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瞪大了眼睛,鄙夷道,“這……該不會是偷了二嫂你的銀子,畏罪潛逃了吧?”
裴氏愕然。
“這、這怕不是瘋了吧?二哥二嫂管著她們好吃好喝,還來做這檔子偷雞摸狗的事兒,真真是……讓人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沈氏嗤笑一聲,“誰知道人是怎么想的?”
袁氏直咂舌,“二嫂你可把銀子藏嚴實點兒,這人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她回頭肯定還來偷!”
“這人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偷了銀子,還讓咱們白替她擔心。”裴氏無語的直搖頭。
袁氏撇嘴,“擔心啥?咱們在這擔心,人家說不定在哪逍遙快活呢!不管她們,等她們手里銀子花沒了就知道回來了,說不定到時候老宅的房子就蓋好了,到時候一腳踢她們全滾蛋!”
沈氏看了袁氏一眼,挑了挑眉,“要真是這樣還好,眼不見心不煩。”
袁氏嘿嘿笑著點頭,“可二嫂那二十多兩銀子到底要不回來了。”
“罷了,許是老天爺不想讓我幫襯棠姐兒……”沈氏苦澀一笑,垂下頭摩挲著帕子上的木槿花,眼睫毛投下一片暗影,籠罩住她的眼眸,讓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妯娌兩個在沈氏房間又呆了一會兒,才起身出門結伴去了作坊。
梁氏送蘇連富出門販賣貨物,回來時聽到幾句張氏與蓉姐兒失蹤不見人影的話,嚇壞了,小跑回了屋,與蘇山茶說了。
蘇山茶皺了皺眉。
梁氏心有余悸的拍著胸口,小聲與蘇山茶道,“茶姐兒,你說,會不會是你二伯娘把你大伯娘和蓉姐兒攆走的?”
“娘,昨兒個的事你不是都聽見了嗎?是大伯娘要給二姐姐看病,才帶著二姐姐離開的,二伯娘那會兒可一句話都沒說。”蘇山茶瞥了自己的母親一眼。
梁氏搖頭,“你不知道,你二伯娘的手段,厲害著呢。”
蘇山茶無奈的搖搖頭,“娘,你對二伯娘有偏見……”
“我還不能對她有意見?”梁氏扁著嘴,委屈的瞪了女兒一眼,“他們二房那么有錢,家里的孩子一個比一個出息,咱們家窮成這樣,你爹的腿腳也……當初要不是因為槿姐兒,你爹就不會因為攔你奶將傷腿又弄傷,你奶不給銀子,他們二房也不說給點銀子讓你爹看病,就這么拖拖拉拉,你爹的腿才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的……”
梁氏抹抹眼角,眼角紅通通的。
蘇山茶有些無力,“娘,你要我跟你說多少回?二伯、二伯娘不欠咱們家的,他們幫不幫都沒錯,反倒是你跟我爹,做錯了太多事,所以才讓原先一直偏幫你和爹的二伯、二伯娘慢慢疏遠咱們……”
“偏幫?他們什么時候偏幫咱們家了?”見閨女一直幫二房說話,梁氏的眼睛更紅了,委委屈屈道,“大冬天的,我跟你二伯娘要一兩銀子想給你跟你哥還有你爹做件棉襖,我都沒要我的,你二伯娘死活不肯給!那么冷的天,你爹連件厚一點的棉袍都沒有,多冷……”
“娘!”
梁氏每次都愛提這件事,蘇山茶跟她說了無數次,二房不欠他們三房的,反而幫了他們三房多年,銀錢上也好,家務活也好,二房都沒少出錢出力,沒必要也沒義務一直給他們銀錢!
更何況,當時三堂姐被奶打的頭破血流,差一點救不過來,二伯娘留著銀子救三堂姐的命是再正確不過的,別說那會兒銀子本來就緊張,就是有多余的銀子,她也不覺得二伯娘該拿出來給他們三房。
憑什么啊?!
可這么簡單,連她都明白的道理,她娘愣是轉不過彎來。
“娘,打個比方,我哥病的快死了……”
“呸呸呸,什么你哥病的快死了,我病的快死了,你哥都不會病的快死了!”梁氏不滿的瞪女兒。
蘇山茶無語的扶了扶額,“好吧,不是我哥病的快死了,是我病的快死了,家里有六兩銀子,看病需要三兩,小張叔說還要準備一些參片備著,以防萬一……”
“你好好的為啥病的快死了?”梁氏皺眉。
蘇山茶抿了抿唇,“比方,打的比方!”
見女兒有些生氣,梁氏乖乖的哦了一聲,拉著女兒的手,“娘跟你爹肯定救你的,不會讓你病死的。”
蘇山茶笑了笑,“……爹娘手里的錢花掉三兩,還有三兩,這會兒二伯娘來找你要銀子……”
蘇山茶著重腔調了要字。
梁氏的臉色果然變了,“你二伯娘為啥要咱們家銀子?”
“因為咱們家銀子有多余的,二伯娘手里沒有銀子了呀,所以二伯娘就找娘要一兩銀子做衣裳,因為他們家好久沒穿新衣裳了,娘你給不給?”
蘇山茶抬頭看梁氏。
梁氏愣了一會兒,眨巴著眼道,“你二伯娘家有錢,不會要咱們家的銀子的。”
“娘,打比方。”
“你這比方不成立啊……”梁氏看向一旁。
蘇山茶嘆了一聲,“看吧,換做娘你,你也不愿意把錢給二伯娘,給,還不是借,借是有還的,要則是有去無回!”
“娘就三兩了,給了他們咋給你看病啊,你不是說還要買參片呢嗎?人參那么貴,三兩能買到啥……”梁氏咕噥道,“娘又不是傻子,放著女兒的命不救,將錢給他們買衣裳……”
蘇山茶攤攤手,“娘看的不是很明白嗎?當時的情況,咱們不能幫忙已經是愧對二伯、二伯娘和三堂姐他們了,娘你還巴巴的跑去要銀子說做棉衣。三堂姐命懸一線,二伯娘怎么會答應給你?”
梁氏神情有幾分恍然,片刻后,有些委屈的看著蘇山茶,“那你二伯娘可以和我說啊,她什么都不說,從那開始就對我很冷淡,寧愿跟你四嬸兒在一塊兒,都不搭理我……”
“娘,你說到這個,我就要再問你一句了。”蘇山茶神情肅然的看著梁氏。
梁氏眼神躲閃,“你、你要問啥?”
“你是不是從二伯娘不給你銀子開始,就對二伯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是背地里辱罵二房,就是當面給二伯娘使絆子?”
梁氏心虛的看向一旁,“我不知道你在說啥。”
蘇山茶翻了個白眼,“你什么都知道,你就是不愿意相信是自己的錯。”
“你就知道幫你二伯娘說好話!我知道先前我有不對的地方,但你回來之后我就變好了啊,你二伯娘不是也從沒給過我好臉色,你爹干活這么辛苦,他們也沒說幫襯一把,還有你四嬸兒、你五嬸兒,家家都掙好多錢,就眼睜睜的看著咱們家苦成這樣,我整日閑在家里,她們連叫都不叫我一聲,我也沒想要多,一個月一兩銀子還不行嗎……”梁氏滔滔不絕,又把妯娌們埋怨了一通。
蘇山茶有些頭疼的閉了閉眼,“娘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別人是別人,別人家的生活再好都是別人家的!咱們家要想過上好日子,只能靠你和我爹!”
“啥叫別人家,那是你爹的親哥哥親弟弟,拉扯咱們一把怎么了?”梁氏不滿的抱怨道。
蘇山茶苦笑,“你這是胡攪蠻纏。親弟弟親哥哥怎么了?你窮你弱你就有理了?別人就該遷就你讓著你了?憑什么呀?娘,你這毛病得改一改,否則,以后沒人愿意跟你來往……”
梁氏一聽閨女這么說自己,眼淚都出來了,“我咋了我,你這孩子咋能這么說你娘,你可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咋老幫著外人……”
“娘,你也說他們是外人了,外人為什么要管我們死活啊……”蘇山茶對這個性格懦弱沒有主見卻格外堅持我弱我有理的母親,真的是無力又無奈。
梁氏的哭聲一頓,轉身背對蘇山茶,肩膀一慫一慫的啜泣著,覺得閨女不向著她,肯定是幾個妯娌在閨女跟前說啥了,心里又氣又委屈。
蘇山茶閉上眼,將頭靠在椅子上,苦笑,她娘這種人,說白了就是:不知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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