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板，我們還得再考慮考慮。”尚富海并沒有急于答應，他說：“你看這樣，我這兩天會一直在東云，我和謝總我們再商量一下，如果有暇，我們再去面粉廠看一看，如果確實符合我們的發展需求，咱們再談后續的問題。”
尚福海防的滴水不漏，首先就不能在話頭上給對方把柄。
宋明晨也知道不能逼得太過了，這么多年都拖過來了，也不在乎這幾天的時間，再等等吧。
幾個人繼續吃飯喝酒，宋敏晨直接沒再提關于東云面粉廠的事情。
等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幾個人都喝的差不多了，謝志剛還想著再安排去唱個歌、洗洗腳，消遣消遣。
直接被宋明晨給拒絕了，周鑫鴻也沒答應。
眼下這個關鍵時間點上，不管是對宋明晨來說，還是對周鑫鴻來說，都是很近要的關頭，他們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大意。
政途的每一步都要走的如履薄冰，那些太囂張的，基本都提前把自己給交代了。
等宋明晨和周鑫鴻一塊由司機借走之后，尚福海說：“謝總，安總，再聊一會兒。”
“那咱們換個地方再吃點小特色，我知道有個地方一直營業到晚上十二點，他那邊燉的全羊不錯。”謝志剛跟著提議。
安曉輝一聽就舔了一下嘴唇：“唔，全羊不錯，正好有一段日子沒吃了，喝了酒正覺得難受，去喝點暖乎乎的全羊湯，舒服。”
“還愣著干嘛，走吧。”尚福海也被說的勾起了饞蟲。
今天晚上和宋明晨喝了不少酒，這會兒胃里攪得有點難受，這個時候喝點熱乎乎的全羊湯，才真是享受。
至于跟著安曉輝來的采購部副經理蔡明飛，他沒有發表意見的份，跟著吃喝就行了。
讓司機魏剛開車，按照謝志剛的指引，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家寫著‘宏源羊湯館’的街邊小店前。
魏剛找了個不礙事的地方把車給停好后，幾個人下了車，剛一進店里，謝志剛就喊了起來：“張老板，快給切上三斤全羊，再弄兩份麻辣羊蹄、兩盤蔥絲拌羊臉端上來，對了，你自己做的薄肉餅也給來5個，不夠我們再點。”
謝志剛來了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一套流程再熟悉不過，店里什么好吃，他也很熟稔，根本不用老板報菜名。
“謝哥今天怎么這個來了，你這是和朋友剛喝完酒？”宏源羊湯館的張老板問他。
說話的功夫不耽誤弄菜，先給盛了兩盤他獨門秘方鹵的麻辣羊蹄給端了上來，他老婆那邊切羊肉、羊雜、養血等等給一塊溫上了。
張老板又去忙活著拌了個打分的蔥絲拌羊臉：“看你們這是都喝了不少，酒我就不上了，一會兒多喝點羊湯暖暖胃，能舒服一點，要是不夠，我再給你們加湯。”
“張老板實在。”尚福海豎了個大拇指。
這就是個普通的街邊小店，夫妻兩口子在店里忙活，兩口子看著都是勤快人，店里整理的很干凈，桌面上鋪著一層PVC的內雕花桌墊，沒有其他小店里那種油乎乎的膩味感。
張老板嘿嘿一笑：“什么實在不實在的，就是小本經營，我們兩口子一直認為開店就是做人，你偷奸耍滑能掙一時錢，可時間長了讓客人都知道你是什么德行了，早晚把自己給干死了。”
“啪啪啪”
安曉輝忍不住鼓掌，這話說的太實在了，話糙理不糙，從這話里就能看出人家的做人原則來：“張老板，你算是看得比較透的了，我就佩服你們這樣的人。”
“呵呵，謝哥，你這些朋友也都是實誠人，這樣，我再給你們加個菜，做個糖拌西紅柿怎么樣，給加兩勺白糖，解酒的好東西。”張老板自來熟。
謝志剛一指尚福海、安曉輝他們幾個，給張老板說：“張老板，那就切一盤端上來，不過加菜就算了，我給你說說實話，這幾個朋友都是不差錢的人，你該怎么算賬就怎么算。”
張老板不高興了，接著說：“謝哥，你們不差錢，難道我張凱就差一盤糖拌西紅柿的錢？”
“呃”
謝志剛被噎住了，跟著尚福海和安曉輝他們都哈哈大笑起來。
“對對對，張老板說得對，老謝，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尚福海適時的插嘴說了一句：“張老板既然給加了個菜，那我就再點一個黃瓜拌羊雜，這個必須給錢。”
“好嘞。”張老板抓緊去忙活了。
等三斤全羊帶著湯水被盛在不銹鋼盆里給端上來后，其他幾個菜也都弄好了，老板娘給拿了五個夾肉的薄冰過來，幾個人誰也不伺候誰，就這么大口吃了起來。
“舒坦，這才是吃飯，剛才就覺得不自在。”安曉輝捧著小碗干掉了一碗全羊帶羊湯，好不舒服。
蔡明飛也跟著點頭，剛才和宋明晨他們吃飯，最不自在的一個就是他了。
級別不夠，安總、謝總還有老板在，他根本就插不上話，有些事他也兩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
說個葷段子吧，那個場合也不知道其他人的秉性，生怕說差了惹人發笑，以至于整頓酒局下來，別人端酒杯，他就跟著端酒杯，別人吃菜，他也少夾一點，反正是怎么都覺得不舒服。
咕咚咕咚的也跟著喝了一碗全羊湯，又戴上一次性塑料手套拿著個麻辣羊蹄啃著，粘粘的膠原蛋白粘在嘴上，這才是吃飯的感覺。
“老謝，你再這邊也算是待了有一段日子了，這個東云面粉廠你了解嗎？具體情況怎么樣啊？”尚福海連著啃了兩根羊蹄后，這才歇一口氣，問他。
謝志剛夾了一塊糖拌西紅柿放嘴里慢慢嚼碎咽下去，趁著嚼西紅柿的功夫認真想了一下，他說：“要真說起來，面粉廠也算和咱們東云食品廠有原材料面粉上的關聯，不過要說因為東云食品廠就把面粉廠給盤過來，這事有點邪乎。”
他拿抽紙擦了下手，又喝了口水沖沖嘴里繼續說：“我也抽空打聽過一些，東云面粉廠是縣屬國企單位，早期就存在了，一直都是計劃經濟發展起來的，那個時間段一直到上世紀末期，他們都很風光，不過進入新世紀后，市場日趨競爭激烈，現在都是自己去打市場了，誰還給你分配生產任務，包銷面粉哪……”
“再一個，我聽說廠里的管理層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很多都是縣里關聯帶戶的裙帶關系，屌本事沒有吧，一個個指揮人的本事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還有別的嗎？”尚福海問。
他的手又拿起了一根羊蹄，還別說，這老板自己鹵的羊蹄就是不錯，他心里都盤算開了，等回老家和回博城的時候，說什么也得帶一兜拿回去給父母和他老婆嘗一嘗。
謝志剛手腕擱在桌邊沿上，屈指敲著桌面，他說：“國企單位都差不多的德行，原來的鐵飯碗嗎，還有傳承制的，說句不好聽的，廠里的員工有很多都是老弱病殘，根本就擔不起滿產生產，而且到了這個年紀，動不動身體就出問題，所以這也是一個大問題。”
“要是真像老宋說的，縣里做主把現在的管理層都給擼了，剩下的員工全部買斷工齡，重新競聘上崗，咱們擇優錄取，你覺得能有幾分把握。”尚福海沉思片刻后，問他。
“老板，怕就怕做不到啊，要是真能做到了，這兩個大方面的問題盡去，其實剩下的市場問題，咱們自己就能解決嘍。”謝志剛說。
安曉輝也停下了一直吃一直吃的嘴，他插話：“要說面粉也是日常消耗品，這個東西家家戶戶基本都是需要的，如果說咱們能夠有一家自己的面粉廠，把面粉放到便利店里賣，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畢竟咱們是靠著大型社區和密集區域社區生存的，這種生活必需品只要不是太差勁都不愁賣。”
蔡明飛跟著點頭：“安總說的不錯，公司每一次做活動，面粉也是一個銷售的大頭，咱們目前的面粉是博城當地的百合面粉廠的面粉，價格說高不高，但也不算低，如果能夠進一步壓縮成本，咱們的利潤還是不錯的。”
謝志剛說：“不否認，東云食品廠如果繼續擴大規模，對面粉的需求量也是很大的，這是廠里的一大成本支出。”
羊湯館的張凱張老板和他老婆都聽呆了。
這一桌子人再說什么哪？
張凱知道‘謝哥’是個大能人，是縣里新建的‘東云食品廠’的‘老板’，可也沒想到他帶來的這一桌客人張口閉口就是他們縣里的面粉廠怎么怎么地，然后還說什么銷路問題，成本問題，管理問題，好像還和什么縣里的領導有牽扯。
“額滴娘來，這都是什么人哪，怎么就跑我這小店里來吃飯了？”張凱慌急的一匹，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不該聽的話。
他老婆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低聲問他：“老張，咱是不是去后廚站站，人家商量的這些東西咱不該聽吧。”
“你先去，我一會兒過去。”張凱說。
然后張凱問：“謝哥，你們還吃別的嗎？不吃的話我去后邊收拾收拾。”
被打斷了談話，謝志剛到沒有生氣，他說：“那你去忙，我們吃的話再叫你。”
張老板趕緊去后邊了，可不敢再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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