打交道。

  這些個事情看著雖然不多,可等到都定下來的時候,都已經翻了年了,冬去春來,春去夏又至。

  顧二承襲了寧遠侯的爵位,小秦氏是他的繼母,先寧遠侯顧廷煜又剛去不久,只留下邵氏和一個女兒孤兒寡母的相依為命,顧廷煒又遠在西北。

  不算顧廷煒那個只有三歲多的兒子的話,如今顧廷燁成了顧家大房里頭唯一的男丁,不論是出于孝道還是作為一家之主,顧廷燁都必須擔負起照顧寡嫂幼侄,還有繼母的責任。

  明蘭雖然不喜歡小秦氏,可為了不讓顧廷燁為外人所詬病,被那些整日上躥下跳尋人家痛腳的御史們針對,只能主動的選擇并府。

  好在如今小秦氏身邊的人都是最近剛剛提拔起來的,不論是忠誠度還是辦事兒的能力,都不如以前的那些。

  尤其是小秦氏貼身的向嬤嬤,那可是為了小秦氏連自己兒子都可以犧牲的人,如此忠仆,卻偏偏遇上了小秦氏這么一個得了失心瘋的主家。

  因為得不到顧偃開的愛,因為嫉妒,因為種種原因,已然近乎瘋魔了的小秦氏,眼中哪有什么利益,哪有什么長遠未來,一心只想要將寧遠侯的爵位從顧廷燁的手上搶過來,安到她親生的三郎顧廷煒身上。

  就連顧廷煒這個只知道吃喝玩樂,一無所長的紈绔子弟都知道只要顧廷燁在,只要他和顧廷燁這個親哥哥搞好關系,日后的前途就不用擔心了。

  可小秦氏呢?心理早已經扭曲了,完全不顧這些,只一心想著把寧遠侯的爵位從顧廷燁的身上搶過來,只想著讓她親生的顧廷煒繼承寧遠侯的爵位。

  以小秦氏的聰明,她怎么會想不到若是顧廷燁死了,顧廷煒繼承寧遠侯的爵位之后,顧家也就等同于走向了衰敗。

  一個只有空頭爵位的侯府還有什么前途可言,昔日的勇毅侯府,還有小秦氏的娘家東昌侯府,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可饒是如此,小秦氏還是非要這樣,非要取顧廷燁的性命。

  戰國策里有一篇《觸龍說趙太后》,里頭就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就連顧廷燁的大哥哥顧廷煜,一個從小被小秦氏灌輸仇恨,騙他說顧廷燁得生母白氏就是害死他母親大秦氏的兇手,從小就教顧廷煜要為母親報仇,白氏死了,這仇恨便落到了顧廷燁的身上,這么多年下來,顧廷煜做了多少傷害顧廷燁的事情。

  可饒是如此,到了最后,臨終之前,為了替亡妻和孤女謀劃將來,顧廷煜選擇了向顧廷燁低頭,將顧廷燁的生母白氏的事跡寫入族譜之中,上表官家為其追封。

  可小秦氏這哪里是替顧廷煒打算,純粹就是為了她心里頭的執念,為了她心中的怨恨才非要如此。

  如今不過是打著母親的名義,打著替兒子謀劃的名義,來滿足她自己那扭曲的心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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