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乾回到惠陽城的大院時,院內靜悄悄一片。不僅沒有見到守衛的身影,連駐扎于此的方士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變化讓乾一時有些錯愕。
他送雨玲瓏離開的這段時間,后方到底發生了什么變故?
金霞城再次襲擊惠陽,讓樞密府不得不緊急轉移么?可大院基本完好無損,怎么看都不像經歷過一場大戰的模樣。
而且就算進行轉移,也應該會在現場留下接應人員,不至于把所有人都調離才是。
“喂,這兒有人嗎?”
乾一邊喊著一邊繞著大院尋覓一圈,依舊一無所獲。
這份詭異的靜謐讓他心底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不用找了。還能動的人我都已經讓他們去前線了。”
當乾重新回到大院前坪時,一個聲音從屋閣上方傳來。
他循聲望去,說話者正是云上居士——百展。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縱身跳上樓頂,向老伙計追問詳情,但現在核心成員之間已布滿裂痕,他悲哀的發現自己心中剩下的只有提防。
“寧殿下在哪里?為什么他讓你來下達命令?”
“他此刻被軟禁在某處吧?”然而百展的回答令乾大吃一驚,“我也不需要任何人來指示我,因為我才是真正的天樞使。”
真正的……天樞使?
乾的心不由得一沉。
別人說這句話還可以認為不了解內情,可百展明明知道二皇子的情況,他這么說意味著什么,含義可謂不言而喻。
即使如此,他仍存著一絲僥幸問道,“你在說什么?我從未聽聞樞密府有舉行過傳承儀式。”
“不是非得在上元城才行,在柳州也一樣。”百展將青銅遺跡里發生的事情直接道出,“為了保住未凰和獨葉瀧的性命,他只能聽從我的指示,下令全軍執行進攻計劃。現在,這命令應該已經傳到前線了吧?”
“你……這混賬!”早在聽到他將鶴兒掠走的部分時乾就已經怒不可遏,當對方說出用核心成員的性命威逼寧千世的那一刻,羽衣使再也無法忍耐,雙腳蹬地,如炮彈一般射向百展,“你把立志并肩奮斗的大家當成什么了!?”
明明他也曾是這些人中的一員!
百展拔劍出鞘,不避不讓,反手一劍斬向乾。此招后發先至,還未等乾雙腳落地,便已經橫著掃到他面前,并且鋒刃直指頸脖。
乾只能雙手格擋。
隨著轟的一聲巨響,氣浪在兩者之間炸開,他竟被劍光重新抽回地面,卸力翻滾一圈才停下。
這一擊深可見骨!
傷勢很快復原,但乾意識到,眼前的百展已與數天前的云上居士已不可相提并論。
“對,就是這種憤怒。”百展咧開嘴角,神情變得異常高亢,“乾大人,你不會以為我對你的變化能坦然接受吧?萬景樓一戰之前,你和我一樣,也只是青劍而已,如果不是那兩人與你融合,你成為羽衣的路還會這么順暢嗎?”
“如果他們能活下來,我寧可倒退回最初!”乾再次前沖,不過這一回他選擇的目標是百展腳下的房屋。“他們把一切都托付給了我,你卻在踐踏眾人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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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屋子在巨力沖擊下應聲垮塌。
百展似是早有預備,他翻身躍下,揮劍斬入房屋之中。扭曲的劍影穿過如雨點般落下的碎磚瓦礫,精確刺中了乾的左肋。
乾瞬間感到體內的氣為之一滯,流轉速度頓時慢下不少。
“就是你這種態度讓我感到憎惡!”百展的聲音也越發尖銳起來,“永遠把別人掛在嘴邊,卻沒有想過有多少人對你的天賦艷羨不已!你是羽衣,處理事情永遠游刃有余,心性還是八門之首,提升幾乎沒有上限。我無論多么努力,都只能看著你的背影越來越遠,你卻覺得它是一種負擔?真是叫人惡心得想吐!”
乾不由得怔住,“你以前……難道一直這種想法么?”
“怎么,你感到愧疚了?不必如此,現在的我猶在你之上。”百展抖了抖劍尖上的血,“不得不說,我必須得感謝你,如果繼承天樞使的人是你,我應該就再無超越的機會了吧?我如今我不止能預見你的每個動作,還能捕捉到你身體上的氣機流動——融合后的三處氣核,便是你自愈能力遠超他人的關鍵,沒錯吧?”
“我并沒有愧疚……”乾張開雙手,抓起一截折斷的立柱,“只是覺得你可憐又可嘆。”
“你說——我可憐?”
“不錯,強者一貫勇于挑戰更強者,只有弱者才會拔刀向更弱者。你若是一開始就將自己的想法道出,我或許還會高看你幾眼,但現在……我絕不會放過你!”
話音落地的同時,乾全力擲出手中的柱子。
百展額頭上綻起青筋,揮劍將立柱斬成數截,“說得好聽,你擁有別人難以企及的恢復能力,自然可以這么說,可對于其他方士呢?失敗往往意味著死亡!”
“不懼犧牲方能更強。”
碎屑飛濺之中,乾沖出廢墟,并借此機會灑出一把種子——
地面上頓時瘋漲出無數藤蔓。
兌術么?
此屬類和乾術相鄰,羽衣能施展并不稀奇,但一次拋出眾多藥引的手法,像極了夏凡的九霄天雷。
看來你也在那一戰中學到了不少。
百展屏氣凝神,眼前瞬間出現了數十條可能的路徑,每一條顏色都在不斷變化,由淺向深代表著趨向現實,而由深向淺則意味著近乎不可能。
這便是由天下棋局延伸而來的仙術,方寸棋盤。
它的情報全由雙眼獲得,風向的變化、聲音的遠近,皆是信息來源,在對方剛開始行動時,便能判斷出可能的后招。這樣一來,他完全可以料敵機先,彌補上坤術發動較慢的最后一項弱點。
百展先將劍旋轉一圈,斬除周邊的藤蔓,令自己腳下為之一空。之后無論乾如何變招,他都能游刃有余的應對。
他深知乾和二皇子等人不同,后者由于實力問題,即使留著也威脅不大;而乾難以妥協,實力強大,在方士中的聲望甚至蓋過二皇子一頭,如果他站出來公然反對自己,那么即使自己繼承了天樞使的一切,也難以驅動軍隊。
這也是百展特意折返回大院,獨自一人等待乾到來的原因。
無論是超越自我也好,斬除后患也罷,他都需要羽衣消失于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