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個俊美男子的一瞬間，這些稱職的公司員工立即認出了他的身份。
鬼谷林易！
這些臨時工們都怔怔地望著那個俊美的男子，甚至忘了去問關于真傳道左游仙的事情——他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林易方才的話語中。
還有一個選擇……
再活一輩子？
張楚嵐同樣也怔住了，因為林易現在做的事情不在他們倆的規劃之內。
老孟扭頭望了一眼同樣怔住了的陳朵，忍不出出聲問道。
“林真人……您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林易瞥了他一眼，隨后邁開步子，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走到了陳朵的身前。
望著那雙略帶疑惑的碧綠眸子，林易微微彎下腰，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陳朵，你現在可以選擇回到公司，又或者跟我走，我幫你再活一輩子。”
陳朵微微低下頭，似乎在思索。
過了一會，在老孟忐忑的等待中，陳朵終于抬起了頭。
“怎么……再活一輩子？”
林易聞言笑了，陳朵的眼中雖然還有著疑惑，但她既然能說出這句話，便代表她已經對這個選項感興趣了。
于是林易低下頭，俊美的臉上帶著一抹微笑說道。
“再活一輩子的意思就是，我可以想辦法消除你的記憶，將你腦海中原本的認知抹去，甚至將你的身體都還原成孩童的階段，然后還給你一個于大眾來說，相對正常的過去……”
“怎么能這樣！”
還沒等林易說完，老孟便忍不住開口了。
“這樣簡直……簡直……”
老孟張了張嘴，沒能把后面的話說出來。
他原本想說這樣簡直太不人道了，但想到除此外的其他選項……
老孟緊緊閉上了嘴巴。
不管怎么說，活著總比死亡要好吧？
陳朵沒有在意老孟的話語，她有些遲疑地問道。
“你的意思是，我會失去所有的記憶嗎？”
“沒錯！”林易點了點頭。
“那……我還是我嗎？”
聽到陳朵疑惑的話語，眾人都有些沉默和茫然。
他們沒有聽說過類似的手段，也沒有思考過這一類的問題。
只有張楚嵐面露異色，他想起了老天師的話。
林兄好像就是失去了十歲前的記憶，聯想到藥仙教和鬼谷洞，張楚嵐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望著神色認真的林易，張楚嵐心中忍不住思緒聯翩。
莫非，這就是鬼谷洞收弟子的手段……林兄也會嗎？
另一邊，聽到陳朵的問題，老孟忍不住說道。
“當然，你當然還是你！”
“不，別信他的。”
林易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反駁了一句，隨后望著陳朵認真地說道。
“人就是由記憶和過去組成的，記憶賦予了一個人自我，抹除掉所有記憶后，你就不再是你了，換句話說，這個選項其實也是死，只不過死得不是什么蠱身圣童，不是什么華南區臨時工，死得……只是陳朵這個人而已。”
林易解釋得非常認真，陳朵聽得也非常認真。
她很聰明，基本上已經明白了林易的意思。
所謂的再活一輩子，活得其實也已經不再是陳朵，而是這具身體上的另一個意識，一個新生的，沒有她腦海中那些過去的意識。
想到這里，陳朵那碧綠色的眸子忍不住睜大了一點。
她無法想象那會是一個怎樣的感覺，更不知道那個新生的“陳朵”會過得怎么樣，但比起廖忠許諾的所謂自由和幸福，這是她真正觸手可及的全新的選擇。
這時，林易又開口了。
“除了這兩個選項外，你還能像張楚嵐說的一樣，選擇死亡。”
“……真的可以嗎？”
陳朵睜著碧綠色的大眼睛。
“當然！”
一旁的肖自在推了推眼鏡，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不僅如此，你還可以選擇我們當中的任何人，以任何的方式殺死你。”
聽到這句話，老孟面露不忍，但王震球卻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要替她做選擇。”
王震球凝聲成線，低聲說道。
老孟長長地出了口氣，神色默然地點了點頭。
陳朵低頭細細思索了起來，她之前從來都沒有過這么多的選擇。
如果林易沒有說出那幾句話的話，她或許會選擇用蠱毒自己殺死自己，但……林易有幾句話，陳朵非常在意。
只是陳朵這個人……
陳朵靜靜地思索著，所有人包括林易都在等待她的選擇。
良久，她終于抬起了頭。
“我想好了。”
陳朵神色平靜地望著眾人。
“……我選第二個。”
老孟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
林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隨后望著陳朵認真地說道。
“你是想要再活一輩子嗎？”
“嗯，我自己選的。”
陳朵點了點頭，神色平靜地說道。
林易沉默地望著她，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放心好了，沒人能替她做出選擇，我說的。”
陳朵有些訝然地望了他一眼，隨后輕輕點了點頭。
“我相信你。”
眾人都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但他們都很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但黑管兒卻望向了林易，沉聲說道。
“林真人，我們需要見證……陳朵的死亡。”
“如果我說不呢？”林易瞥了他一眼。
黑管兒嘆了口氣，平靜的目光已經告訴了林易答案。
不僅是他，肖自在和王震球等人也站到了黑管兒的身后，體內的炁開始緩緩運轉，顯然是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林易見狀也跟著嘆了口氣。
“那我親自為她作保呢？”
黑管兒又搖了搖頭。
“好吧。”
林易點了點頭，他現在有些后悔沒用左游仙的馬甲過來了。
見林易答應了下來，黑管兒等人頓時松了口氣。
他們實際上遠比表現出的要緊張得多，畢竟在一個很有可能擊敗了左游仙的強者面前呲牙，的確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林易轉頭望向了陳朵，輕聲問道。
“你想要什么時候死？”
“……這也可以選嗎？”
陳朵臉上露出一絲驚訝。
“當然！”林易微笑著說道。
“那……”
陳朵又一次沉吟了起來。
她雖然非常渴望自己選擇自己的人生，但她畢竟被旁人操控了大半輩子，一時半會，即便是挖空了心思也摳不出幾個選項，所以她又將詢問的目光望向了林易。
“這樣吧。”林易微微一笑，“就24個小時吧，從現在開始的24個小時里，作為陳朵，你是自由的，你可以做出任何選擇，提出任何要求……”
“林真人。”
黑管兒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
林易瞥了他一眼，隨后望著陳朵，右手向后一伸。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會一直陪著你。”
“……他們？”
陳朵目光越過林易，望向了黑管兒和老孟等人。
老孟等人微微一怔，黑管兒也便將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你或許還不知道吧，他們其實是你的同事，跟你從事著一樣的工作，只是在不同的片區而已。”林易笑著說道。
同事……
陳朵知道這個詞的意思，但她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這個職位原來也有同事。
迎著陳朵的目光，黑管兒微微一怔，嘴角漸漸露出一絲笑容。
“林真人說的沒錯，我可以保證，從現在開始，你的任何選擇，這里沒有人能拒絕你——只要你滿足幾個要求。”
說著，黑管兒的目光望向了林易。
“別看我，那是你們的事情。”
林易擺了擺手，轉身朝著來的方向走去。
“陳朵就先交給你們了……24個小時后，我會回來接她。”
說著，林易忽然站住了腳，頭也不回地出聲道。
“張楚嵐，他們之間的事情就不用你摻和了，你過來吧，我有幾件事情要問你……等事后公司問起來，就說是我讓你這么做的。”
聽到林易的這句話，眾人頓時望向了張楚嵐。
張楚嵐微微一怔，目光與其他人對視一眼，隨后輕輕嘆了口氣。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