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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赴常山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三國從忽悠劉備開始

  李素一直堅信,只要把“張純謀反”這事兒了斷了。憑著自己的才學和先知,讓自己和劉備在靈帝末年快速爬升,應該是沒什么難度的。

  也不用多說,就舉個最簡單的例子:靈帝西園賣官的事兒,那是眾所周知的吧?

  當然了,公開買官肯定會被清流士人鄙視,不利于將來籠絡人心。

  所以最好是立功加買官結合著來,寧可多加點錢額外求個保密,在功勞允許的授官自由裁量權范圍內,使錢頂格拿好處。

  其次,靈帝時買官,號稱四百石的小縣長賣四百萬錢,兩千石的郡守賣兩千萬錢。可這些官任期也就一年半載。名為“買”,實為“租”。

  真要按官位的實際使用價值算買斷價格,十倍的價錢都不夠。

  比如曹操的老爹曹嵩為了過過三公的癮,花五千萬買個太尉,也就做了三五個月。

  可是,李素知道靈帝什么時候會駕崩、諸侯什么時候會討董。也就是說,李素是可以“租”到靈帝駕崩前的最后一個任期的。

  這就相當于你本來是個租房北漂,明明只交了付三押一。結果剛住進去房東就暴斃了。

  還是一戶口本死絕、法定繼承人都找不到那種,也沒關于分配房產的遺囑。

  然后你居然就租成了房東,世上還有特么比這更爽的事情么?

  李素未來兩三年的大方針,就是一邊立功,一邊盡量“變買為租”,放大自己和劉備的立功效果收益,而且要在房東暴斃之前的那個時間差出手,讓自己利益最大化。

  這才不枉自己上輩子讀了那么多國際關系和博弈論嘛。

  從安喜到無極,不過九十里地。

  李素騎術不太好,所以一行人騎了將近兩個時辰。

  為了養恤馬力,中途還換了一次馬。

  這一路上,李素跟劉備縱論天下,內心也差不多把上述的戰略布局想明白了。

  大約午時三刻,無極縣的城墻終于出現在地平線上。

  張飛一馬當先,從馬脖子上摘下一個皮囊,噸噸噸灌了半皮囊的中山冬釀下去,就跟喝水似的,喝完后還吐槽了一句:

  “大哥,到甄家吊喪只是個借口罷了。反正我們帶夠了干糧和氈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繞過無極多趕些路也不打緊。”

  劉備聞言不由哂笑:“怎能如此魯莽!咱出城時跟門吏過要去甄家。明日縣令見我等未歸,必然會查問。到時候萬一派人來無極核驗,卻發現我等并未來過,之前的隱瞞豈不都白費了?

  而且我記得,甄兄的夫人張氏,似乎是常山真定人士。跟甄家處好關系,才能助我們偷渡滹沱河去常山,也不差這半天的時間了。”

  關羽聽了,在旁連連點頭:“大哥所慮甚是穩妥,三弟,我們只管聽安排便是。”

  言語之間,就到了無極縣東城門。

  無極的守兵,顯然不如安喜縣那么好說話。尤其是看到劉備清一色的騎兵,隔著百余米就緊張起來,紛紛抽刀架矛戒備。

  “爾等何人!速速出示符傳!”門吏握著刀盾的手都出汗了,唯恐對方是小股深入的黑山賊、漏過了在常山郡和中山郡邊界巡邏的官軍,潛至此處。

  “仆乃安喜縣尉劉備,近日方聞故友甄逸病故,特兼程前來吊喪。”劉備沒有耍大牌,遠遠就把官傳舉在手上,并且示意關張約束手下等候,他單騎上前答話。

  門吏接過官傳仔細看了,確認是鄰縣的官員,才松了口氣,但依然補問道:“既是吊喪,為何帶恁多兵馬?”

  這行人共有一十九騎,近四十匹馬。

  而且因為劉備起兵涿郡,手下的嫡系騎兵都是胡漢雜處。尤其這次太倉促,漢騎還得安頓家小,所以帶的大多是烏桓突騎。

  這支人馬看起來就很精銳,難怪對方害怕。

  劉備不卑不亢地回答:“黑山賊猖獗,道路不靖,作為朝廷武官,出行怎能不做戒備?你們呂縣尉不也如此么——你叫什么名字,倒也勤謹可嘉。”

  這幾句話說得很巧妙。

  首先是傳達了他和無極的呂縣尉份屬同僚。其次又夸贊呂縣尉治軍跟他不相上下,還順帶嘉許了門吏。

  頗有幾分巴頓將軍對嚴于執法的勤務兵說“我晉升你為上士,加利福尼亞男孩”的意味。

  門吏終于換了個態度,陪著笑恭送:“劉縣尉所言甚是,請入城——可要帶路?”

  “不必了。”劉備做戲做全套,假裝認真地問了對方名字,就好像真心會到呂縣尉那兒給他美言幾句似的,然后才策馬入城。

  一行人很快到了甄府,劉備當先下馬,然后陳清來意,自有人通報引入。

  那些騎兵就在門廊下歇腳。

  走到正院第三進,就看到兩個頭纏灰黃色葛巾、身著白色生絹袍服的少年人降階而迎。

  漢代對喪服的要求是不許染色,也就是保留織物天然的本色。頭巾只能是葛布或者麻料,不能用絲絹,所以很少有純白的。

  但衣服不限材質。有錢人的生絹孝服就是純白的;窮人才穿麻、葛。后來曹操專權時,打擊厚葬之風、簡化孝服等級,才在禮法上強行統一了孝服材質。

  所以看少年的打扮,就知道他們是甄逸的兒子。

  劉備禮貌拱手,說明來意:“二位少君節哀,仆安喜縣尉劉備,早年與令尊略有薄交,近日方聞故友仙逝,來晚一步。這幾位是我二弟、三弟、書掾李先生。”

  “原來是劉縣尉,休如此說,閣下兼程而來,闔門上下,俱感厚意。”少年也回禮作揖,然后相互介紹了一下。

  左邊那個年長的名叫甄儼,十五歲,右邊的叫甄堯,才十三歲。

  畢竟甄逸死的時候也才三十幾歲,家中男丁自然都比較年少。看甄儼兄弟倆說話都不是很成熟,接待客人時也不敢托大。

  這倒正好方便了見機行事。

  一行人被甄儼引到靈堂,劉備在甄逸靈前行了禮,說了些“甄兄慢走,小弟來遲一步”之類的套話,便算祭拜完畢。

  白事已經擺了一個半月,該來祭吊的早就來過了,所以今天就他們這一伙客人,沒那么多講究。

  劉備祭拜的時候,李素一直在旁邊好奇地暗中觀察。

  府邸很奢華,他也知道甄宓就是這家的,不過小姑娘現在才四五歲吧,見到了估計也看不出美丑。哪怕是她四個姐姐,也得服喪三年才能考慮那事兒,所以李素也就性致全無。

  “今天是來求人幫忙的,瞎幾把想那些作甚。”李素內心暗暗告誡自己,這才收回心神。

  另一旁,甄儼已經回完禮,隨口問道:“劉縣尉旅途勞頓,實在是怠慢了。小侄年幼無知,很多事情先父也沒來得及交代,不知劉縣尉與先父因何相識,還要請教。”

  看得出來,甄儼也有點懷疑這些人是來打秋風套交情的。只不過身為世家子,還是要講究體面,所以剛才祭拜時沒有流露出來。

  不過,劉備路上早就想好了:“甄家執掌遼東商路,本郡誰人不知?涿郡張世平、蘇雙等販賣烏桓戰馬的豪商,你們應該也多有往來吧?

  備早年游學雒陽,曾為張、蘇向導,販馬至司隸。三年前,蘇雙自遼西得了一批烏桓好馬,歸途中與甄兄偶遇同行。甄兄看上了其中一匹,本想買下,蘇雙也答應回來之后奉上。

  只是歸途時便遇上黃巾亂起,備倉促于鄉里合徒眾、起義兵討賊,蘇雙便將那批馬贈予備。備念在勤于國難為先,便暫且挪用了。沒想到一拖數年,疏于查訪,竟讓備失信于甄兄。此番前來,當將此馬奉上。”

  李素在旁邊,聽到劉備這番話,也是頗為佩服。幸虧他涵養好,沒有流露出驚訝的表情。

  劉備這人,交朋友的情商是真的厲害。

  果然,甄儼聞言后立刻正色感謝:“世叔如此高義,堪比季札掛劍,小侄慚愧。”

  季札掛劍的典故,說的是春秋時吳國公子季札拜訪徐國君時,徐君看上了他佩的寶劍,季札因為還有出使他國的任務,不便立刻贈劍,就承諾等他回來時再送。

  可等季札回來時,徐君已經病死,季札就把寶劍掛在徐君墳前的樹上,因此被世人作為重然諾、守信義的道德典范。

  現在甄儼都沒聽亡父提過劉備欠他馬的事,劉備卻主動“遵守諾言”,確實當得此譽。

  甄儼略一思索,便盛意邀請道:“不知世叔軍務是否倥傯,若是有暇,不如在寒舍多住幾日,也好讓小侄略盡地主之誼。四天之后,就是先父斷七之日,屆時還會有不少其他的貴客來訪,世叔正好與大家一敘。”

  劉備臉色不變,但舉止明顯猶豫了下來。

  估計他內心也有些后悔演過了,導致甄家人太感動,反而留客過于殷勤弄巧成拙。

  留下來參加甄逸的斷七大禮當然是不可能的,到時候督郵的尸體都臭了,他們這一行還不得被捉拿歸案呢。

  李素見狀,知道這時候需要他幫忙解圍了。他此刻一身隨從的打扮,連忙演技頗佳地說:“主公,不是說最近跟張督郵、龐縣令不睦,此間事了,還要去鄴城申訴么?”

  “伯雅!這是我等私事,何必煩擾他人。”劉備非常心領神會地接話,然后轉向甄儼,“讓賢侄見笑了,李書掾也是怕備留的久了,到時候跟那些有齟齬的同僚在此相見,反而讓你們難做。”

  甄儼本來就是隨口一提,見狀也就不再堅持:“無妨,李兄也是好意。這事是小侄冒昧了,既然叔父另有公干,不敢強留。”

  劉備趁機請求道:“其實,備原本打算此間事了,便要去鄴城申訴一些事務。但今日出門倉促,不及去盧奴請取符傳,因此難以通過關防查驗。不知賢侄可否助我一臂之力,送我等去常山?也省了備往返盧奴之勞。”

  “這有何難,一會兒讓張叔帶你們一起。有我們甄家商隊的旗號,真定渡的巡哨司馬,想來不敢造次。”甄儼滿口答應,這點幫忙對甄家而言完全是小事一樁。

  “那就多謝了。”劉備拱手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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