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安神醫輕輕嘆了口氣。
顯然,他雖然不怎么喜歡羅心的性格,但對羅心這種敢于承擔責任不顧生死去直面詭異的人,還是有點佩服。
若是這個世界沒那么殘酷,這類人多半會被稱之為英雄。
可惜……這里不是童話世界,不想著茍命的話,根本活不久。
或許是因為古月村有寒大人這類可怖存在,給了古月村的人安逸的環境,培養出一些幼稚的思想。
換成他們墨村的人,是絕對不會有人冒出什么為了別人斷后的想法的,那是絕對的找死,以及無意義的事情,更別提為了別人犧牲性命什么的。
周圍的人,或多或少都露出悲傷的表情,有人還偷偷抹眼淚——羅心平時在村里的風評一直很好,可以說僅次于隊長之下,隱隱副隊長之中第一人,若不是方月憑空出現,下一任隊長理應就是他了,所以村里的人很尊敬他。
“羅副隊長,他……”
“哎,他不該只帶那點人去斷后的,要是那時候我再堅決點和他一起去……”
“我也是……那時候我退縮了,我好后悔!全是我的錯!”
護送隊有不少隊員,露出自責和悔恨的表情。
現在方月都追上來了,羅心還沒出現,羅心是什么下場,誰都猜得出來。
方月開口安撫了兩句,眾人情緒才稍稍穩定了點。
安神醫這時候也繼續道。
“虛詭在……殺死斷后的兄弟們后,又追上了我們,我們慌亂中丟了一些物資,甚至放棄了一只馬匹去吸引它的注意力,但是作用有限。”
“最后,還是老方法,分開跑路。我的提議是化整為零,最大程度的分散隊伍,減少被詭異可能,但血獵人說服了我,提出先用一批人引走虛詭的方式,進行試探。”
“接著就是門副隊長帶著一批死士,吸引了虛詭的注意力后,與我們大部隊分開道路行動,為了讓他們活下來的時候還能與我們匯合,也為了你追上來時,能找到我們,順便驅散詭異保障安全,血獵人讓它的[巨首血犬]留下了標記。”
“我們跑了一段路,確認沒被追上后,血獵人讓人開始布置一些陷阱斷后,才剛做了沒幾個,你們就追上來了。”
說到這,安神醫目光越過方月,看向方月后面的牛牛,眼神變得有些危險起來——某種意義上,這次危機,就是牛牛帶來的!
牛牛一個哆嗦,嚇得連忙縮到方月的后面,周圍的人看向牛牛的眼神也帶著敵意,顯然他們或多或少也知道了之前的情況。
猶豫了下,方月說道:“他還有用。”
“什么用?”
“下次需要誘餌,可以讓他上。”
安神醫越過方月:“我想我們不需要……”
方月輕輕抓住他的手,望著安神醫看過來的眼神,微微搖頭。
“多個人多份力量,我們死了太多人了。后面的臟活累活,總有他贖罪的時候。”
安神醫看著方月的眼睛,沉默了下,嘆了口氣。
“行,聽你的。但他還是我的實驗體,命也是我的。在護送隊,你需要他,我就借給你用。但若是他能活著到墨村,就完全歸我管,以后就不用跟你回古月村,算是墨村的人,你更也不用再關照他,我會……好好的‘關照’他的!。”
安神醫說到后面的時候,語氣變得有些陰森可怖。聽得后面的牛牛心底冒出一股寒意,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夜,夜哥,這老家伙不會想等到了墨村就殺我吧?”
“……他現在就想殺你了。”
“別啊!夜哥,你想想辦法保我啊。”
牛牛激動下,下意識地伸手抓住方月。
周圍的人也齊齊看了過來,面帶困惑。
方月臉色一沉,掙脫開牛牛,就往前走,同時發消息過去。
“有人!”
啥?!
又來?!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牛牛心頭郁悶,看安神醫冰冷的眼神掃過來,連忙裝傻流口水。
“阿巴阿巴!”
安神醫這才收了視線,和方月血獵人一起往前面走,帶著隊伍前進。
牛牛頓時松了口氣。
變成傻子真是太好了!
以前的我:我是傻子……(自卑)
現在的我:我是傻子!(驕傲)
牛牛看其他人見自己仍然一副癡傻的憨批模樣,也都紛紛失去興趣,搖搖頭不再理他。
只有少部分人,將羅心等人的死,怪罪到牛牛身上,眼神有些不善,但也沒多說什么——方月都開口保下牛牛了,他們不可能不聽命令。
沒了羅心,方月變得忙碌了起來,在趕路的同時,還得對隊伍的情況進行了解,且只能靠自己去各種問。
另外三名副隊長,也有幫忙,但沒辦法做到羅心那么全面,問什么就能回答上來,需要方月這邊問,他們負責派人去下面再問,再下面的人去詳細了解,再上報過來。
這一層層下去,不說浪費時間,消息也有滯后性。
方月有些頭痛,但還是盡力去記。
“統計下,大概死了差不多三十多人,兩名副隊長,一些物資散件,兩匹馬。”
統計到紙面上,數據看起來并不慘烈。
但誰都知道,這些數據代表著什么。
這才離村一天都沒過,就損失如此慘重,甚至因為詭異的影響,恐怕第一天入夜都到不了最近的漫水村。
這該怎么辦?
夜間的話,無論是趕路還是扎營,都是非常危險的事。
“你們怎么看?”
方月看向血獵人和安神醫。
“趕路!”安神醫想也不想的答道。
“扎營。”血獵人微微搖頭。
“羅心覺得呢……”
方月下意識的開口,又忽然止聲——羅心,已經沒了。
他沉默了下,說道:“都說說理由吧。”
從前天林零把羅心安排給他打下手后,方月基本在當甩手掌柜,即使隊伍有矛盾,羅心也能以老道的外出經歷,給出合理的意見。
現在沒了個狗頭軍師,方月才真正感覺到帶領一只隊伍在野外行動,是有多么的麻煩。
安神醫最先發表意見,甚至可以說有些惱火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