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采歌回到劇組，神色如常，從劉梓菲手中接過了拍攝權。
只有許清雅從他平靜的眼神里讀懂了些什么。
她什么也沒說，只是靜靜地，和平時一樣，學習，觀摩。
拍攝任務在推進。
鄒國勇和董文賓很快也意識到了什么。
包括田瑛和那天一起去病房拍攝的人，都覺察到了一些。
但是誰也沒說什么。
認真工作吧，工作優先。
有了杜采歌的現場把控，拍攝進行得非常穩，總是能提前完成計劃。
同時，金曲獎之事也在持續發酵。
雖然網上吵翻了天，可金曲獎卻像是“只要我堵著耳朵，批評聲就不存在”。
然而隨后，霍彥英出手了。
老爺子在微博上艾特了“金曲獎”的官媒，又艾特了好幾個音樂圈的國寶級大師，接著艾特了音樂家協會等重量級的協會。
然后他微博動態只更新了一句話：金曲獎既然不想好好做了，那我們搞個新的獎項出來替代它吧。
霍彥英的發言，就像是一支穿云箭，立刻有不少音樂界的大拿出來響應。
杜采歌知道這個消息后，心里是感動的。
干爹這是在為他出氣啊！
金曲獎這回反應變得很神速了。
但是求生欲不怎么強。
其官媒更新了一條：“金曲獎的評選不受任何外部力量的影響。”
當然，他們還是有最最基本的求生欲，發了這一條之后，半個小時后就刪除了。否則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呢。
但是這半個小時內，網友們已經評論了上萬次，各種“刪前留名”“截圖為證”“哈哈，我等著看金曲獎怎么打自己的臉。”
也有網友傻乎乎地討論，“為什么金曲獎突然發布這么一條信息？”
別人耐心地給他們科普：“因為之前霍老爺子艾特他們了，在替海明威出頭呢，然后一群老大爺老大媽出來圍攻金曲獎。”
“霍老爺子是誰？為什么要替海明威出頭？”
……那只能再繼續科普。包括霍老爺子的過往傳奇經歷，霍老爺子在音樂圈的分量，傳聞中霍老爺子和海明威的父親是生死之交之類的。
等到金曲獎把這條微博動態刪除，網友們笑得更歡了。
“就知道金曲獎會慫。”
“不慫不行啊，你也不看看之前圍攻金曲獎的那些大爺大媽都是什么人吶。”
“我靠，我才發現！懂了懂了！”
“估計金曲獎會再發一條動態，說之前的動態是臨時工發的。”
“金曲獎說不受任何外界力量的影響，這句話莫名地喜感。”
“話說其實我還真的挺期待霍老爺子他們搞一個更公正更權威的獎出來。”
“挺難的，霍老爺子他們那群人畢竟不是做流行音樂的，他們是做正樂、雅樂的，要他們來搞流行音樂的評獎不太現實。”
網友們議論紛紛，而杜采歌已經給干爹打了電話，通過氣了。
“你別多想了，這件事的導火索是你，但真不僅僅是為了你。金曲獎這幾年是太不像話了，該治治了。如果治不好，那就另起爐灶吧。”霍老爺子當時說。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杜采歌當然也不好再矯情。
然而霍老爺子緊接著又說了句：“老家伙們都挺喜歡你，你來挑這個大梁吧。”
“什么意思？”杜采歌當時嚇了一跳。
霍彥英笑道：“金曲獎最初是怎么來的？也只是一個樂評人，他有感于我們國家缺少一個比較公平的民間音樂獎項，四處奔走，最終做起來的。為什么你就不能做一個？”
杜采歌直接回絕：“沒空。”
“不用你做什么事，只是讓你當一塊神主牌，我國音樂界的神主牌。都知道你忙，不可能讓你去負責籌備。讓你把搞藝術的工作拿來搞行政，那不是暴殄天物么？”霍彥英解釋道。
又補充說：“你也別推辭，畢竟，玩音樂的人里面，比你功力深厚的人不是沒有，但名氣都不如你；而名氣超過你的，大多是些偶像歌手，又不怎么懂音樂。所以你是最合適的，你來當這個神主牌，很多人會買賬的。”
霍老爺子又叮囑道：“所以你要勤修內功，明白嗎？神主牌不是那么好當的，以后只要是音樂方面的問題，說不定國家長老院的長老們，各地的封疆大吏都會來找你咨詢。國外音樂界的大人物來訪，要去搞迎接什么的，也會拉上你。我們國家如果舉辦什么國際音樂比賽，評委席上也肯定少不了你的銘牌。”
“雖然你是流行音樂這一塊的，但是當你成了流行音樂第一人，額我靠仔細想想你的搖滾，民樂，古典，爵士藍調也都不差啊……好像你玩電音也玩得挺好……好吧，當你成了流行音樂第一人，也就是我們國家音樂人的代表和象征了，哪怕你自己不想當這個代表和象征。”
杜采歌心說我也不懂音樂啊！你找我當招牌，就不怕我砸了招牌？
不過這事細想一下，確實也讓他心里暗爽。
霍彥英說了這話，這基本上是老一輩的音樂家都公認他為當代音樂第一人了。
可以充當大華國音樂人門面的存在。
以后都不給他頒獎了，都讓他去給別人頒獎。
每個人都有虛榮心，杜采歌當然也不例外。
結束和霍彥英的通話后，他樂呵了幾個小時。
不過幾個小時后，也就冷靜下來了。
其實這是記憶力太好的壞處。
別人說：大佬你寫的《東風破》引領了潮流。
不，東風破是周董作曲，老方填詞的。
別人說：大佬你的《笑傲江湖》大氣磅礴，豪邁到了極致。
不，這首笑傲江湖原為《滄海一聲笑》，是霑叔填詞作曲的。
別人說：恭喜了大佬，你寫的《紅色高跟鞋》拿下了金曲獎最佳原創歌曲。
不，這首歌是蔡健婭填詞作曲。
所以，仔細想想，自己有什么可以自傲的呢？
至少在音樂領域，沒有。
而在電影領域，暫時也沒有，還在等著自己去創造一些，足以自傲的作品。
所以有什么好樂呵的。
趕緊去拍電影吧！
和霍彥英通話后的第二天，段曉晨回國了，中午到的魔都機場。
杜采歌沒去接她，只是晚上回了一趟市里，陪她坐了一會，聊了一陣。
然后叮囑她好生休息，養足精神，次日加入劇組。
其實杜采歌也知道，一晚的時間，肯定不夠段曉晨恢復。
這次段曉晨在櫻島跑了半個多月，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沒有生病已經算是她身體不錯了。
杜采歌也不是不心疼她。
不過大家都在等她匯入劇組，而且她拍完戲份后，還有別的事情：有公司的事要處理，要練歌準備紅白歌會，要再去一趟櫻島籌備《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的打榜。
能讓她充分休息一晚，已經算是杜采歌在照顧她了。
第二天，段曉晨精神抖擻地出現在片場，和氣地與每個工作人員打招呼，不管認識不認識。
大家都知道她是逐夢互娛的大股東，是大老板。
而且她本身又是嫵媚的大美女，大明星。
那些第一次合作的工作人員見她如此親民，都恨不得拿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功力在她面前表現。
而杜采歌則出現得晚一點。
清早他去市里參加了王冬妮的遺體告別。
當時的一幕幕他都不想再回憶，現在只想把全部心神放在電影上，努力拍出經典。
等杜采歌到了，段曉晨也正式進入拍攝。
這一天，她的狀態也非常好，沒NG幾次，雖然演技不是那種特別出色的，但好在穩定。
看到段曉晨密集地拍攝和她相關的戲份，劉梓菲在旁邊面無表情。
不知何時，歐陽立言來到學生面前。
“看到了么？”歐陽立言說。
“陽老師！看到了，她的演技不錯。”劉梓菲道。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讓你注意，杜導是怎么讓她樹立自信，怎么引導她快速進入狀態的。”
劉梓菲愕然：“啊？”
歐陽立言搖搖頭：“小劉啊，你還有得學呢。”
劉梓菲沉默了。
她平時都很注意向杜采歌學習的。
那些小細節，她本該注意到。
但是段曉晨一出現……她就不淡定了。
她還記得當初的那幾幕。
雖然許清雅和杜采歌的互動，她都看在眼里，但她覺得許清雅沒戲。
因為不管別人怎么評價，至少她覺得，杜采歌是戀舊的人。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所以她最大的敵人，估計還是這位歌壇天后吶。
當然，這些都是她以為。
有幾場段曉晨得戲是要在晚上拍的，所以這第一天，趁著段曉晨狀態好，就加班加點了。
拍完收工回去，整理素材的時候，杜采歌統計了一下。
他赫然發現，原本給段曉晨安排了4天半的拍攝計劃，而現在已經完成將近一半了。
本來杜采歌做計劃的時候，就會盡量考慮到各種意外因素，不會太樂觀地去制定計劃。
然而段曉晨的狀態實在太好，硬生生地將拍攝速度加快到了原本預計的一倍。
這當然是好事，等拍完就可以讓她回去多休息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