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槿搖頭,“尚未可知。”
項秋黎快速把信看完,開口道,“姑娘,要不要派人回去查探一下?”
“不用,文家在金水鎮經營多年,論查事情,他們比我們在京都的人更方便。”蘇木槿抬眸,“秋黎姐姐,你這幾日盯著金水鎮那邊的來信,文殊蘭若查到什么,定會第一時間來信的。”
項秋黎點頭。
“泠月姐姐,你幫我研墨,我要寫封回信回去,放火的人既然對蘇家下手,定然也不會放過沈家。”蘇木槿冷聲道。
安泠月忙應聲,挽起衣袖研墨鋪紙。
蘇木槿落座,提筆寫起回信,不多一會兒,寫好信吹干上面的墨跡遞給項秋黎,“勞煩秋黎姐姐,把這封信交給藍遺,讓他去找顧硯山,讓顧硯山以最快的速度把這封信送到文殊蘭手中。”
“好。”項秋黎接過信,點頭離去。
安泠月面露擔憂,勸道,“文家少爺雖看著有些粗糙,心還算細致,蘇家出這么大事,他定然會第一時間通知沈家的。”
蘇木槿輕嘆一聲,雙手扶著桌案,用力攥著桌角,輕聲道,“希望如此吧。”
顧硯山得了項秋黎轉給藍遺的話,立刻將信送了出去。
不過一個白天一個黑夜后,信就到了文殊蘭的桌子上。
文殊蘭的臉黑的嚇人,“林叔,還沒查出什么眉目嗎?”
離桌案三步外的中年男人搖頭,“時值半夜,夜深人靜,沒有人發現縱火之人的行蹤。”
“可惡!”文殊蘭一拳頭砸在桌子上,“再去派人查!我還就不信了,還有人能在金水鎮遮住了天!”
林叔抱拳應了一聲,轉身就要離去,又被文殊蘭叫住,“沈家那邊,你也讓人多注意一下,千萬不要再遭了別人的道兒。”
“少爺放心。”
看著林叔出了門,文殊蘭身子一軟,癱在太師椅上,腳在地上使勁兒踩了踩,“混賬王八羔子,別給小爺我逮著你,逮著你,信不信我拿你點了天燈!”
與此同時,十八里寨。
蘇連貴一臉心悸后怕的站在半壁殘垣,黑乎乎的院子里,慨嘆,虧的是當時警醒,不然,這一大家子可就全都藏身火海了。
“爹……爹爹……”一個小胖小子揮舞著拳頭,朝蘇連貴炮彈似的沖了過來。
蘇連貴哎呦一聲,將一把抱住他大腿的小胖小子提溜起來,“慶哥兒,你怎么來了?你娘呢?”
“爹!”不遠處,身子明顯拔高的桐姐兒笑盈盈的揮著手,另一只手挽在一個笑容溫潤的婦人胳膊上,不是他的妻子裴氏又是誰。
蘇連貴笑著拎著兒子,大步迎上妻子與女兒,“你們怎么也來了?”
“早飯做好了,我讓桐姐兒來尋你吃飯,一個不留神這小子跑的比他姐姐還要快!”裴氏笑著拍了拍兒子的屁股。
慶哥兒在蘇連貴懷中扭了扭身子,捂住自己的屁股,扭頭奶聲奶氣對裴氏道,“娘,非禮勿摸!”
場內瞬間一靜。
蘇連貴抬手在兒子腦門彈了一下,笑道,“人小鬼大!”
“噗!哈哈……”桐姐兒笑的前俯后仰。
裴氏哭笑不得,“你才多大個小人兒,還非禮勿摸!你知道什么是非禮嗎?”
“知道,二姐說非禮勿摸就是不能讓沒有小雞雞的人摸我的小屁屁。”慶哥兒看著笑的直不起腰的桐姐兒,很是委屈的嘟起了嘴。
夫妻倆對視無語,裴氏揚聲,“桐姐兒。”
桐姐兒的大笑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她眨了眨眼睛,嘿嘿一笑,“那啥,爹娘,趕緊回去吃早飯了,再晚可就被奶和小姑、達哥兒他們吃光了!”
說完,瞪了慶哥兒一眼,轉過身,拔腿就跑。
那麻溜的速度,讓夫妻倆的臉瞬間黑了。
“蘇巖桐,你給我站住。”裴氏磨了磨牙,見女兒一眨眼就跑的沒了人,不由嗔怪的瞪了丈夫一眼,“好好的姑娘,你不找人教她針線女紅,偏順著她讓她去學武,瞧瞧,瞧瞧,如今都養成什么樣子了!”
蘇連貴摸了摸鼻子,陪著笑,“桐姐兒這不是想跟她三姐學嗎?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多喜歡槿姐兒……”
裴氏瞪著丈夫,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性子養這么野,以后怎么嫁人啊?”
“兒孫自有兒孫福。”蘇連貴笑著攬了攬妻子的肩頭,裴氏扭了一下,“大白天的,讓人看見多不好。”
蘇連貴笑著松手。
兩人并肩往回走,見妻子眉間還有愁容,蘇連貴才不情不愿道,“其實芳華閣有幾個大管事都看中了咱們桐姐兒,拐著彎兒探話,想跟咱們結親,都被我推了……”
裴氏一愣,“都被你推了?”
蘇連貴點頭,“桐姐兒虛歲才十三,實在不著急說親。再說……”他左右看了看,小聲與裴氏道,“槿姐兒如今是皇上御封的長安縣主,以后嫁的亦是鎮北侯府,有這樣一個同族堂姐在,梔姐兒與桐姐兒的親事,怎么能馬虎,隨意應人?”
這兩年,接觸的高門大戶多了,裴氏也明白大戶人家連襟姻親的重要,此刻聽了丈夫的分析,也跟著點頭,只是嘆息聲更濃,“桐姐兒還有幾年出嫁,倒還好,只是梔姐兒,她與槿姐兒同年,已過及笄卻還沒定下來,我著實擔心。”
“擔心什么?”蘇連貴笑,“最晚明年,保準你能歡歡喜喜的嫁女兒。”
裴氏瞪眼,“你是不是瞞著我做了什么?”
“哈哈,我能瞞著你做什么?咱們家的大事可都是你說了算的。”蘇連貴笑著挑眉,“咱們家可一向沒什么小事。”
裴氏,“……”
這男人這些年,說話越發的油腔滑調。
“我丑話說在前頭啊,梔姐兒性子沉悶,又因為先前面上的傷有些自卑,若是有人向你提親,你可要擦亮眼睛給我看清楚了,咱們女兒可不能找個有磋磨媳婦的人家!咱們不求她大富大貴幫襯娘家,只要她過的好,小夫妻日子和美,就行了。”
蘇連貴連連點頭,“是是是,咱們不求她大富大貴幫襯娘家,只要她過的好,小夫妻日子和美。你放心,孩子們的親事,我定會與你商議后再定下。”
“還要看看孩子自己的意見。”裴氏道。
蘇連貴笑,“成。”
夫妻兩個相視一笑,慢悠悠往村口走,路過蹲在門口湊一團夾菜吃飯的村民,笑著打了招呼,上了村外的道,回了二房在村口的院子。
沒辦法,蘇家老宅一夜被大火燒的屋子坍塌,只能推倒重建,他們這群人無處可去,只有先借住在二哥家。
說是借住,實際上,是蘇老爺子與蘇老太太灰頭土臉的站在二哥門口,老太太更是不開門就站在門口嚎,拉都拉不走,直嚷著差點被燒死,老二見死不救……
嚎的一個村子都聽見了。
二哥二嫂其實沒怎么心疼兩個老的,只是心疼一群孩子,才讓他們借住一段時日。
可五房袁氏如今都有寄人籬下,要想好再說話的自覺,老爺子與老太太顯然都沒有。
“這什么吃的?沈氏,雞蛋呢?一大早的你就給我們吃這些清湯寡水的,你是嫌我們老兩口死的不夠快是不是?”
老太太將筷子啪嘰一聲摔在桌子上,指著桌上一個大盆里的拌番茄,炒豆角,黃瓜片兒湯,“你這湯里都沒有個雞蛋花兒,你是咋做飯的?去炒一盤雞蛋來!你沒看見我跟你爹這些日子都瘦成什么樣了嗎?”
“得了吧,你還瘦?你有大嫂瘦?有三嫂瘦?就連小姑子都比你瘦!你瞧瞧你那粗的跟水缸似的腰,嘖嘖……”袁氏嘖嘖兩聲,翻了個白眼,撇撇嘴,夾起一筷子豆角塞到小兒子碗里。
“人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天天管著你們吃喝沒跟你們要一文錢,你就知足吧!想吃好吃的,掏錢吶!二房分出去多少年了都,還想著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