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那豬的妻子翠蘭,唐三藏還是有了解一番的意思的,可如今月上中天,作為一個出家人闖入女施主的房間,卻是不妥。
特別是翠蘭女施主不管如何說,都算得上是那豬的媳婦,作為師父,更應該慎重行事,注意分寸。
“好的,圣僧哥哥。”
敖玉應過,也不破壞后院的門鎖闖進去,徑直化作一道白風卷入翠蘭所在的樓閣內。
良久之后,敖玉這才兩眼淚汪汪地返回院落之中,仿佛有些傷感。
“如何?”唐三藏問道。
“圣僧哥哥,那翠蘭姐姐好生悲苦……”
隨著敖玉的講述,唐三藏知曉了翠蘭女施主這個角度的想法。
高家,如今這高門大戶的,看上去像是那等富貴人家,其實也不過是近幾年闊氣起來的,更準確地說,是全靠豬剛鬣的本事,這才成為了這高家莊的富貴人家,甚至在豬剛鬣的帶動下,讓整個高家莊都變得衣食無憂。
高翠蘭也早在成婚之前便知曉了豬剛鬣的妖怪身份,雖恐懼,但或是為了報恩,又或是真的逐漸歡喜上了那很丑,但很溫柔的豬剛鬣,故以高翠蘭在一切知情的情況下同意了與豬剛鬣成婚。
然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心情大好的豬剛鬣卻是在成婚之日酒醉,現出了原形,讓一切狀況都急轉直下,雖然高翠蘭本人已不在意豬剛鬣的外貌,但那世俗的眼光卻如刀子一般割著高翠蘭的心。
而高翠蘭也算得上是性格堅毅的奇女子,在面對諸多家人的指責下,她毅然決然地搬到了這偏僻的后院之中,讓豬剛鬣封鎖后院,禁止其余人等接近,就在這后院之中與豬剛鬣做起了夫妻。
在高翠蘭看來,她與豬剛鬣靜居一角,也惹不出閑言蜚語,一切也便會慢慢平靜下去,村莊里的人也不會再對高家指指點點。
至于高太公不斷地請人降妖之事,高翠蘭卻是不曾知曉,尚且以為一切都已經平靜了下來,殊不知是豬剛鬣悄悄地隱瞞了這些事情,不曾告知高翠蘭。
“圣僧哥哥,你說這人和妖之間,是不是真的有愛情呀?”敖玉說著說著,卻是問起這話,仿佛意有所指,小心地注意著唐三藏的反應。
“人和妖,怎么可能會有愛情呢?”唐三藏卻是毫不猶豫地反駁著。
“那豬就是見色起意,即便并非薄涼之人,對待翠蘭施主也甚好,但也不代表這便是愛情。往后再推個十余二十年,待翠蘭施主年老色衰了,你再看看這好色的豬是否依舊如初?”
被唐三藏這般語氣一反駁,敖玉當即縮了縮腦袋,生怕圣僧哥哥生氣了,也不敢再說話。
而唐三藏也隨即長嘆一聲,目光一轉,看著天上的繁星點點,驀然心中一動,開口問道。“阿彌陀佛,悟空,你曾在天庭當差,應知曉月老紅線之事?”
“知曉,知曉。”猴子有些不明所以地應道。
“可曾聽聞紅線之上,有著神、人、妖、鬼之間的糾纏?”唐三藏心中有些好奇地問道。
“嘿,師父這可就有所不知了……”猴子眼珠子一轉,回憶了一下說道。
“那紅線,便是姻緣規則的顯化,但卻不代表所有的姻緣都會在紅線之上顯化而出。譬如天庭當年轟動一時的人神愛戀,那紅線便不曾顯化,否則玉帝也不會在人家連孩子都生了好幾個之后才察覺到。”
“原來如此……”唐三藏微微點頭,示意清楚之余,心中一定,還是堅持著說道。
“可那又如何?壽命不對等的情況下,人類區區十余年的青春,與神、妖等壽命不知幾何的存在談及愛情,始終是個笑話。”
“圣僧哥哥,有靈果靈丹嘛……”敖玉驟然想起了金池長老,俏生生地開口說道。“就譬如那黑熊精尋靈果予金池長老,延壽至二百余歲那樣。”
唐三藏當即臉色一僵,隨即面無表情那般地說道。“可金池長老那猶如樹皮一般的皮膚,即便是再怎么延壽,估計也是命不久矣,屆時魂魄再入輪回,一碗孟婆湯入腹,一切往事也將如煙消散。”
頓了頓,唐三藏亦發現自己的反應有些過于強烈了,表情當即緩和,恢復祥和,雙掌合十,平靜地開口說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是如觀。”
隨即,唐三藏略微沉吟,對著猴子和敖玉吩咐一番,然后讓敖玉安撫了翠蘭女施主入眠后,唐三藏也例行地做了功課,就寢去了。
至于高家大院高太公等人心驚膽戰地等待著后院的結果,或是除妖成功,或是那些高僧法師如往常那般被剝光了丟出來,自是不提。
翌日清晨。
在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的幫助下,一如既往地睡了一個好覺的唐三藏精神奕奕地出現在眼窩深陷,精神不振,眼袋浮腫的高太公等人面前。
“圣……圣僧……”高太公搖搖晃晃地走著,在高才的攙扶之下,急忙向著唐三藏追問道。“那豬妖,可被圣僧除掉了?”
昨晚后院處響起了好一陣的轟鳴撞擊聲,疑似發生了激烈戰斗,故以容不得高太公不緊張萬分。
對于高太公的焦急,唐三藏卻是不急不緩地選了句佛號道。“阿彌陀佛,諸位施主早安。”
這充斥著溫和寧靜,又恍若有著淡淡禪機的話語縈繞于高太公等人耳中,卻是讓他們的身心莫名感覺一陣放松,連通宵未睡的疲憊勞累都緩解了好幾分。
“圣僧,早安。”
高太公等高家大院之人下意識地朝著唐三藏回禮。
“至于施主所說的豬妖之事,卻是出了一點點意外……”唐三藏輕啟唇齒,臉上流露著幾分不自然地說道。
“什……什么意外?”高太公先是一陣失望,又帶著幾分焦急地問道。
“那并非是豬妖,而是天庭掌管天河八萬水軍的天蓬元帥下凡。”
???
高太公等人盡數瞪大著眼睛,腦子卻是反應不過來,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也就是說……”唐三藏簡單地說明了一下,說道。“天神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