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小型放映廳里，趙德柱面無表情的看完了《瘋狂的石頭》。
準確的說是新版《瘋狂的石頭》。
徐寧自己肯定是看得都要吐了，每個情節，每個轉折銜接，都了若指掌的那種滾瓜爛熟。
現在就專心看趙德柱的反應。
陶正和黃柏肯定也看過，表情則是若有所思，偶爾交頭接耳。
他們肯定在想如何把眼前這部電影的優點，歸納到新電影里面去。
徐寧可以說也享受了和小刀一樣的待遇，對投資方的反應忐忑死了：“您是覺得……”
趙德柱在確認，自己給這個世界帶來了變化。
整部電影似是而非，他也不是專業影評人，不會看什么寓意引申內涵，也不記得上一世這部片子很多細節處理肯定不一樣。
但大的笑點差不多，臺詞也十有七八類似。
所有角色嘛……
楊倩詮釋了一個野性街頭小妹的典型江州氣質，和上一世的原作差不多。
后腰上那個魅惑的刺青格外醒目。
趙德柱覺得要是改成“用力”，可能會更引發熱點。
但沒敢提，十多年以后的段子現在全社會還很難接受。
主要是龍芷羽客串的男主角的妻子，讓趙德柱看著感覺非常奇特。
坐在周圍漆黑，只有光影畫面的放映廳，有那么個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認識龍芷羽。
仿佛自己只是上一世坐在電影院看著這部電影，然后對這個女角色產生了臆想。
溫柔善良，并不因為男主角是個小人物又沒錢，就嫌棄物質。
多美好的女神啊。
呆呆的看到畫面最后，龍芷羽跟男主角坐在江邊大石頭上，好人終究有好報，那枚價值連城的綠色寶石被當成假的掛在她雪白漂亮的鎖骨間。
格外美麗。
直到徐寧小聲問了好幾遍，字幕都走完了，趙德柱才驚醒啊？
轉頭看看周圍，黃柏已經馬上跳起來把燈打開，他們仨全都期待的看著投資方。
然后從頭笑到尾的杜明莎使勁想捂住自己的嘴，但艱難得只剩下唔唔唔，都停不下抖動，主要是夏天的襯衫太明顯了。
趙德柱指指她：“就她是唯一的普通觀眾，就她這個反應還不夠嗎？挺好。”
徐寧長出口氣：“我看您沒反應。”
還別說，趙德柱這種反應反而贏得了三位電影人的尊重。
在他們眼里這就是個喜劇片，又不是多高深的文藝煽情，觀影者如果被劇情帶走了情緒，那就是不專業的行為。
“可您……有什么意見嗎？”
趙德柱簡單輕松：“那寶石什么地方有真的賣？我跟她年底前要結婚了，買一個去。”
陶正和黃柏連忙熱烈鼓掌說希望能參加婚禮。
黃柏還主動：“我當司儀好不好？我很專業的。”
語氣就差搖尾巴了。
徐寧還是忐忑：“您這太不當回事了，給個痛快吧！”
趙德柱無奈：“我懂個屁，好，這電影好，問題就是怎么搞到更多院線上映，就不能托人拿給什么大佬看看？”
徐寧才是真無奈：“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片子希望拿給誰誰誰看，誰都覺得自己的片子是最好的，現在已經沒法用這樣的方式邀請到領導或者大佬來看，實話說華仔都影響不到很多，他在內地電影圈子上層還差點分量。”
陶正能保證的就是：“滬海那邊的院線我能聯系上，不過平京……這邊才是大頭，全國三十多條院線，大半的根兒都在這邊。”
他是童星出身，一直處在小時了了長大未必的輿論調侃中，所以重心放在話劇舞臺，更主要是在滬海扎根。
徐寧這剛剛冒頭，因為青年導演扶持計劃被華仔挑中的新人導演。
黃柏就不用說了，底層。
都沒有足夠的關系牌面，或者說能夠拿出來說服人的成功業績。
做出一桌子好菜，卻沒法給人吃啊。
所以黃柏的主意是順著找王保強，看望華仔，徐寧還是想順便找找他們那導演看能不能遞個話。
陶正的思路開闊些，他在文藝界、電視圈朋友人脈更好，要不他聯系磚兒電視臺的訪談節目，讓趙德柱這最近紅透半邊天的最年輕億萬富豪到那邊混個臉熟，推銷下電影。
相比之下他這個辦法，也是在為下一部電影積攢人脈。
趙德柱既然來了，就是打算什么都試試，點頭答應下來。
并且許諾接下來的所有宣發開支，這邊都會買單。
徐寧真是感激不盡。
畢竟他只是為了出名，而票房投資收益是趙德柱跟華仔四六開，現在額外增加不少的宣發費用，卻不在這個四六開比例里。
趙德柱是真不計較。
這特么才是逢低納入買潛力股吧。
當然他對傲骨錚錚的徐寧不太感冒，導演嘛，都是比較講個性的。
跟陶正和黃柏更合得來。
中午四個男人加小心翼翼的杜明莎一起吃過午飯，徐寧開了輛破爛的切諾基去劇組探班。
誰知道華仔和王保強都在專門搭建起來的列車攝影棚里忙活，卻不見那著名的賀歲片導演。
王保強懵里懵懂說前幾天高強度拍攝，劇組今天修整下。
反倒是本來檔期最忙的華仔，態度很好的繼續按時到片場做拍攝準備，又態度很好的看了徐寧帶來的筆記本上的成片。
幾個港派的助理、工作人員也圍在筆記本電腦邊認真看。
電影真的是好電影。
特有的這種敘事方式和風格，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好劇本，遇見了難得一見的好導演跟演員。
華仔雙手合十捂在口鼻前，雙肘放雙膝，非常認真的看完，和自己的同伴們一起鼓掌：“好電影！拍得非常好，這時候就明白當時說我最好不要去客串這個國際大盜的做法多么正確了，如果我出現在這么一個角色身上，很可能的確會喧賓奪主，是這么說的吧？”
徐寧感恩戴德：“謝謝您的認可，更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
這家伙啊，真的說不出來更多的好話。
看得趙德柱忽然有點心軟，是啊，徐寧的確沒有陶正那么外圓內方，也沒有黃柏那種最草根底層的不管不顧。
始終有點恃才傲嬌，不愿低三下四求人。
拍拍他的肩膀，剛準備自己來舔。
陶正就說話了：“這是另一半的投資方趙先生，在HK您也見過，他全面支持了在江州的外景地，又在忙碌準備宣發工作，就是這個院線的問題，我們現在很舍不得這部電影就默默的在小范圍內，或者很久以后只是在電視臺上播出，我們也想盡可能的沖擊一次票房，趙先生很有信心讓您和他的投資都能得到回報，不知道您能不能盡量協調些關于發行方的關系。”
華仔低聲和自己那幾個同伴商量下才回應：“給我一周的時間，我盡量聯絡安排，實在不行，我們從HK那邊發行，跟內地同步上映……”
這邊幾人長舒口氣。
王保強的說法是他們正在拍攝的這部電影多半是放在年底上映。
人家著名導演肯定不存在院線的問題。
還有一周左右就殺青。
那《瘋狂的石頭》上映檔期就得跟這部戲避開。
陶正給趙德柱遞個眼色，讓趙德柱招呼徐寧，他和黃柏就跟王保強去邊上小聲討論下組時間了。
王保強還對趙德柱有點依依不舍。
現在馬上九月，一晃就過了最佳拍攝期。
得抓緊，趕緊約定。
華仔的確當得起才藝雙馨這個詞，很客氣的找徐寧詢問整個電影拍攝期間的細節。
所以對趙德柱也很感謝，好像徐寧是他的弟弟，趙德柱在江州幫忙完成了這么好的作品。
人家的一舉一動，趙德柱又學到了。
而且結合后來十多年以后對華仔的口碑。
人設都還是沒有繃。
的確值得尊重。
杜明莎站在旁邊全程星星眼，還是趙德柱找機會叫她跟華仔合影。
這姑娘差點沒暈厥過去。
這點讓晚上會合的馮曉婷都心痛不已。
早知道自己今天去錄什么demo啊，難得埋怨趙德柱偏心，都不給她說有見華仔的機會。
趙德柱鄙夷：“你讓自己成名成器，以后有的是機會見他！”
馮曉婷變臉快，又立刻湊上來觀察他表情：“我喜歡另個男人，你不會吃醋吧。”
趙德柱說滾。
她反而樂得嘻嘻嘻，說要給趙德柱一個驚喜。
趙德柱根本不在乎驚什么，準備再呆個兩三天，留下杜明莎就走人。
既然華仔承諾幫忙，這件事就基本沒問題了。
不過等他戴上耳機欣賞精心配樂以后的高檔版本《沙漠駱駝》時候。
房間門被推開，吃驚的看見高雨欣滿臉笑意，又帶著健康小麥色的風塵仆仆進來。
連忙摘下耳機：“怎么？來平京打比賽么？”
高雨欣馬上點頭：“聽婷姐說你在平京，我就報了個平京這周末的比賽……”
馮曉婷的思路是：“不是說了你的高爾夫在勾搭人脈上特別有用么，我就叫雨欣過來陪你去勾搭人，平京的高爾夫球場也就那么點，對吧，怎么都能遇見點達官貴人，看能不能有用。”
趙德柱嗤笑，這特么平京的圈子是能隨便勾搭的么。
不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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