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開啟,廖文杰道術未散,清楚看到一團黑霧從中騰起。
霧散之后,任威勇的尸身靜靜躺在棺木之中,時隔二十年,一點腐爛的跡象都沒有,仿佛是昨天剛剛安葬下土。
“這……”
一群人臉都嚇白了,任發急忙拉著女兒跪倒在棺材前,口稱驚動父親實屬不孝。
磕了三個頭,他匆匆爬起,抓住九叔的袖袍:“怎么辦,情況有點不對,現在埋回去還來得及嗎?”
這是你爹,不是菜園里的蘿卜!
廖文杰心頭吐槽,現在才知道后悔,早干什么去了。
九叔估計也有些后悔了,皺眉道:“蜻蜓點水不會點在同一個位置,這處墓穴已經不能用了,任老太爺的情況……建議就地火化。”
“啊,那怎么行,家父生前最怕火了,這肯定不行。”
任發連連搖頭,二十年不腐的爹是有些蹊蹺,但他不關心這個,只想給任威勇換個墓穴,以便發揮余熱,蔭澤后人。
一把火燒了,他上哪再找第二個爹?
“任老爺,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火化恐怕會有麻煩。”
“九叔,我有一言……”
任發滿臉迫切,在九叔耳邊嘀咕兩句,后者糾結半晌,最后做出決定。先將任威勇的棺材搬到義莊,抓緊時間尋找新的墓穴,盡快安葬入土。
任發覺得很贊,帶著女兒侄子先行一步,工人們將棺木蓋好,抬著向山下走去。
九叔親自壓陣,臨走前讓文才秋生在墳頭點個梅花香陣,看看燒完什么情況。
“記得,每個墳頭都要上柱香。”
九叔指著不遠的墳地:“見者有份,不要怠慢了其他人。”
廖文杰聞言,離去的腳步停下,記得秋生在墳頭上香的時候,被一個癡心女鬼纏上,風流快活了好幾個晚上,直到九叔出現,棒打鴛鴦將女鬼趕走。
廖文杰決定拉秋生一把,提前邁過這道坎,雖說這波秋生血賺,但畢竟人鬼殊途,別的不說,光是那幾晚的消耗,吃再多豬肝也補不回來。
“秋生,我來上香,你去幫文才點梅花陣。”
“好的,杰哥。”
廖文杰主動幫忙,秋生自然不會推辭,將一把香塞在他手中,跑過去和文才嬉鬧起來。
廖文杰拿過一把香,每個墳頭前拜了三拜,最后將點燃的香插上。
他念力加持,小聲念起凈天地神咒,所有墳頭上香完畢,什么都沒發生,耳邊也沒有女鬼嚶嚶笑聲。
這時,文才和秋生驚呼不止,拿著三炷香跑到廖文杰身前。
“杰哥,出事了,你看這三炷香,兩短一長,是催命香啊!”
“不止是這三炷香,梅花陣所有的香都是這樣……”
“人最忌三長兩短,香最忌兩短一長,偏偏就燒成了這樣。”
義莊,九叔在靈堂守著任威勇的棺木,拿著催命香連連搖頭:“黑白無常來催命,家中必定有人喪,大兇,大兇啊!”
“師父,沒你說得那么嚴重吧。”
秋生疑惑道:“我記得書上寫了,家中死雞死牛也算催命,沒說非得死人啊?”
“是沒說,可是棺材里的死尸有問題,一具尸體埋在地下二十年還沒爛,肯定是尸變了。”
九叔走到棺材前,一掌推開棺材板,露出任威勇的尸身。
廖文杰湊上去一看,原先宛若剛剛去世的尸體,此刻面皮褶皺,十根手指指節暴凸,指甲竄出寸許,每根都幽幽泛著藍光。
“哇!發福啦!”
文才和秋生同時驚呼,九叔見狀狠狠瞪了兩人一眼,抬手將棺木合上。
“吵吵鬧鬧成何體統,把他嚇活了,有你們好受的!”
“九叔,一把火燒了算了,老太爺距離僵尸不遠,看著我頭皮都麻了。”
廖文杰再次開口,順便捋起袖子,亮了下曾被三宅一生撓過的手臂,傷口還沒痊愈:“前段時間遇到一頭僵尸,不僅飛天遁地,還有控火的本事,要不是腦子不好使,我的血都被他吸干了。”
“嘶嘶嘶!”x2
文才和秋生倒吸涼氣,遠離廖文杰兩步,眼神驚懼交加,生怕他說變就變。
九叔按住廖文杰的胳膊,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確定沒有存留的尸毒,這才好奇道:“阿杰,你怎么擺平那頭僵尸的?”
“簡單,我晚上斗不過,趁白天找到他的棺材,拖到大太陽底下,直接掀了棺材板。”
“做得很對。”
“所以,明天咱們也給任老太爺曬曬太陽?”
“……”
“九叔,你說話呀。”
“阿杰,一把火燒了任老太爺,的確簡單省事,可我以后也別想在任家莊開義莊了。”
九叔搖搖頭,嘆息道:“我雖修道、修行、修身,卻免不了在紅塵之中越陷越深,跌打滾爬多年,俗事纏身,想做點什么成就是不可能了,只求生前積些陽善陰德,死后混個陰差當當。”
“九叔,咱能不能說點人話,別打啞謎?”
“我廢了,你還有希望。”
九叔沒好氣懟了一句,他心血來潮有感而發,慘遭一盆涼水澆滅,不想再和廖文杰說話。
“你們兩個,去準備紙筆墨刀劍。”
九叔對廖文杰沒好氣,對兩個傻徒弟就是暴脾氣了,一人一個腦瓜崩送上:“還愣著干什么,黃紙、紅筆、黑墨、菜刀、木劍,這都聽不懂嗎?”
就知道拿我們出氣!
文才和秋生一臉委屈,小跑離開靈堂,不一會兒便將家伙準備齊全。
九叔開壇做法,取刀抹過活雞脖子,待鮮紅熱血盛滿瓷碗,腳踏八卦,翻手結了個法印。
他抬手挑起糯米,放于燭火上點燃,紅光引入盛滿雞血的瓷碗,瞬間火焰騰騰而起。
緊接著,他取來墨汁倒入碗中,在火焰熄滅前攪拌均勻,最后以八卦鏡為頂,將這碗黑紅色液體倒入墨斗凹槽。
這門道術已經算是茅山秘術了,但九叔并沒有忌諱廖文杰就在旁邊,以他的意思,并沒有主動邀請廖文杰觀看,對方偷瞄他也沒辦法。
“可以了,你們兩個用墨線彈在棺材上,這樣可以封住任老太爺的尸身,他就是變了僵尸也得乖乖躺在棺材里。”
前半句是說給文才和秋生聽的,后半句是說給廖文杰的,他困于紅塵無法脫身,不敢揚了任老太爺的骨灰,但也不會坐視僵尸害人,這點問題還難不倒他。
“好的,師父。”
文才和秋生拿起墨斗,老老實實圍繞任威勇的棺材開始彈線。
“記得,所有地方都要彈上,不能有遺漏。”
“放心吧,師父。”
“這點小事我們還是沒問題的。”
廖文杰:“……”
恕他打小就說話實誠,鐵打的秋生,流水的文才,這兩個混蛋坑自家師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值得信任。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文才和秋生便將整具棺材彈滿了墨線,至少表面上是沒問題了。
“搞定。”
“終于結束了!”
“等會兒,誰告訴你們結束了?”
廖文杰靠在門口,白眼瞥了二人一下:“九叔出去放水了,他說你們辦事不靠譜,臨走時讓我看著點,你們果然沒讓他失望。”
“杰哥,你怎么憑空污人清白?”
“是啊,明明彈完了。”
“哼,棺材底彈了嗎?”
“啊這……”
“快點,把棺材底也彈上。還有架板凳的那塊地方,我就在這看著,敢漏一處,我就放二黑咬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