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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和雪翻營一夜行,神旗凍定馬無聲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三國從忽悠劉備開始

  農歷十一月下旬的遼西,已然非常寒冷。

  李素一行,依然堅定地在遼西平原上疾馳猛進,躲過一伙伙敵軍斥候。抑或是在有暴露風險、而敵軍人數又較少時,就雷霆下手、火速全殲以滅口!

  今天白天一天,已經殺了三批次、累計五十騎的張舉軍斥候了!劉備帳下箭法最好的三十名神射手一起下手,效率非常高,一旦近距離發難,就沒有活口能逃離射程。

  隨著如今入夜,才總算沒有再遇到敵軍的窺探偵查。

  李素也算走南闖北了大半年,騎術已經有了相當大的進步。單論對馬匹的駕馭,已經不遜于普通的漢人騎兵。無非是不會劍法槍法,也無法馬背上射箭罷了。

  不過,身披鎧甲一天連續奔馳七八個時辰,這種辛苦依然是他此前從未經歷過的。

  他們這一行人的裝備,劉備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李素和武將們穿的都是防護效果卓異的明光鎧,但跟普通明光鎧又略有不同——甲胄的顏色,是暗沉的黑鐵,連護心鏡都沒有反光,非常低調。

  士兵們也有一半人穿著了黑鐵的魚鱗玄甲,還有一半人則是皮甲中最高檔的犀兕甲。

  之所以穿皮甲,也不是劉備軍中湊不出36套鐵甲,而是這隊護衛里需要分出一部分靈活機動著稱的斥候,而鐵甲容易影響長期奔馳的速度。

  而無論穿什么甲,至少所有人的頭盔都是鑄鐵盔頂、黑鐵魚鱗披頸、外面則包裹上出風的毛皮,偽裝成烏桓人的獸皮兜帽,不讓敵軍看出這伙人其實是漢軍精銳。

  搞外交不容易啊,沒有這么精銳的武力值護送,都活不到找到開口機會的那一刻。

  “長史,已經快亥時了,要扎營歇息么?還行不行?”趙云看到李素在馬背上搖搖欲墜,一邊靠過來扶一手李素的背脊,一邊細心追問。

  “沒事,爭取今晚趕到丘力居大營,”李素擺擺手,一邊轉向作為向導的文則,“距離孤竹城的烏桓大營還有多遠?”

  文則回馬答道:“最多還剩四五十里。”

  趙云謹慎:“可如果入營時不順利呢?人困馬乏之下,如有意外想擺脫也頗為不易。”

  李素笑道:“要擔心的是張舉監視丘力居的那些耳目,而不是丘力居的嫡系。在營外待久了,反而比在營內更危險。入營之后,你們再分批歇息好了。”

  趙云沒有再反對,只是頗有擔當地說:“那到時我守前半夜,后半夜喊典韋起來。士卒可以分三批輪流歇息。”

  一行人統一了思想,很快繼續前行。

  又走了十幾里地,距離敵營只剩大約最后三十里,李素一行忽然遇到一點小意外。

  穿著犀兕皮甲、帶著三四個戰友突前哨探的劉頓,忽然返身回來通報:

  “長史,前面遇到了一隊騎兵斥候,規模跟我們差不多,方向也是沖著我們來的。最多只隔一里多地了,要不是他們的馬群突然嘶驚,黑夜中我還聽不出動靜。”

  李素知道,劉頓是所有烏桓弓騎兵中聽力最好的,所以毫不懷疑情報真實性。

  他當機立斷問:“我們要是馬上隱蔽,他們會撞上來么?”

  劉頓飛速想了想:“不會,估計會從我們左邊百步經過,只要我們不出聲,黑夜中看不見的。”

  李素很快想到一條毒計:“子龍,如果把他們引來,你有把握全部殺光不留活口走脫么?”

  趙云想都沒想:“只要夠近,問題不大,但得先包圍住他們。”

  李素點點頭,吩咐典韋:“你帶三個人,打起火把,立刻往后跑,拉開與大隊的距離。

  其余人回到剛才經過那片麥田的土壟,下馬散開埋伏起來,等敵軍斥候被典韋吸引追擊過去之后,再就近殺出斷敵歸路,務必殺光。

  也可以留幾個活口,斷手斷腳留給我拷問——若是能偽裝成敵軍斥候回營,對我們神不知鬼不覺潛入丘力居中軍,會大有裨益。”

  徹底包圍是不可能了,但斷了敵人歸路的方向,又有武藝優勢,殺絕滅口應該問題不大。

  典韋很快依計誘敵,電起火吧往后逃。黑夜中火把太過明顯,隔著幾里地都能隱約看見光芒,所以那股不知名的敵軍斥候果然被典韋吸引,偏轉了原本搜索探路的軌跡。

  李素這邊的人,甚至還有時間就地搜集枯敗的麥秸稈,搓一些類似絆馬索的長繩,盡量阻擋這片農田中的主路。

  初冬的麥田其實已經什么都沒有了,騎兵完全可以信馬由韁一馬平川。但田間小路肯定比種田的泥土地要硬實,走路的概率終歸是大一些。

  這些絆馬索本來就是有棗沒棗打一竿,也沒指望真絆倒幾個人,能讓敵軍稍微遲滯混亂就算達到目的了。

  果不其然,大約半盞茶的工夫,敵軍斥候就從李素面前不遠通過了。幾十騎散得很開,只有其中三五人走了田間的道路,簡易的絆馬索,也就只絆倒了兩騎,但卻引來了一片混亂。

  敵軍以為是夜間路黑發生了意外,都沒意識到是敵襲,整隊人速度都放慢了下來,也顧不上追典韋了,甚至還有人下馬查看幫扶戰友。

  斥候隊失去了速度,這就很要命。

  趙云立刻翻身上馬,和另一側的周泰、文則夾擊殺出,還沒近戰就先被趙云射殺五六人,那些人再想上馬逃跑報信,已然來不及了,雙方混戰作一團。

  而且李素的準備非常充分,在趙云殺出的同時,他就命令后排的騎兵紛紛用燧石點起火把、引燃了一些枯麥秸照亮戰場。已經枯敗了幾個月的殘秸并不剩多少,這點火力不會燒死人,卻能照亮戰場防止有人走脫。

  隨著火光的映照,李素也徹底看清了,對面這些人都是烏桓人,帶隊的是個百夫長,所以應該是丘力居的嫡系,而非張舉的人。

  但李素并不后悔先殺一些即將拉攏的未來隊友的下屬——只要這樣的殺戮,能夠為自己的前進增加哪怕一丁點安全系數。

  那烏桓百夫長還想組織起抵抗、吩咐屬下先分出人報信,但他沒來得及開口,只見眼前一點寒芒閃過,然后就被趙云直接一槍從眼窩里捅進腦子,死得不能再死。

  失去了指揮的烏桓斥候被全殲,李素這邊一個都沒死。

  趙云拉過兩個什長模樣斷了手腳的俘虜,供李素拷問:“你們是丘力居大人的斥候吧?今夜巡營回營可有口令?誰先說,誰能活。”

  那兩人懵逼了幾秒,其中一人似乎琢磨過來利害關系,連忙招供:“有口令,我知道。”

  然后他就飛快地說了,李素一個眼色,說到做到,趙云就一劍把另外一個殺了。

  李素眼睛也不眨地吩咐:“綁起來,把嘴堵上,帶他一起回營,我等是奉劉幽州之命找丘力居大人談判的漢使,如果口令是真,你帶路有功還能得到賞賜。如若我們出使受阻,撤退前先殺了你。”

  那俘虜很快被綁上馬背,也正是到了這時候,他似乎害怕起來:“別,其實剛才的口令是假的,我不知道你們只是使者,我以為無論說不說你們都會殺我滅口……”

  然后他才急急忙忙把真的口令又說了一遍。

  “這才對嘛,你們烏桓人跟我們漢人玩心計,那不是找死。”李素從背后拍拍俘虜的肩膀,然后一劍從背心捅進去。

  讓你小子一開始說謊,還是滅了口更安全。

  殺完敵人之后,李素還不忘吩咐一句:“大伙可別以為詐到他第二次交代的口令,就一定安全了,到時候能不用就不用,能不開口就不開口。”

  一切交涉都要李素親口說,就算考慮到口音問題實在要烏桓人說,李素也會暗中吩咐好劉頓臺詞。

  一行人依令而行,把套在鐵甲外面的罩袍丟掉,換上從那些烏桓兵身上扒下來的舊袍,其他凡是有利于偽裝的小物件也盡量搜刮置換,逼真度又提高了一個檔次。

  此后一路,倒也多次遇到巡邏,敵軍每每呼喝:“來者何人!”

  但劉頓都以巡夜斥候的名義搪塞過去,連口令都沒用到。

  三十里外,烏桓大營。

  丘力居本人深夜未眠,帳中點著兩盞牛油巨燭,他正在親自查驗存糧的賬目。

  作為胡人酋長,丘力居文化水平不是很高,漢字當中也就數字和一些非常常用的字才認識。

  但最近因為軍糧的種類開始變得五花八門,他甚至不得不親自多學認了好幾十個字,才算是滿足了看懂糧賬的需求。

  連老鼠肉、蒿桿這些原本從來不會在賬目中用到的字眼,他也得趕鴨子上架認——不認不行,老鼠肉已經成了重要的戰略物資,不公平分配的話,各營將士會忿忿不平的。

  這幾個月下來,他心中那股類似于“44年投德者”的悔恨,也越來越強烈。

  “唉,見機太慢了,連續兩步反應慢!才有今日這般遭罪!若是當初被張舉勸誘之前,消息靈通一點兒,或者找別的辦法跟公孫瓚再打打扯皮仗,拖到劉幽州正式接管、當上公孫瓚的上司,我何以至此?

  就算那次錯過了,可后來張舉狂妄稱帝的時候,要是果斷與他決裂,說不定也有反正的可能。可惜,現在都被張舉封了王爵,朝廷肯定容不下我們了……這么耗下去也不是辦法,總得至少死一半人,剩下一半的口糧才能活過明年春荒,越拖到時候活下來的人越少啊……”

  每一個該死之人晚死一天,就意味著又浪費了一人份的口糧。

  就在丘力居愁眉不展的時候,營外忽然一陣輕微的躁動,他連忙親自起身出去看,居然已經有一小隊斥候騎兵,來到了離他中軍大帳百步的地方。

  “什么情況?”丘力居也不想黑夜中貿然露頭,只在帷幕旁先窺伺了一眼。

  “大人,來者偽裝成我軍回營斥候,被發現后還喊我們先住手,要求把這個信物交給您。”

  “莫非是使者?為什么不堂堂正正來?”丘力居心中狐疑,但還是接過看了一眼。

  這一看不要緊,他立刻意識到,手中這個金符他十幾年前就見過。

  “是劉幽州派來的密使?”丘力居心中一動,連忙吩咐:“快請進來,不許走漏風聲!如果張舉的人問起,就說斥候交接時間早了、士卒為了偷懶起了爭執!”

  心腹立刻心領神會,下去安排。

  張舉派在丘力居營中的眼線,居然一點都不知道有外人來找過丘力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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