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八,西夏使臣到達汴京,遞交降書,向永安帝求和!
早春之際,冰雪雖已消融,卻依舊是寒風簌簌,凜冽的北風,似冰冷的寒刃。
積英巷盛家!暮蒼齋。
大開的窗戶邊上,明蘭斜倚著窗檐,窗外是幾株盛開的寒梅。
“姑娘,這大冷天的,北風不斷,怎能站在窗邊,若是受了風寒,那可如何是好!”端著茶水托盤的丹橘剛進屋,看到倚在窗邊的明蘭,便立馬擔憂的念叨道。
看到明蘭邊上站著的小桃,便有些埋怨的道:“小桃你也是,不知道攔著點姑娘!”
明蘭回身看著丹橘,笑道:“好了,你就別數落小桃了,我心里有數,不會受涼的!”
丹橘走至明蘭身邊,放下托盤,托起茶壺倒了一杯,遞給了明蘭:“姑娘每次都這么說,上回非說自己身體好,數九寒天的,外頭正下著大雪,姑娘非拉著咱們幾個姐妹去堆雪人,打雪仗,最后倒好,還不是受了風寒,吃了一旬的藥才好!還有上上回··········”
丹橘掰著手指細數著明蘭的‘黑歷史’。
小桃豎著耳朵聽得仔細,心里在細細回想對比,看看丹橘又沒有說錯。
明蘭望著丹橘,笑著說道:“小桃,你瞧丹橘現在這樣像不像管家婆?”
小桃看著丹橘,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了一遍,然后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姑娘沒說奴婢還沒注意,現在這么一看,丹橘姐姐倒真有幾分管家婆的樣子!”
明蘭放下茶杯,調笑似的說道:“日后不知道哪家的后生有幸,能夠娶到咱們丹橘姑娘!”
旁邊的小桃也點了點頭道:“咱們丹橘姐姐既能打理家事,又懂針織女紅,還會廚藝,相貌生得又好看,可惜小桃不是男子,否則的話,定然要向姑娘求娶咱們丹橘姐姐!”
明蘭聽著連連點頭:“出得廳堂,入得廚房,說的就是咱們家丹橘姑娘!”
“姑娘!”丹橘是又羞又惱,臉頰紅撲撲的,跺了跺腳,偏過身子去不敢看明蘭。
小桃深以為然的點頭道:“對對對,就是這句,出得廳堂,入得廚房!”
丹橘忙橫了小桃一眼:“死小桃,你也來打趣我!”
這時,外邊忽然響起了腳步聲,是明蘭身邊的二等女使:“姑娘,方才大娘子房里的彩環姐姐過來,說是衛三爺遞了帖子過來,今日未時便會帶著張大娘子登門拜訪!大娘子讓姑娘早點兒準備,待會去前院陪張大娘子說話!”
“舅舅回來了?”明蘭當即便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眼睛一亮,驚訝的道。
下午申時剛到,衛允便帶著張氏到了盛家,兩家都住在積英巷,也算是鄰居了。
盛紘如今在都察院任職,自然忙著上衙,長柏還在翰林院里頭當差,雖然清閑,卻也同樣需要待在翰林院里頭,輕易不得離開。
是以只能王大娘子出面接待衛允和張氏,不過自從上次衛允助盛紘升了左僉都御史之后,王氏對衛允的態度直接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熱絡的不得了。
王氏沒什么心機,心里頭有什么東西也藏不住,都寫在臉上,甚至還有些善良,就是蠢笨了些,沒什么主見,容易被人誤導帶偏,而且性子也有些固執。
不過對于王氏,衛允的印象還是不錯的,明蘭也被王氏喊出來作陪,幾人在前院說了會兒話,然后王氏又帶著明蘭領著衛允夫婦去給盛老太太請安。
在壽安堂小坐了片刻之后,又去大衛氏的舒蘭院和大衛氏見了一面,在舒蘭院坐了一會兒,說了會兒話,陪著大衛氏逗弄了一番如今已然三歲多,能言能走,上竄下跳的小櫟哥兒。
衛允問起了明蘭賀家的事情如何了。
明蘭有些戚戚的道:“就那樣唄!”神態語氣盡皆如常,就好似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見明蘭如此反應,衛允暗自點了點頭,追問:“什么叫就那樣,說清楚些!”說著還瞪了這丫頭一眼。
明蘭迎著衛允的目光道:“還能如何,賀家哥兒雖然為人不錯,性子和善敦厚,可賀家和曹家之家卻一直不清不楚的,賀家哥兒的那個曹表妹看著柔柔弱弱,人畜無害的,可正是這種女子才最讓人頭疼的。
舅舅不是說過嘛,若是賀家哥兒處理不好曹家的事情,那兩家祖母提的那件事兒也就就此作罷,祖母也是這個意思。
左右這事兒還只是兩家祖母私下里的意思,尚未宣之于口,無人知道,就此作罷的話,于兩家的名聲都無甚影響!”
這丫頭連對賀弘文的稱呼都從弘文哥哥變成了賀家哥兒,可見其對賀弘文并未動過心思,這一下衛允就放心了!
若是賀弘文是個立得住的,那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惜,賀弘文的性子雖然不錯,但終究還是太過稚嫩,在賀老太醫和賀老太太的羽翼之下過得太過舒適安逸,未曾見過這世上的骯臟和險惡,不夠沉穩果決,而且若是將來發生了什么事兒,光憑一個賀弘文,怕是護不住明蘭。
更可惜的是,明蘭今年已經十六歲了,盛紘和老太太已經開始滿汴京城的給明蘭相看人家了,明蘭根本沒有時間再等賀弘文成長了。
要怪也只能怪他們兩個之間有緣無分吧!
衛允和張氏告別了大衛氏和明蘭,剛走出盛家,忽然衛允腦中閃過一個一直被他忽略了的隱患。
盛紘的連襟康家,明蘭的嫡母王大娘子的嫡親姐姐康王氏可還好端端的在汴京城里逍遙著呢!
這個康王氏,和她的嫡親妹妹,明蘭的嫡母王大娘子可謂是兩個極端。
王大娘子相貌一般,性子魯直,沒什么心機,而且心底頗為善良,就算是恨極了的林噙霜林小娘,王大娘子想的最多的也只是把她給發賣了出去,從未想過要取她的性命。
可王大娘子的這個姐姐康王氏,容姿雖然秀麗,頗有幾分顏色,而且有幾分聰明,但性子卻是陰狠毒辣,整日磋磨自家丈夫的妾室,動輒打罵庶子庶女。
這些也就罷了,康王氏作為康家的大娘子,性子暴烈些也沒什么,關鍵是這個女人經常弄出人命,那事情就不一樣了。
而且在原著之中,康王氏見明蘭高嫁了,便在王氏耳邊經常挑撥,還屢次三番的刁難明蘭,甚至于還想用計想要挾明蘭,把自家庶女塞去做妾,手段極為惡劣,讓人厭惡。
最最關鍵的是,康王氏這個惡毒的女人,就只因為盛老太太出手壞了她的事,不準王大娘子和她來往,竟然心狠手辣到想要毒死盛老太太,連帶著把罪責嫁禍到王大娘子的頭上,還想以此為來要挾王氏,要挾盛紘,要挾盛家,將盛家滿門都握在手中。
如此毒婦,心思狠毒宛若蛇蝎,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能利用。
光是想想,讓這么一個心狠手辣的毒婦在明蘭的身側環伺,衛允就感覺心中忐忑,寢食難安!
剛回到家,衛允就把白楊叫到跟前。
“你去替我辦件事情,辦的隱秘些,我不希望讓別人知道這事兒是我做的!”衛允目光幽幽,沉聲說道。
見衛允臉色嚴肅認真,語氣有些圍城,小白楊心中一凜,忙拱手道:“請三爺吩咐!”
衛允沉聲道:“你可知道康家?”
“康家?”小白楊愣了一下,小聲問道:“不知三爺說的是哪個康家?”
衛允道:“盛紘的連襟,王大娘子嫡親姐姐的夫家!”
白楊低著頭沉吟了片刻,才道:“小的倒是知道城里有個康家,家主原先是在禮部里頭領了個閑差,后來不知為何忽然就被先帝親自下令奪了官,現如今是個白身,不知三爺說的可是這個康家?”
衛允搖了搖頭:“究竟是不是,你自己去確認,不過王大娘子的這個姐姐康王氏的手里,確實有不少人命,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一個月之內,我要聽到康王氏伏法的消息!”
小白楊眼睛轉了轉,當即便拱手應道:“小的這就去辦!”
衛允道:“若是需要用銀子,盡管去賬上支取,我已經和夫人打過招呼了!”
小白楊當即領命,小跑著出了衛府。
剛出府門,小白楊想了想,這事兒既然三爺不想讓別人知道是他插手了,那就必須得先找人借力才行。
而且衛允也說了,那個康王氏的手里有過好些人命,若是這樣的話,那么開封府那邊定然就會有相應的卷宗。
走在路上,小白楊的腦海之中便閃過無數思緒,此事涉及到開封府,而且康王氏至今仍然還在逍遙,就說明以前的那些事情定然已經被人動用關系給平了。
若是想要重新翻出來的話,勢必要動用不少人手,想來想去,最后小白楊還是轉道去了南鎮撫司。
雖然衛允說了,這事兒要辦的隱秘些,不要讓人知道這事兒是他在里頭出的力,還是顧忌著盛家,不想把衛家和盛家的關系弄得太僵。
康王氏再怎么不堪,但至少現在還沒對明蘭或者盛老太太做出什么,在明面上,在外人眼里,康王氏還是明蘭和長桓的嫡親姨母。
不過衛允也說了,不管小白楊用什么辦法,他只要看到結果。
既然衛允不想動用衛家的人手,那就只能去拜托衛允的一手提拔的下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