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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將相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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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國,列人鄉邑。

  列人位于邯鄲之東,雖然不大,可這里擁有趙國最為肥沃的土地,這是因為這里近水,方便灌溉,而列人的百姓們,此刻卻是全部都聚集了起來,此刻還是寒冬,眾人都在哆嗦著,只是,他們看起來非常的開心,圍在一處較為寬闊的院落內外,院落內,站滿了人,院落外,也有百姓從矮小的院墻上探出頭來,好奇的張望著。

  眾人都很開心,也非常的激動,因為,馬服君來了。

  馬服君不是獨自趕來的,他與自己的弟子們來到了這里,若不是平日里蠻橫的鄉吏誠惶誠恐的拜在這位年輕人的面前,眾人都不敢相信,原來這位留宿在自己家里的年輕貴人就是馬服君。趙括笑著坐在地面上,在周圍都是人影,有弟子們站在他的身后,手持竹簡,正在記錄。

  “老丈,豐收之年,列人的一畝地可以出產多少粟呢?”

  坐在馬服君面前的老人撫摸著胡須,露出一口豁牙,笑著回答道:“最好的耕地,一畝可以產糧三石粟。”

  “那若是平日里呢?”

  “兩石五。”

  “您有多少耕地呢?”

  “我并沒有耕地,我與家人共八人,耕作三百畝的土地...”,老人說著,趙括恍然大悟,此刻的秦國與諸國還有不同,此刻,土地國有制正在朝著土地私有制發展,當然,在趙括看來,也不能說是土地國有制,應該是土地王有制,耕地都是大王的,其余人都是為大王耕作的奴隸,這只是一個更加自私的土地私有制而已!

  王室將耕地分給貴族,貴族再將土地分給百姓,層層剝削,百姓沒有自己的耕地,他們只是負責為他人耕作而已,而貴族也無法私自變賣土地,貴族的土地也是王室的賞賜。這樣一來,壞處就來了,對于這些公田,百姓是不肯全力耕作的,反正也不是自己的耕地,何必勞心費力呢?

  于是乎,各國都進行了變法,像魯國,齊國等國家,施行新的稅法,下令無論是公田還是私田,都要按畝交稅,算是變相的承認了土地私有,而魏,趙,韓等國家,也是通過允許貴族帶著百姓開墾耕地,承認這些新開墾的土地屬于開墾者。做的最出色的就是秦國,秦國直接承認土地私有,允許買賣,允許秦人自己開墾,自己耕作。

  也就是說,秦國有了農民,而其他國家的農夫....那叫奴隸。

  秦王與其他國家的王,有著最為明顯的差距,那就是在資源的分配上,因為完成了土地私有制,秦王可以直接向全國征稅,可以集中的調配全國的物資,而其余諸侯,不過是國內的一個大領主而已,六國就是比秦國更加的富裕,這些資源不能直接被統一調動起來,自然不會是秦國的對手。

  當然,因為各國都在朝著秦國的制度靠攏,土地問題也變得千奇百怪,在趙國,有實封的封君,也有虛封的,有擁有大批土地不能販賣的貴族,也有自己開墾有私田的貴族,有依附貴族進行耕作的百姓,也有擁有自己一些土地,直接向國君繳稅的百姓。趙括認真的進行詢問,弟子們也在飛快的記錄著。

  趙括并不喜歡秦國的土地私有制,正是這項制度,使得中國一直在不斷的進行朝代的循環,地主兼并土地,使得民不聊生,隨即出現動亂,推翻舊的土地擁有者,再次進行土地的分配,再經過一段時間,土地再次被兼并到地主手里,百姓又活不下去...可是,在如今看來,秦國的土地私有,仿佛才是最適合當今的制度。

  起碼,他讓百姓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土地,調動了百姓的積極性。

  可問題就在于,非常不合理的稅收,趙括在探查之后,驚訝的發現,趙國的稅率是五稅四,這是什么概念?百分之八十的稅率啊!你辛辛苦苦耕作了一年,有了一百石的糧食,要繳納其中的八十石...要是發生了戰爭還得繼續跟你要,這是要逼死百姓?當然,秦國的稅率也好不到哪里去,秦國是三稅二,百分之六十六左右?

  要知道,在后來的漢朝,稅率是三十稅一..當然,這也是因為漢朝不需要時刻準備戰爭,在后來與匈奴作戰的時候,賦可是沒少收,那比戰國時的賦還要苛刻。

  如今各國,誰也不能笑話誰,因為大家在征稅這方面,都是差不多的。最苦的,大概就是百姓了,秦國的稅雖然高,可是百姓好歹是可以自己去開墾土地的,只要足夠勤勞,不累死在耕地里,就還有活路,對于其他國家的百姓而言,或許依附著貴族,還可能活得下去。

  趙括長嘆了一聲,他想起了昔日孔子的感慨:苛政猛于虎也。

  當初,孔子和子路路過泰山時,看到一位悲慘的婦女,婦女的親人都被山里的老虎咬死了,只剩下她一個人跪在墳墓前哭,當孔子問她為什么不離開這里的時候,婦女回答,因為這里沒有殘暴的政令啊。孔子便感慨:刻殘暴的政令比老虎還要兇猛可怕啊!

  趙括認真的計算了一下列人的糧產。一個健壯的勞動力可以耕作五十畝的耕地,而他本身在一年的時間里要耗費大概三十石的粟米,一畝三石來計算,那大概就是一個健壯的勞動力耕作五十畝的耕地,可以得到一百五十石糧食,要繳納一百二十石糧食,自己就能留下三十石...

  哦,就是留下正好夠他一年所吃的糧食啊。

  這鬼稅收居然還算到了這一點!

  當然,這也不過是計算,一個家里不可能全部都是健壯的勞動力,也不可能總是風調雨順,更要命的是,家里那位可以耕作五十畝耕地的勞動力,在每年都要抽出一個月的時間來進行操練,抽出一個月的時間的來服力役,就是幫著修建道路,修建宮殿之類的,還要時不時的上戰場。

  趙括一下子就體會到了當初幾十萬士卒聚集在上黨之后,留守后方的趙國百姓的絕望了。

  趙括又詢問了很多的情況,一直談到了晚上,眾人不敢打擾趙括的休息,鄉人們離開了,趙括坐在內室里,韓非坐在他的面前,趙括皺著眉頭,認真的說道:“五稅四,實在太高了,我想要制定合理的稅收,就必須要想出一個既合理,又不會嚴重削弱國力的稅率,我需要你幫我...”

  “老..老..老師說的對。”,韓非說著,他認真的回憶著,緩緩說道:“我..我..我在韓國的時候,就注..注意到了這一點,韓國的稅收混亂...”,按著韓非所說的,因為土地擁有者的不同,韓國的稅收雖然高,可是真正進入國庫的,卻是很少,因為要經歷層層的剝削,甚至還有些耕地是被隱藏起來的。

  韓非想要效仿秦國那樣施行全盤的土地私有制,再在國君繞過貴族直接向農民收稅的基礎上,按著四稅一的方式來進行稅收,韓非說了很多自己的看法,趙括卻是搖了搖頭,趙括認真的說道:“我卻是認為,應該要按著各地的糧產情況來依次的調整,按著一個家庭一年的糧產情況...”

  每個家庭所擁有耕地,所擁有勞動力的數量都是不同的,有些耕地是肥沃的,有些耕地是貧瘠的,若是全部都按著統一的稅率來進行征稅,這還是有些不合理,最好就是能設立額度....韓非也有自己的看法,趙括與韓非整整商談了一整個晚上,都不曾休息,直到雞鳴聲四起,趙括方才意識到:已經天亮了。

  這些時日里,趙括非常的忙碌,他在馬服設立學室,允許所有想要學習的人來學習,就是那些出身卑微的人,也是可以來學習,故而,很快,馬服就聚集了一批貧窮的人,有老有少,他們都想要跟著馬服君學習知識,當然,趙括也會幫助那些前來學習,卻身無分文,一天只能啃上一次烤餅的貧窮弟子。

  關于醫官的事情,他也沒有松懈,在他的號召下,各地的名醫都在朝著邯鄲趕來,而趙王也答應了馬服君的請求,設立隨軍的醫生,以及在各地治療百姓的醫官,縣里設一位帶下醫,一位小兒醫,一位五官醫,一位傷醫,他們領取俸祿,分與縣丞麾下,負責為縣中百姓治病。

  這個年代的醫生,最渴望的就是能通過自己高超的醫術來成為君王的私人醫生,獲得顯赫的地位,如今當然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在趙國為官,這是一個很好的展現自己醫術的機會,說不定就能被馬服君留下,成為馬服君的醫呢!趙括還想要拜見趙王的私人醫生,由他來負責,成立教導醫生的學室...

  在推進醫學的事情之外,趙括還想要解決的就是稅收,土地,徭役等方面的問題。無論有多么的困難,他都一定要想辦法來救下這個時代里早已絕望的人...而在讓各國效仿,推動各國變革的方面,趙括或許是唯一可以將其實現的人。

秦國,咸陽  從南陽戰場頻頻傳來捷報,這讓秦王又是歡喜,又是擔憂,就是范雎,近期內也不再多說什么了,白起趕到戰場之后的效果是極為明顯的,前來報告的士卒說,白起將軍已經攻向了陳都。不過,今天,秦王與范雎坐在一起,卻并不是因為戰場上的事情,而是因為馬服君的書信。

  馬服君再次給秦王寫信了,這讓秦王無比的激動,就好像得到了偶像回信的粉絲那樣。書信是范雎送來的,秦王認真的看著書信,沉默了片刻,方才將竹簡遞給了范雎,秦王感慨道:“好在馬服君并不在楚國啊...”,范雎拿起了書信,認真的看了起來,沒什么可以說的,只是趙括希望秦王能夠寬恕被俘虜的楚國士卒,要白起不要將他們殺死。

  范雎思索了片刻,隨即臉色大變,這封竹簡來到咸陽,耗費了幾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趙括很早就意識到了秦國會在暗中替換白起?甚至還預料到了白起會擊敗楚國,俘虜楚國的士卒?范雎抬起頭來,看向了秦王,秦王搖著頭,說道;“寡人還沒有等到武安君的捷報,而馬服君就已經給出了答案,看來,這次的戰爭,武安君是能取得大勝的。”

  范雎沒有開口,秦王笑著笑著,忽然臉色就變得猙獰了起來,他憤怒的說道:“文武雙全!文武雙全的賢才啊!趙丹他有什么樣的德行?!”,范雎靜靜的聽著秦王用最惡毒的言語來咒罵趙王,秦王罵了許久,這才停了下來,他長嘆了一聲,方才說道:“可惜啊,這樣的人,不能為寡人所用...”

  “大王,那武安君那里,要怎么辦呢?”

  “俘虜的事情?范叔覺得該怎么辦呢?”

  范雎平靜的說道:“即刻下令武安君,要他不要殺害俘虜。”

  秦王皺著眉頭,肅穆的說道:“削弱楚國,是您所提出的戰略,若是釋放了那些俘虜,削弱楚國的目的沒有達到,卻憑空的耗費了秦國的國力,這怎么可以呢?何況,寡人聽聞,楚人可是殺掉了秦國的士卒,他們都不曾憐憫,我們又為什么要放過他們呢?”

  范雎又說道:“讓這些楚國的士卒活著,能更好的實現削弱楚國的目的...我會讓這三十萬人成為我削弱楚國的幫手...這比殺死他們要更加的有利...”,他瞇著雙眼,認真的說道:“昔日,韓非曾向馬服君詢問戰爭的辦法,他說:迅速的糾集軍隊,趁著敵人還不曾反應過來的時候,占據敵人的要道,切斷他們的聯絡...”

  范雎說起了趙括的事情,秦王也就變得認真了起來,范雎這才笑著說道:“馬服君說的辦法的確很好用,而且,這很適合武安君,武安君本來就是喜歡迅速行軍,出奇制勝...既然用了他所說的運動戰,信息戰,那馬服君所說的思想戰,為什么不一起運用呢?”

  “要讓士卒們知道為了什么而戰,還要從思想上擊敗敵人...”

  秦王并沒有因為馬服君的緣故就被范雎所說動,他皺著眉頭,說道:“不行..寡人不知道這思想戰是否能削弱楚國,可是寡人知道,殺了這些楚國的士卒,就一定能削弱楚國,寡人不喜歡做不可預測的事情。”

  “大王啊...若是武安君殺了三十萬士卒...那您要用什么來賞賜他呢?三十萬首級?該得到什么樣的賞賜呢?”

  秦王頓時就愣住了,皺著眉頭,一言不發,自己卻有些動搖了。

  范雎走出了王宮,他笑了起來。

  武安君是什么樣的人?他又怎么會放過那些俘虜呢?

  只要他違背了大王的命令,私自殺害了那些俘虜....嗯,武安君,請您一路走好。

  ps:最近沒有書評可以抄,寫著好累啊。

請:m.xsheng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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