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潰散,漫天金紅光芒。
云氣自遮天掌印間流竄,摩擦高溫高熱火焰,使得大手印包裹一團熊熊火光,空氣扭曲,連帶空間都顫抖了起來。
遙望無與倫比的可怕力量從天而降,眾人臉色灰白,全身軟綿無力匍匐,只覺空氣粘稠燥熱,體內水分一瞬蒸發殆盡。
我要死了!
轟隆隆———
大手印遮蓋山頭,整片空間猛地一震。
驚天巨響轟鳴,無上偉力開山裂石,蔓延浸透,穿過山體巖壁,直入山脈深處,震得整座山都在搖晃。
遠遠望去,好似一只大手拍打沙盤,余波震蕩轟擊擴散周邊,滾滾揚塵宣泄四面八方。
詭異的是,震撼并非來自肉體,還是存在心靈之中。
一番震爆過后,山還是山,樹還是樹,大雄寶殿俱在,沒有崩壞一磚一瓦。
“我……我還沒死?!”
一人驚醒過來,上下其手摸著自己的身軀,大悲后大喜,眼中淚水難以壓制,哭得稀里嘩啦。
再看身邊,有人和他一樣喜極而泣,有人則雙目好似死魚眼珠,一點光澤都沒有。
隨著山風吹來,飛灰四起,星宿派門人和上千江湖敗類,不多不少,剛好死去了一半人。
“諸位施主……”
善念化身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如洪鐘般敲響在每個人心頭:“少林不是客棧酒家,廟小,收留不了太多香客,還請諸位施主速速離去……嗯,上個香再走吧。”
說完,不管哆哆嗦嗦的一群人,善念化身走到方丈身邊,從其僵硬的手里拽出掃帚,緩緩朝藏經閣走去。
“咕嘟!”
達摩院首座狠狠咽了口唾沫,作為少林寺最高等級的武學研究機構部門負責人,他壓力很大。
“前輩請留步,尚不知前輩法號?”方丈顫巍出聲,原本想問一句可是佛祖當面,話到嘴邊臨時改口。
“無名僧人,沒有法號。”
善念化身腳下不停:“藏經閣中有一人正在借閱經書,此人神通無敵,小僧也自愧不如,還請方丈不要讓他為難,他看完經書便會自行離去。”
“當然,當然……”
方丈聽得頭皮發麻,連連點頭表示一定以好酒好肉……呸,一定以上好的齋飯齋菜款待。
大雄寶殿旁,阿紫一張小臉煞白,哆哆嗦嗦扶墻站起,見前方灰衣掃地僧拿著掃帚走來,哎呀一聲尖叫,扭頭磕磕絆絆連續幾個平地摔。
每摔一次,她回頭便看到掃地僧距離自己更進一步,花容失色之間,本就不是很聰明的腦袋一團亂麻,慌不擇路跑回了藏經閣。
阿紫雙手關上藏經閣房門,用后背死死將其抵住,再看還在翻著經書的帥氣背影,連滾帶爬跑了過去。
噗通!
腳滑,再摔一次。
她抱著廖文杰的大腿,借力緩緩爬起,嘴唇發白道:“快,快,快……”
“你不是去找星宿老仙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廖文杰放下看完的秘籍,再撿一本之前,抬手推開湊過來的巴掌臉。
還是那句話,多好的一個逗比,可惜是個美女,白瞎了她充滿智慧的腦子。
“外,外面那么大動靜,你沒聽到嗎?”
阿紫哭喪著臉,語無倫次道:“來了一個超級猛的老和尚,掃地的,無敵了……丁春秋沒了,好人多也沒了……快跑吧,求你帶上我,我腿軟跑不動了。”
“你腿軟跑不動和我有什么關系?”
“不能這么說,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
阿紫死死抱住廖文杰的胳膊,使勁在他肩上拱頭:“之前是我不對,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們不能還沒出生就沒了母親。”
廖文杰:“……”
妹子,你這厚顏無恥的模樣,竟有貧道的幾分神韻!
腦子表示嫌棄,想將阿紫推開,但胳膊不同意,說什么看在妹子擅長把握人心的份上,讓腦子再忍一會兒。
腦子當場反駁,美女是不假,但神經脫線太逗比,害他都懶得逗比了。
吱呀!
房門推開,阿紫一聲驚呼,躲在了廖文杰身后。
隨著廖文杰轉身繼續翻看秘籍,阿紫視線內便出現了掃地老僧的身影,她憨厚一笑,撓了撓頭,嗖一下鉆進了廖文杰懷里。
要死了!
但有這張帥臉作陪,貌似不算虧。
讓阿紫意想不到的是,掃地僧看都沒看廖文杰一眼,只當他們兩個不存在,從書堆里拽出了自閉的虛竹,抬手一掌拍在他天靈蓋上。
傳功。
此番少林健在,丁春秋已死,虛竹就不用去天山縹緲峰找逍遙子,沒了下山的機會,大好的機緣錯身而過。
廖文杰不想欠他什么,便借善念化身現在掃地僧的長輩身份,助其打通任督二脈,修煉少林絕學易筋經。
虛竹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體內筋脈暢通帶來酸痛和舒爽折騰得欲仙欲死,翻了個幸福的白眼,呼呼大睡了起來。
昏倒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神功大成,充盈內力形成循環之勢,生生不息,取之不盡。
昨晚這些,善念化身還不停手,翻手一招,從書架上取來九份秘籍。
金剛不壞體神功、金剛般若掌、大慈大悲千葉手、無相劫指、如影隨形腿、龍爪手……
想了想,還差了點意思,便順手塞了點如來神掌的慈悲掌勢。
搞定這些,善念化身提著虛竹的衣領離去,將其扔在藏經閣門口,臨走前,還不忘順手將門關上。
阿紫:“……”
她腦門飄過一串問號,疑神疑鬼盯著近在咫尺的帥臉看了起來,嚴重懷疑掃地僧之所以視而不見,是因為兩人實屬爺孫,沾親帶故才有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想了想,應該不可能,顏值相差太多,除非有外人相助,否則兩人不該是爺孫。
因為之前震驚于從天而降的一掌,再加上本身功力一般,阿紫沒有聽到善念化身和方丈的對話,也就不知道自己正抱著一條金大腿。
當然,這并不影響她繼續抱著。
盯著帥臉看了好半晌,阿紫連連搖頭,艱難從美色中清醒過來。
她小心翼翼來到門邊,瞄見依靠柱子鼾聲漸響的虛竹,羨慕道:“真好呢,睡一覺就變成了高手,我要是有個武功蓋世的師門前輩,做夢都能笑醒。”
想到丁春秋嗝屁,星宿派勢必會被曾經欺負過門派慘烈報復,阿紫當場叛教而出,琢磨起在少林帶發修行,成為俗家弟子的可能。
她這么漂亮,又乖巧又懂事,應該能讓少林破例一回……才怪。
望了眼不知深淺的帥氣背影,阿紫屢戰屢敗,自信心大為受挫,心知對方不近女色,強行湊上去十有八九白給,決定好聚好散。
她握拳輕咳一聲:“那什么,雖然你很優秀,但我終究是你得不到的女人,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要去投靠下一家保護傘了,我們有緣再見吧!”
“當然了,只要你現在吱一聲,本姑娘不介意給你一個攜夢同游江湖的機會,路上還會讓你摸摸小手。”
“喂,丫鬟總缺吧?”
廖文杰頭也不回,阿紫氣得鼻子都歪了,怒哼一聲,抬手推門大步走出。
片刻后,她一溜煙跑回,又鉆進了廖文杰懷里。
沒有遇到掃地僧,但看到了和達摩院首座同行的方丈,這兩個人她一個也打不過,和掃地僧當面沒啥區別。
方丈站在門前,禮貌出聲:“小僧斗膽,敢問屋內前輩,今日齋飯齋菜是送到門前,還是前輩移步居士寮房?”
“放在門口就行,順便把打呼嚕的小和尚帶走,太吵了。”
聽得心中響起的聲音,方丈暗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恭敬施禮,提起虛竹離開,順手把虛竹懷里的玉佛吊墜收了回去。
“師弟,虛竹是虛字輩里唯一留下的弟子,他雖資質愚鈍,但愿與少林同生死,有朝一日必是我少林中堅梁柱,你帶回去好生教導。”方丈感慨道。
“方丈放心,資質愚鈍不怕,勤能補拙,加上達摩院眾師兄弟傾囊相授,不怕他練不出來。”
達摩院首座拍著胸脯道:“我見虛竹手掌寬厚,很適合練習掌法,別的不敢說,二十年內,保他金剛般若掌小有成就。”
“有師弟這番話,我便放心了。”
藏經閣中,阿紫聽到腳步聲漸行漸遠,輕舒了口氣。
只差一點,她的小命就沒了。
不過,方丈在和誰說話,是自言自語嗎?
阿紫心頭疑慮更重,小心翼翼朝帥臉看去,這一看,眼眸對視,發現廖文杰也在自己,小臉微紅低下頭。
“怎么了,干嘛兇巴巴盯著人家看?”
“別廢話,把你的手拿開,再摸我可就還手了。”廖文杰翻翻白眼。
阿紫聞言一看,發現自己的一只手正壓在廖文杰胸口,強行辯解道:“條件反射,人一緊張就想抓點東西,天性如此,我也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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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文杰:“……”
也沒說話,就看了看阿紫浮夸的胸大肌,言下之意,抓自己的不就好了,干嘛抓他?
“摸自己的不是很奇怪嗎!”
“你那是什么眼神,都說了不是故意的,你要是覺得我故意揩油,你把油水撈回去就是咯!”阿紫挺胸揚起下巴,對付不近女色的人,慫什么也不用慫這個。
廖文杰點點頭,一記穿胸龍爪手探出,狠狠抬手抓住了阿紫的半邊良心。
都看到了,他也不想的,是阿紫要求的。
阿紫愣了愣,看了看廖文杰,又看了看自己胸口,直到廖文杰點點頭,示意她沒有看錯,這才反應過來。
“啊!!”
“啊啊啊————”
藏經閣院外,方丈聞得女聲先是尖叫,而后痛呼,腳步微微一頓,下一秒加速離開。
達摩院首座腦門落汗,尷尬追上:“方丈,我剛剛看到一個星宿派的女弟子跑進了藏經閣,眼下這出是……”
“師弟慎言,沒有星宿派的女弟子,什么都沒有,就算有,也是前輩在降妖伏魔。”
方丈深深看了眼達摩院首座,掃地僧說了,藏經閣內的神人本領和他伯仲之間,還叫他們不要讓對方為難。
究竟是誰為難誰,懂的都懂。
再說了,掃地僧就在藏經閣院子某個角落,人不知鬼不覺地掃著地,他老人家一點反應沒有,表明屋里的前輩辦事辦人很有講究,沒有世俗那方面的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