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和黑暗是這里的主旋律。
呼吸都被吞沒。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突兀綻放出一朵熾熱光芒，黑暗被吞噬，極致的光明席卷一切感光細胞。
“嗞——”
在一聲心悸的長長吸氣中，光明盡斂，黑暗重臨。
“圣魔導……這就是圣魔導嗎？”
飽含無盡情緒的低聲感慨，從黑暗中傳來。
一朵太陽之花在一只枯瘦手掌中亮起，照亮一張同樣干枯滿是褶皺的蒼老面孔。
“導師，您……您突破了嗎？”
一聲帶著顫音的問候聲，從外面傳來。
老者聽著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嗓音，半晌語氣飽含情緒的“嗯”了一聲。
外面猛然傳來難以置信的倒抽冷氣聲！
悉悉索索聲傳來，那是水元素的蕩漾，也是火元素的歡愉，待光芒大放，老者已經完成了個人清潔。
他披著樸素白色長袍，推開木門，室外明亮的陽光令他下意識瞇起了眼睛。
“導師！”
木門外，一名身披紅袍魔導師中年男子，臉上掛著淚痕的看著老者，激動得難以自持。
他最敬愛的魔法導師，克維爾光火雙系大魔導——達內爾，今日終于突破大魔導之境！
終將披上萬眾矚目之黑袍，榮登半神之位。（第143章·開學演講）
“辛苦你了，伊登。”達內爾伸出枯瘦如柴的右手，拍了拍得意門徒的肩膀。
“這是我的榮幸，導師。”伊登吸了一口氣，忍住內心的激顫，收斂情緒。
“現在……幾時了？”
達內爾問道，目光感慨的掃視著魔法塔內的景色。
——尤記得在決定閉死關時，他曾站在門前，久久打量魔法塔內景，心中彷徨之極。
不知這一幕將他記憶中最后一幕，還是重生之后的第一幕？
“導師，現在是互聯歷3年8月2日。”伊登連忙道。
“互聯歷？”達內爾錯愕。
“導師，克維爾帝國滅國了……”
“什么？”達內爾瞠目結舌，瞪大眼睛，突破喜悅盡斂：“我閉關多久了？”
“導師，您別急，您先聽我說，現在準確的說，應該是克維爾公歷1083年，不過，現在大家都不用克維爾公歷，改用互聯歷了。”伊登解釋道。
“呼……”達內爾聞言松了一口氣，好奇問道：“怎么改歷了？”
“因為第十一任君主克斯安在1080年5月4日宣布退位，克維爾帝國改制克維爾神國，政體多有改動，不過，支柱會議仍在，整體格局變化不大。”伊登言簡意賅。
“這……”這短短一段話信息量之大，令達內爾如遭雷擊：“你的意思是，現在互聯網之神統治了克維爾帝國？”
“是的。”
伊登激動的將最近大事說了出來：
“現在互聯網之神不僅統治了克維爾，他還驅逐冥神，拿下冥界，乃至維利亞主位面的統治權，坐擁兩座主位面，并開創眾神殿，為眾神制定新秩序，成為多元宇宙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
“等等！驅逐冥神？維利亞主位面？眾神殿？你不是在開玩笑？”
這一連串信息炸彈，炸得達內爾腦子一嗡，一片空白。
他甚至懷疑伊登是不是被人控制了，故意趁他出關，信息較為閉塞之時，欺詐于他。
這種事情，他不是沒見過。
“導師，我哪敢跟您開玩笑？自從您閉關之后，多元宇宙就沒消停過一天，格局那是一日三變。”
伊登神色激動的訴說起來。
“您閉關之后，先是冥神強襲威利斯，偷雞不成蝕把米，讓互聯網之神位列六大正神。隨后沒多久，克斯安便宣布退位，克維爾歸屬互聯網之神治下。”
“說出來，您肯定不信。現在克維爾已經有五十多座城市，村鎮人口幾乎盡數遷入城中，魔法師數量激增。”
果然，達內爾聞言蹙起了眉頭：“五十多座城市，這怎么可能？克維爾哪來那么多財力修建魔法塔？城市又怎么可能養活那么多人口？”
伊登連忙道：“所以我說，說出來您肯定不信。這一切都歸功于巨龍工廠掀起的工業革命，以及魔法之森帶來的農業大增產。”
“自行車？無毒冬葵？”達內爾一臉古怪。
“導師，那都是過去式了！現在巨龍工廠的產品多得簡直數之不清，整個多元宇宙都是我們的市場，魔法資源有應有盡有，說實話，要不是您閉關，這座魔法塔我都打算升級一下。”
達內爾臉色愈發古怪。
他閉關這幾年，克維爾到底發生了何等巨變？
“然后呢？驅逐冥神、維利亞主位面、還有眾神殿？這是什么意思？”
“驅逐冥神……呃，這怎么說呢，互聯網之神侵蝕了冥神權柄，也復制出了類似第五天災的亡靈軍團，幾乎將冥神從冥界驅逐，現在冥界在法理上，已經是互聯網之神的領土。”
“至于維利亞主位面，則是互聯網之神一直隱藏的主位面，多元宇宙的工業革命正是維利亞主位面的技術。”
“至于眾神殿，乃是互聯網之神創建，多元宇宙眾神幾乎全部加入，認同并遵從互聯網之神定下的規矩。”
“這——這些都是真的？”達內爾頭皮發麻，滿臉質疑。
互聯網之神縱然掌控兩個主位面，也不可能令多元宇宙眾神集體認同吧？
“當然都是真的！導師，現在世界格局變化之大，絕對遠超您的想象，蓋亞主位面易主，智慧女神成為新正神，互聯網之神曾與其合作，狙殺大地之母，成功拿下血脈神格。”
“對了，在這之前，互聯網之神還曾成功獵殺鑒定之神，拿下鑒定神格，權柄之強，舉世罕見。”
“互聯網之神更是獲得龍神支持，又在多元宇宙布滿天基武器，放眼多元宇宙，幾乎無人能敵，甚至連海神都被他一言點出死穴，不得不加入眾神殿，避免戰爭。”
伴隨著伊登的講述，達內爾的臉色越來越古怪，臉上甚至抑制不住的露出狐疑之色。
以前他不是沒閉關過？
縱然閉關三五年，出來之后最大的變化，不過是帝國內部哪哪貴族崛起，哪哪貴族衰落，等等三五瑣事。
怎料，這次他終于踏入圣魔導之境，世界卻給他來了個底朝天一般的變化，這讓他一時半會如何能接受得了？
這簡直太荒謬了。
他都懷疑伊登是不是在撒謊！
“導師，我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這樣，互聯網之前更新了一個‘全知之書’版塊，有什么疑惑，您可以從上面了解。另外，克維爾變化極大，要不您出去走走，親眼見識一下？”
伊登顯然頗為了解導師。
見到導師一臉沉默狐疑之色，在大略介紹一番多元宇宙大事件之后，便連忙給出其他建議。
“也好！我出關消息，暫時不要聲張，我先了解一下變化，省得開口徒增笑料。”達內爾點了點頭。
“是，導師。”伊登頷首。
達內爾不再多言。
謹慎吩咐兩句之后，便傳送離開。
伊登看著導師消失的背影，振奮的以拳擊掌，激動的在原地徘徊起來！
如今多元宇宙恰逢萬年未有之大變局，眾神殿的成立，令多元宇宙前景越發撲朔迷離。
雖然背靠無冕之王——互聯網之神，無需擔心生存前景問題。
但大時代催生而出的時代紅利，亦讓他蠢蠢欲動，眼饞不已。
現在導師晉升圣魔導，成為克維爾神國四大法神之一，他的地位必然也隨之水漲船高，借助這層關系，在這場波瀾壯闊的時代潮流中，他必然能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夕陽將落，天色未昏，克維爾南部最大城市威尼弗雷德新鋪路燈，已經整齊亮起。
對于多元宇宙大部分城市來說，天黑意味著休息；但對威尼弗雷德市民來說，一天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達內爾漫步在街道上，有些震驚于這座城市的變化。
如果不是一些標志性建筑未變，他都懷疑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街道變寬了。
大街上馳騁起一輛輛鐵疙瘩，或四輪，或兩輪。
豎起耳朵，隱約能聽到魔法蒸汽機的轟鳴聲，不知是從哪個僻靜巷中傳來？還是城外曠野。
兩邊店鋪也變得花里胡哨起來，他記得閉關之前，這些店鋪就已經學會用互聯網充當招牌。
現在更如此。
甚至出現了常亮的魔法招牌。
一個個打幌人，在街頭甩著花哨虛擬屏幕，吸引著顧客。
一道明亮光斑掃過，令達內爾下意識抬頭看去，只見漂浮在城市上空的治安署浮空飛艇，正在來回巡弋。
巨大光斑掃過大街，給人帶來厚重的安全感。
“真是不可思議！”達內爾抑制不住感慨萬千。
有句話怎么說的？
人們會把出生時就看到的東西，當做理所當然，世界本貌；
會把年輕時出現的東西，認作時代進步，勉強跟進；
當年老體衰，氣力不濟，學習能力大減之時，再出現的新東西，就會認為是離經叛道，無法容忍。
這種規律無法用來總結達內爾，但他依舊無法理解現在的克維爾。
它是那么的繁華、富足而又精致。
是的，如果他沒有閉關，這些東西一樣一樣沖進他的視野時，帶給他的也許是驚訝和新鮮感。
當他因為閉關而與社會出現斷層，猛然瞧見這一大堆東西之時，說真的，其中的震撼，簡直不足外人道也。
“天下美食，人間美味，歡迎品嘗威利斯雜碎面！阿杰夫親自贊美的雜碎面……”
一陣外擴音，吸引了達內爾的注意力。
他循聲看去，發現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城市廣場邊緣。
此時，廣場上燈火通明，行人如織，街邊擺滿了攤位，吸引他的聲音，正是從其中之一的攤位上傳來。
在沸水蒸汽中，店老板正在忙活著搟面，拉絲，下鍋。
一勺勺切得細碎的雜碎，在沸水中燙一下便抬起，灑在一份份面條中。
“老板，來一份雜碎面。”達內爾見狀，食指大動，干脆坐了下來，要了一碗雜碎面。
“老先生，您的雜碎面，要辣，要酸，您隨意自己加。”店老板沒多久便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雜碎面，說著不知念叨了多少遍的話語。
“小哥，我聽你播放，這雜碎面阿杰夫先生吃過？”
“對啊！”
“魔法之森那位？”達內爾又問。
“呦，老先生，您不是克維爾本地人？不對啊，聽你口音可不像是外地人，也沒開翻譯啊？”店老板一臉古怪之色。
“離家多年，才回來。”達內爾意識到了什么，連忙搬出一路上說了無數次的說詞。
“哦？難怪！這雜碎面阿杰夫先生當然吃過，要不是他，哪會這么好賣？你瞅瞅，這些辣椒香料，都是他魔法之森做出來的呢，要說這里面故事，那一時半會可講不清楚，要不您上網搜看看？”
店老板急著做生意，匆匆解釋兩三句，便回去忙活起來。
達內爾見狀驀然無言。
連擺攤小民都知道，遇事不決，全知之書。
他現在雖然早已知道這個版塊，但生活習慣一時半會還是沒改過來，社會變化之大，可見一斑。
吃面的功夫里，達內爾通過靈魂登陸模式，查清了雜碎面全面發展成為全民知名小吃的詳細經過，心中愈發感嘆。
人的名，樹的影啊！
吃過面，達內爾用互聯銀行付了錢，隨即施施然，漫步而去。
廣場很大，精彩萬分。
年輕人三三兩兩，稚童跑跑鬧鬧。
偶爾有人口角鬧事，沒多久便有治安署人趕來處理。
廣場另一個角落，更是放起了露天電影，圍了一大群喜歡熱鬧的大爺大媽。
達內爾饒有興趣的坐下來看了一會兒，旋即又搖頭離去。
他對這些真真假假虛幻之景，興趣并不大。
離開廣場，人流逐漸稀少，達內爾心情卻愈發五味雜陳。
克維爾變化很大；
但互聯網變化更是令他瞠目結舌。
遠的不說，僅僅那魔力銀行，就讓他意識到眼前這繁華從何而來。
有魔力銀行汲取天下魔力，克維爾何愁魔力供應？
屬于魔法師的黃金時代，已然到來！
還好我踏出那生死一腳，從搖搖欲墜的舊時代，掙脫而出，踏入新時代。
慶幸從達內爾心中滋生。
一想到從網上查到真真假假的眾神殿消息，達內爾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傳送離開。
他決定正式通告克維爾，他達內爾已躋身圣魔導之境，位列半神之境！
對了，他和阿杰夫的約定，也該兌現了。
想到他和阿杰夫的約定，一股悔意從達內爾心中冒出。
效力二十年，是不是簽的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