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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墨家大師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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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秦國內部,有著很多的學派,早在昭襄王的時代,趙括就曾提出吸納百家學說為秦國所用的想法,昭襄王也認可了這條提議。故而秦國邀請了很多的學者前來,除卻最為頑固的楚墨,其余學派都有弟子前來秦國。秦國改變了以往的作風,也是開始重視這些學派的影響。

  其中變化最大的就是秦墨與齊墨,秦國為秦墨提供了宅院,并且進行資金以及其他方面的扶持,當然,秦國也是見到了成效,秦墨先是造出了紙張,這些年里又將原先的材料竹改成了破漁網,麻等廢品,大大的減少了造紙的耗費,讓紙張這種新生物得以在秦國得到推廣。

  后來秦墨與農家合作,又做出了轅犁,改進了農業機械。

  趙括在秦國合作最為密切的,就是農家和墨家了,他與農家合作進行選育和人工授粉,而跟墨家自然就是研發那些先進的器械,趙括將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訴了墨家,就看他們是否能打造出來。而這一天,趙括正與諸多墨者站在桃山外的小溪邊,趙括抬起頭來,看著面前這水車。

  水車的原理非常的簡單,就是通過水流不斷的讓車輪動起來,水會通過車輪上掛著的木桶來倒在木板上,再由木板來流到兩岸,實現灌溉的目的今日,墨家就是為了試驗水車是否能起到作用,當墨家的弟子撤掉了兩旁的柱子,退到了自己位置上的時候,趙括也是在認真的看著車輪。

  他們試驗了不少次,讓車輪被水流所轉動,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水流太急,車輪會被沖跨,若是水流不足,車輪又無法轉動,故而要選對位置,還要制定好車輪的大小,這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因素,很多事情都是如此,看起來非常的簡單,可是當真正去做的時候,才能體會到那種麻煩。

  在水流的不斷沖擊下,車輪緩緩的轉動了起來,掛在車輪上的木桶里,裝滿了水,而當車輪完成了一次轉動的時候,那些水就流在木板上,再緩緩的流向了兩岸,眾人一動不動,只是瞪大了雙眼,屏住呼吸,直到水流最后滴落在了沿岸的土地上,眾人方才歡呼了起來,這一次,他們總算是成功了。

  眾人都圍聚在水車的周圍,激動的聊了起來,水力讓他們得到了不少的啟發。

  水的力量,似乎能做到很多的事情,不只是讓車輪轉動起來趙括正在跟自己墨家的幾個朋友聊著天,就聽到其中一個人說道:“如今冶煉鐵具,大多以高爐,先前有楚國的匠人以皮囊放在高爐側,排成一排,以人力的推動來作風,以此加快冶煉的速度我如今卻是有個想法,若是也設置這樣的車輪”

  “通過輪軸、拉桿及繩索把圓周運動變成直線往復運動,以此達到鼓風的目的不知道行不行呢?”

  趙括瞪大了雙眼,他認真的思索了一下,這倒是可以嘗試一下,趙括開口說道:“您可以去丞相府,提出您自己的想法,索要資助,或者多找幾個人來一同商談,您這個想法,相當不錯,若是丞相府不同意,您可以來找我,我去跟文信侯談一談。”,墨者顯得有些受寵若驚,急忙答應了趙括。

  秦國的墨者,他們拋棄了,或者說是隱藏了墨家的諸多思想和政治主張,主要就是繼承了墨子在科研方面的成就與探索精神,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方才長期的被秦國所接受,而趙括給他們又帶來了些不太一樣的東西,趙括總是有著很多的奇思妙想,他能說出一些眾人都不曾想過的機械,這也打開了秦墨的思緒,他們也開始思索了起來。

  他們甚至提出了很多趙括都不知道的東西,就比如這位匠人所提出的水力冶煉的設想。

  就在趙括與這些墨者聊著天的時候,忽有一人駕車來到了河邊,他跳下馬車,急匆匆的走到了趙括的身邊,此人正是啟。在這里的墨者也都認識啟,紛紛向他行禮拜見,自從秦國開始邀請各國學者之后,為了妥善的安排他們,秦國在咸陽設立咸陽學宮,這一點自然是效仿稷下學宮。

  可秦國的咸陽學宮跟稷下學宮還是不同的,昭襄王所設立的這個龐大學宮,他是官辦性質的,比起稷下學宮這個學術交流基地來說,這里更像是秦國從各地學者里選擇人才的儲備庫。同時,咸陽學宮還負責對到來學者的安排,對他們的資金扶持,對他們的監察監督,以及對這些人的考核之類。

  從前是由來自齊國的客卿茅焦來負責咸陽學宮,這位茅焦為人有膽魄,能直言不諱,深得呂不韋的信任,可是在秦王親政之后,秦王就將自己的心腹啟安排到了這個位置上,咸陽學宮是有編制的工作單位,而不是學術交流場所,啟能在這里任職,便是秦王最大的信任。

  秦王大概也是看重這些外來的學者,故而用心腹來取代。

  啟來到了趙括的身邊,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老師,來自齊國的墨者,想要與您相見他們還帶來了一個噩耗。”,啟欲言又止,還是沒有明說,趙括皺起了眉頭,他問道:“是什么噩耗?”,啟這才說道:“是荀子在齊國逝世了”,趙括一愣,心里頓時就變得有些壓抑。

  “唉”

  趙括長嘆了一聲,他有些說不出話來,荀子是他最為尊敬的一個人,也是天底下最理解自己的那個人,荀子能看懂他的想法,有些時候還會鼓勵他去完成自己的志向。荀子數次都坐在自己的身邊,可是趙括卻總是覺得他離自己有些遠,如今,荀子是真的離開了他。

  趙括也說不出那種感覺,他只是低著頭,一言不發。

  啟沒有打擾老師,趙括安靜的看著遠處的水流,看著那慢慢轉動的車輪他沉思了許久,這才轉身離開了,啟跟隨在他的身后,兩人都上了馬車,趙括這才眺望著遠處,他說道:“可惜,我再也不能跟荀子坐在一起辯論了您知道嗎?荀子這樣的人逝世,這是全天下的不幸若是天下能多幾個荀子這樣的人”

  “老師,您也是這樣啊。”

  “我?我怎么能跟荀子相提并論呢?”,趙括搖著頭,卻沒有再說話。他們返回了咸陽,啟又說起了那些齊墨,這次來的齊墨,算是齊墨的中堅力量,足足有二十多個人,領頭的人喚作田宣,是個齊國的公室貴族,啟也不太理解,為什么一個公室的貴族會成為墨家的為首者。

  一般來說,墨者的首領出身都不會太高,齊墨算是一個例外。按著啟的說法,這些齊墨的穿著非常不凡,有些奢華,若是他們不說,幾乎都看不出他們是個墨者,但是他們對墨家的諸多理論,繼承的倒是很詳細,剛剛來到秦國,他們就與秦墨爆發了一些矛盾,還進行了幾次辯論,只擅長動手的秦墨當然說不過他們。

  啟說道:“我看到齊墨來勢洶洶,只怕他們找您,也是不懷好意啊。”

  趙括并沒有說話,他先前見過齊墨,若是說秦墨繼承了墨家的動手能力,那齊墨就是繼承了學術方面的造詣,因為墨家的學術造詣比較的雜亂,故而齊墨所繼承下來的也是如此,他們繼承了邏輯學,力學,物理學,以及節葬,兼愛等等方面的哲學方面的思想,齊墨的人數少,可是閃光點卻很多。

  坐在啟的馬車上,趙括來到了咸陽學宮,咸陽學宮因為位于咸陽的西側,也被當地人稱為西學宮。趙括來到門口,就聽到從里頭傳出的那尖銳的齊腔,趙括的馬車進了學宮,所見到他的人都紛紛行禮拜見,而趙括一眼就看到了那些站在院落外,正在指責著秦墨的文士們,看來,他們就是那些齊墨了。

  趙括看到了他們,他們當然也注意到了趙括,其中有幾個人驚訝的打量著他,顯得有些激動,馬車停了下來,趙括走下馬車,走到了他們的面前,他看到面前這些齊墨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趙括率先俯身行禮,而齊墨只是呆呆的看著他,卻不回禮,這舉動,讓站在趙括身后的啟勃然大怒。

  啟正要訓斥,就看到那為首的田宣急忙行禮拜見,其余眾人也是紛紛行禮,再也沒有了方才的傲氣,趙括這才笑著讓他們都坐下來,自己也坐在了他們的面前,田宣看著他,想要說些什么,遲疑了片刻,這才嚴肅的說道:“您是天下聞名的君子,卻為什么要插手墨家的事情,要篡改墨家的學說呢?這難道就是君子的所為嗎?”

  “哦?我何時做過這樣的事情呢?”

  “您說:墨家明鬼,實際上不相信鬼神的學說,否定天命,主張人位我想讓您知道,齊墨是相信鬼神存在的!墨家不只是秦墨一家!”,田宣認真的說道,趙括搖著頭,他認真的說道:“若是墨家相信鬼神,那墨子就不會說出:‘不存在命運這種安排人的富貴、生死的意志與偶然,一切都是人自作的,必然且合理’這樣的話,顯然,墨子是不相信天命,不相信鬼神的。”

  “他之所以說有魂靈,存在鬼神,只是因為他的仁愛思想,他看到君主無端的殺害百姓,戰爭中出現屠殺的情況,故而他想要用鬼神來讓君主將軍們警惕,讓他們害怕,覺得殺害無辜的人是不詳的。你們不去繼承墨子的仁愛,卻執著于世間有沒有鬼神?這難道不是荒謬的嗎??”

  趙括反問道,而就在這個時候,啟看到那些齊墨拿出了紙幣,正在偷偷的記錄著這些,啟忽然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田宣也是忍不住的點著頭,忽然,他再次板著臉,問道:“那您說墨家是最早提倡一王天下的學派,這又是什么意思呢?”

  趙括認真的說道:“墨子所說的尚同,天志是可以看出來的,我聽聞,墨子還在的時候,學派之間互相的爭奪,相同學派之間也是如此,當時的儒家,因為孔子逝世,導致對孔子同一個想法,卻做出千奇百怪的解釋,墨子非常的生氣,他認為:要結束思想混亂局面,提出大統一口徑這種大一統當然也包括在國家層次上的。”

  “我聽聞,墨子說:工匠建造總是需要一個單位尺度作為計量,能工巧匠能夠完全刻畫無誤,不巧者雖不能完全無誤,但依尺度動作,效果仍然良好過單靠自己個人能力,主觀的自由探索所以要按著自然和社會的運行道理來確定秩序,讓所有人都無差別的遵從,難道這不就是我如今所說的一王天下嗎?”

  “是啊!”,田宣點著頭,很快,他再次收斂了笑容。

  啟看著那些拿筆記錄的墨者們,心里有些生氣,你們到底是來辯論的還是來求學的??!

  田宣又問道:“墨子曾說:力,是重的稱呼您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嘛?”

  趙括有些困惑的看著他,說道:“我當然知道這是重力與重量的關系這是非常先進的想法”,趙括思索了片刻,對理科的東西,他雖然早已記不清,可是重量重力這些他還是知道的,他只好用簡短的話來解釋自己的想法,“萬物之間都存在著引力這就是為什么蘋果會掉落下來而不是飛上天去”

  “因為地球的吸引力而受到的力叫做重力,物體受重力的大小的度量叫做重量例如兩個大小不同的石頭,同時從一個地方往下掉,一定是同時掉落在地面上”

  齊墨瞪大了雙眼,紛紛埋頭記錄了下來。

  “這就是墨子自己提出來的,難道二三子都不知道嘛??”,趙括茫然的看著他們。

  他們互相看了幾眼,田宣無奈的起身,說道:“先人說的太過粗糙很多都是一筆帶過,墨家三分之后,很多書籍都變得有些不同,理解起來就更加的困難到如今還在埋頭鉆研墨經的,也就剩下了我們齊墨可是我們的人數也不多,年長有智慧的人更是稀少”

  “唉這就是當初提出尚同的墨子所擔心的事情啊。”

  田宣面色羞紅,不敢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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