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你說什么東邊西邊?”
自言自語聲太小,草廬沒怎么聽清楚,隱約聽到‘封印’二字,朝十字架塑像方向望了望,抬手掐算起來。
幾次嘗試均無所獲,草廬又是一陣感嘆,時代真的變了,隨隨便便遇到一座寺廟,都有可以封印鬼王的強大法器。
“別算了,人家是玩圣光的,跟咱們不是一個體系。”
廖文杰對十字架拱手行禮,說了聲抱歉,而后揚出一道紅色劍光,將十字架塑像斬成兩半。
十字架變作兩截,上半截沿著傾斜切面滑下。
一時間,陰風四起,刺骨寒意伴隨狂暴殺氣,勁風般橫掃整個教堂大殿。
“哈哈哈————”
濃霧彌漫,伴隨肆無忌憚的張狂笑聲,一襲黑影凝實,緩步走出濃霧。
絡腮胡、長發披肩,扶桑鬼王作武將裝扮,腰挎長短兩把武士刀,背后插著四面小旗,分紅藍黃黑四色,旗面上俱都寫著一個‘火’字。
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
此句出自孫子兵法•軍爭篇,傳至霓虹后,被簡述成‘風林火山’,象征戰斗中的不屈精神。
扶桑鬼王只用一個‘火’字,意思就更簡單了,攻城掠地時,應如烈火般迅猛無情。
“鬼王!”
草廬并指成劍,背后長劍一聲輕鳴,出鞘后落入他五指之間。
仇人見面,美色當前。
兩者相較,扶桑鬼王果斷選擇了后者,驚喜交加看著Gigi,直接忽略了草廬和其手中利劍。
被鬼王極富侵略性且滿滿思念愛欲的視線注視,Gigi只覺壓力山大,冷不丁想到了自己的前男友阿本,下意識縮到了廖文杰身后,借其身軀擋住了鬼王的視線。
鬼王望之一愣,笑容僵硬臉上,濃烈殺意取代愛意,一雙鬼眼幽幽迸射綠光,一眨不眨死死盯著廖文杰。
看清是個小白臉,殺氣又盛三分。
廖文杰:(눈_눈)
靚仔就是這點不好,四處樹敵,很難在同性身上刷到好感度。
想到這,廖文杰深感委屈,抬手摟住Gigi的肩膀,嘴角揚起不屑笑容,對扶桑鬼王做了個割喉禮。
“殺!”
殺傷性和侮辱性都極強,鬼王暴怒一聲,拔出長刀朝廖文杰斬去。
突然間,眼角余光瞥到一抹寒芒破空而來,鬼王瞬間清醒,急忙舉刀迎擊,擋下刺向胸口的劍鋒。
叮一聲金鐵交鳴,鬼王持刀斬下森森寒光護身,退后兩步,警惕戒備草廬。
“臭道士,又是你!你殺我妖姬,現在又陰魂不散,上次被你跑了,這次可就沒那么好運了。”
“妖孽受死!”
語言不通,雞同鴨講,鬼王和草廬各自放下狠話,揮刀持劍殺在一處。
火星飛濺,草廬手中長劍一轉,人在半空,抖燃數張黃符,扔向鬼王的同時,猛地拍下一掌。
掌風呼嘯,颶風突襲而下,掃開教堂中的長椅。
黃符借助風勢,零星火焰一瞬爆發成澎湃火浪,轟隆隆朝鬼王壓去。
火浪之中,尚未燃盡的黃符為先鋒龍頭,化形獅虎熊等猛獸,隱約之間,可在其中看到一枚枚閃爍的金光。
銅錢。
草廬將銅錢法器封入黃符,隱藏在了火海攻勢之中。
扶桑鬼王冷哼一聲,雙手持刀畫圓,卷起冰涼刺骨的陰風。
恐怖鬼氣浩蕩,冰風倒卷而上,一面巨大鬼臉面具生成,血盆大口張開,一頭扎向漫天火浪。
轟!!
冰火雙克,拼了個旗鼓相當,鬼臉面具上嵌滿金色銅錢,鏗鏘之聲不絕,在一聲巨響后炸開陰風四溢。
眼見教堂內遍地狼藉,鬼王唯恐傷到Gigi,揮手斬下刀光,躍出窗外朝戶外森林遁去。
“妖孽,哪里走!”
草廬單手持劍,腳尖點地踩踏微風,化作一團黑影,緊隨鬼王而去。
另一邊,廖文杰帶著Gigi蹲在門后,待兩人離去,才拍拍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
“喂,你這么厲害,為什么不去幫草廬?”
見廖文杰朝十字架方向走去,不慌不忙全無伸出援手的意思,Gigi忍不住焦急起來。
聽草廬講述幾百年前的故事,在她的印象里,草廬完全不是扶桑鬼王的對手,借助陣法和其對抗都失敗了。
“草廬其實很強的,就算打不過,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
廖文杰站在斷裂的十字架塑像前:“相較之下,這邊棘手多了,舉頭三尺有神明,我拆了別人傳教的飯碗,不趕緊修修好,以后會被人家穿小鞋的。”
Gigi滿頭問號,不懂廖文杰在說什么。
廖文杰也不解釋,口中默念凈天地神咒,五指張開朝斷裂的上半截十字架塑像抓去。
白色鎖鏈自他掌心冒出,纏緊十字架將其放至原位,隨著凈天地神咒符文所化的鏈條收緊,塑像斷裂的缺口緩緩愈合,恢復至未曾破損狀態。
還沒結束。
廖文杰從懷中取出大十字架吊墜,指尖輕彈,待吊墜亮起圣潔白光,抬手將其貼在了剛剛修復的十字架塑像上。
光芒傳導,十字架塑像從黯淡到點亮白光,最后光芒收斂,消失無蹤。
“搞定。”
廖文杰收起項鏈,拍拍手:“修復加開光,物歸原樣,這下就沒問題了。”
Gigi全程看在眼里,目瞪口呆道:“你……你不是自稱道士嗎,為什么會有十字架,為什么會有西方宗教的東西?”
“你想多了,其實沒那么復雜的。”
廖文杰挑挑眉,偷偷指了下十字架:“出來混的,講的就是一個面子,大家沒有利益沖突,又都是為了降妖除魔,只要你給他們面子,他們就不會落你的面子。”
“你,你怎么這么熟練?!”
“經歷多了,見多了,自然就懂了。”
廖文杰聳聳肩:“西邊那邊我接觸得少,但東邊的大佬們還是很好說話的,比如上次我……算了,和你說這個也沒用,你只要知道,這年頭仙佛不顯,好好信仰科學就對了。”
說得簡單!
Gigi咽了口唾沫,今晚過后,她恐怕很難繼續信仰科學了。
“嘟嘟!嘟嘟嘟————”
正打算去樹林里看看草廬和鬼王打完了沒有,廖文杰懷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還是霓虹的那一部,他清了清嗓子,抬手摸出手機接聽。
“莫西莫西,啊,是淚姐啊,這么突然給我打電話……”
“不是說不行,是你的話,自然想什么時候打過來都可以,關鍵是我正在查案子……沒辦法,實在太忙了。”
“三天之后……有點緊,要不五天吧,我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一下。”
轟隆隆!
正說著,黑暗天幕白光一閃,驚雷劃過陰云,雨水瓢潑般降落大地。
“沒什么聲音,不是炸彈爆炸,只是打雷而已……放心好了,為了你我也會注意安全的。”
“不說了,我同事快被人打死了,待會兒撥過去。”
廖文杰眉頭一挑,來生淚喊他去東京參加畫展,原因是海恩茨兄弟重歸于好,克拉納夫會在畫展的新聞發布會上將全部榮譽還給自家兄弟,場面極具紀念意義,來生淚的胳膊上缺一個掛件。
借口。
廖文杰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畫展也好,新聞發布會也好,都是來生淚找的借口。無非是想把他喊去霓虹膩歪一段時間,最好是讓他在霓虹安家,永遠都不回港島。
廖文杰對海恩茨兄弟的恩怨興趣缺缺,但對來生淚很感興趣,決定走一趟,算算時間,將檔期排到了五天之后。
再者,他去霓虹,總比來生淚到港島好。
掛斷電話,廖文杰見Gigi一臉好奇,淡定一笑,解釋道:“我在霓虹那邊的女朋友,打電話過來,說是想我了。”
摸著良心說話,像廖文杰這樣的渣男真是少有,可惜了一張帥臉,長在老實人身上多好。
一道黑影從遠方飛來,摔在教堂外的空地上。
是草廬。
他修習的道法有一致命弊端,遇水無效,不管是河水、雨水、海水還是自來水,只要和水沾邊,立馬變得時靈時不靈。
天公不作美,一場大雨降下,將草廬澆成落湯雞,被扶桑鬼王按住一頓狂扁,差點沒被打死。
“咳咳!”
草廬吐出一口逆血,踉踉蹌蹌走到廖文杰身邊,羞愧道:“貧道無能,鬼王有天時之利,我勝不了他。”
不下雨,你也打不過他呀!
看在九叔臉的份上,這句話廖文杰只是想了想,并沒有說出口。
轟隆隆!!
電閃雷鳴,雷蛇于高空之中編織成網,扶桑鬼王身披雨幕,長刀在側,面露猙獰笑臉朝教堂空地走來。
“妖姬,雖然你背叛我選擇了這個小白臉,但我不會怪你,你只是一時被美色所惑,終究會明白我才是最愛你的人。”
Gigi聽不懂霓虹語,不知道鬼王在說些什么,老老實實躲在廖文杰身后,避開鬼王幽幽跳動綠色鬼火的視線。
“居士,你休息片刻,我來會一會扶桑鬼王。”
“閣下,你雖有神通廣大,但鬼王也不是善于之輩,千萬別……”
擔心廖文杰自持本領高強,陰溝里翻船,草廬好心提醒一聲,話到一半,見廖文杰揮手將漫天雨簾掀開,果斷將后半句話咽了回去。
沒事了,這么大一艘船,翻了也能把陰溝壓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