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個個都像周夢霞這樣懂事拎得清。
高雨欣就是表現不好的那個,馮曉婷故意支開付建清,等趙德柱他們取了錢回去,接上打完青少年比賽的老陳和高妹。
趙德柱才知道她初賽就被淘汰了。
幸好沒請羅老板來看比賽現場。
排在倒數幾名的成績,簡直丟死人。
付建清不在車上,他也沒了罵人的情緒:“可能還是練習時間太短了,這次回去以后看有沒有下次機會吧。不過明后天的比賽報名費都交了,你就當去積累比賽經驗,順便也自己想清楚,確實不想努力好好打球,那就趁早別浪費機會,我們把機會給別人。”
回頭想想,如果不是三十幾年的慘痛失敗,如果不是發自靈魂深處的那致命一擊,如果不是死過一回的覺悟。
趙德柱自己何嘗會清醒呢?
重新在家鄉醉生夢死不爽嗎?
來了這種野雞學校,唾手可得的風流成性不愉快嗎?
他都不知道自己故意把話說得這么重,究竟是為什么。
是自己深刻體驗過墜樓的那種噩夢心情。
還是就像周夢霞窮怕了的心態。
趙德柱感覺自己的確是三四十歲中年人,帶著那種忍不住要說教或者指導人生的做派。
很討厭,可又忍不住。
反正一改對馮曉婷和周夢霞的老油條臉色,冷漠得很。
又是老陳來勸:“下午一開始就被宣布成績不達標,其實已經調整過來不少了,明天,明天你倆自己一起試試。”
趙德柱強忍噴人的沖動,吃晚飯都黑著臉。
讓蹭飯吃的付建清只敢坐半個屁股在椅子上。
估計滿腦子都是我是誰,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這個工作太難了!
而且跟著來了以后,根本不知道趙德柱一行人究竟是來商務洽談還是游山玩水的。
滿頭迷惑的跟著在高爾夫球場消耗時光。
但飯后回酒店,趙德柱讓他開自己的藍鳥車,陪三位姑娘和老陳去逛逛南國都市,他還是趕緊聽令。
也不敢說隨時盯著了。
可臨到出門,不光馮曉婷按計劃說肚子疼不想出門,高雨欣也低聲說自己不去逛街。
周夢霞快速和閨蜜對對眼:“那就只有我去看看了,拜拜。”
還在電梯里,高雨欣的眼淚就忍不住滴下來。
趙德柱看都不看,提著黑色垃圾袋和球包看樓層數字跳動。
馮曉婷也不高,摟著高雨欣的手臂低聲勸,不過看向趙德柱的眼神是真佩服,佩服他的心狠。
到了樓層,趙德柱不管,自顧自回房間。
馮曉婷還是陪著推了球包和拉桿箱的高雨欣先收拾球衣比賽服吧:“待會兒人來了再叫我,打房間電話啊,長途貴。”
趙德柱才不在乎長途電話費呢。
先打電話給爹媽說了自己來鵬圳出差,一切都好,還拒絕了老爸又要給點錢的思路。
很自豪的解釋:“我掙了點,爸,我在學怎么賺錢,正當生意踏踏實實賺錢那種,您就別操心了。”
郊區農民出身的爹媽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抱怨不用這么辛苦吧,一個多月沒見兒子了。
趙德柱也不讓爸媽來看自己打球。
主要是怕牽扯到不相干的人。
掛了以后,那種說教情緒還是有點淤積。
那就發短信給龍芷羽抱怨:“下次我爭取帶陳燕玲或者別的誰出來比賽,看能不能刺激下她。”
也許是后世用微信、QQ的習慣,趙德柱沒有選擇打電話,而是發短信用文字表達。
龍芷羽很快回復:“啊?這么差,你是不是有點拔苗助長了,才訓練一個月就去打比賽,也不能傷害了她的積極性吧。”
趙德柱恨鐵不成鋼:“高爾夫又不是足球籃球,學個一兩天像模像樣總行吧,她身體條件、各方面天賦都挺好,心思不在這上面,恍恍惚惚的!”
龍芷羽馬上懂:“心思……怕是在你那里吧,她那么活潑外向的,你干了什么?”
趙德柱抱怨:“我還能干什么?明確的告訴她,我要追的人是你,不會跟這些小孩子談戀愛浪費時間的!”
短信那邊頓時停頓了,好一會兒龍芷羽才回應:“趙德柱,我也明確的告訴你,不要跟我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你開學一個月以來的學習表現非常好,不但帶動了全班同學的專業訓練氛圍,還讓全校同學都有了好榜樣,更是剔除了學校的害群之馬,校外努力的在做事成長,都非常好,唯獨這件事你錯了,你還年輕,不要因為一點點感情上的沖動就……”
巴拉巴拉的一大篇!
甚至因為短信字數限制,分成兩條發過來。
也許沒了趙德柱當面說話的那種毫不抵抗,龍芷羽終于能過足癮的苦口婆心完整全套。
如果能發表情包的話,多半最后會非常舒心。
一吐為快的舒暢。
趙德柱舒適的靠在沙發上,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跟看情書似的。
然后回復:“嗯,道理我都懂,除了跟你說說,我在這上面有浪費過時間嗎?這只會促使我更加努力的去提升自己,希望能配得上你,不說這個了,因為幫高雨欣聯系比賽,我把高爾夫專業的管理方面書籍都托人從HK去找了,爭取盡快弄回去,然后這次比賽之外談的生意應該能賺到錢,我還是在考慮怎么做個好項目,回頭再跟你探討,晚安。”
他盡量讓自己在文字中看起來成熟些,又不油腔滑調,反復調整文字,直到門鈴都響了,才點了發送。
于是在張澤貴帶著財務、法務過來洽談細化整個合同方案的時候。
就發現這位年輕的甲方不停在摸手機看看。
在看手機還沒成為習以為常的03年,這個動作很莫名其妙。
其實龍芷羽只簡單的回了個:“注意安全。”
好在馮曉婷已經陪趙德柱整理過好幾份合約了,認真細致的跟對方交流,不懂就問,抱著學習的態度把秘書職責履行好。
高雨欣也換回之前的襯衫長褲馬甲,系上絲巾兜兜,一絲不茍的束緊頭發做好服務助理工作。
顯著趙德柱像個大富大貴的某二代,住在五星級酒店,帶著這么年輕漂亮的秘書跟……女仆?
四十五萬從銀行剛取出來,包得很緊扎的現金,其實沒多大體積。
也就一個暖水瓶大小吧。
但四扎立方體,加上最后五萬疊著,放在五星級酒店客房的桌面上,還是很有視覺沖擊力。
就像上回拿八萬沖擊車商大哥,趙德柱最喜歡用這招對付人。
哪怕張澤貴是海歸電腦專家,也見過更多錢,但還是被這種滿溢的土豪氣沖翻:“說實話,一次性付全款的甲方我還是第一次見,既然你這么相信我,我也一定會把這個單子加班加點的給你做好,一周左右的時間吧,我會親自帶人到江州安裝調試交貨。”
趙德柱忽然提出:“你也沒賺多少的話,帶那么多人干嘛,這個調試的活兒又不復雜,到江州給我的人培訓下,以后維護啥的我們自己做了。”
他是真明白這東西技術含量雖然真的高,但運行維護要求很低。
監控中心的幾臺電腦加顯示屏有多復雜?
給每輛車裝導航儀有多復雜?
讓劉江濤那幫孫子跟著多學點技術,多出來看看,別特么成天能當個駕校教練就爽歪歪了。
看看馮曉婷她們幾個學姐的懂事程度,趙德柱挺想拿球桿抽那幾個家伙。
可能還是因為追求龍芷羽,趙德柱不由自主的會代入到她的角度?
又或者就像他對高雨欣的這種好為人師態度?
反正張澤貴是蠻吃驚的,四十五萬的業務,飛一趟江州來回就是好幾千,哪怕火車過去多一個人的差旅費啥的也是好幾千。
居然有這樣的甲方主動幫他省錢。
告辭的時候都握住趙德柱的手深情了:“趙先生,你雖然年輕,為人處世確實非同一般,你就等著看貨吧。”
這死心眼的理工男,還是沒舍得問本行業未來發展前景怎么樣。
敬佩人品,并不等于他就能把趙德柱當個算命先生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