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見過皇后娘娘,見過長安縣主。”
蕭皇后忙虛扶一把,“嬤嬤快起身,榮坤宮何時需要您這些虛禮了。”
“柳嬤嬤。”邱姑姑則快步上前,托住了柳嬤嬤,笑道,“嬤嬤多少年的老人兒了,娘娘每日耳提面命我們,讓我們把您當長輩一樣伺候著。”
柳嬤嬤面上露出幾分笑意,眸底的清冷也緩緩有了溫度,“娘娘仁厚,老奴感受娘娘大恩。”
蕭皇后無奈的嘆口氣,“嬤嬤總是這么謹言慎行。”
柳嬤嬤微笑著沒有再出聲。
蕭皇后給蘇木槿使了個眼色,蘇木槿會意,從座位上起身,朝柳嬤嬤福身,“長安見過柳嬤嬤。”
柳嬤嬤并未避開蘇木槿的行禮,笑著還了半禮,“長安縣主。”
蕭皇后與邱姑姑一見柳嬤嬤的態度,對視一眼,眸底都染了笑意。
見蕭皇后與邱姑姑如此重視這個柳嬤嬤,蘇木槿不由猜測起她的來歷。
臨出宮時,邱姑姑才找了個更衣的借口,將柳嬤嬤的來歷告訴了蘇木槿。
原來,這個柳嬤嬤是經過三代天子的宮中老嬤嬤,在來蕭皇后的榮坤宮之前,是伺候在先皇御書房的行走大宮女,先皇之前是跟在先皇母妃身邊的宮女。
這樣一個老嬤嬤,伺候的都是身居高位的人,怕是對一些人情往來、交際應酬信手拈來。
蕭皇后給她這樣一個人,是怕她身份突變,因為禮數被人看輕吧。
她的心口一陣暖熱。
人手好找,這樣看的清宮內各路牛鬼蛇神且能忠心的人實在太難尋了。
告辭出宮,蘇木槿帶著柳嬤嬤一起回了院子,特意請許管事幫柳嬤嬤尋了處僻靜的小院子,撥了兩個小丫頭照顧她的起居,柳嬤嬤也不多說,屈膝告退。
安泠月不解的皺眉,“宮里不是有宮女榮養的地方嗎?怎么……”
蘇木槿笑著將皇后娘娘的好意分析給安泠月,安泠月恍然,“娘娘的考慮周全,這樣一來,不管出現什么人,我們都能快速而準確的應對。”
蘇木槿頷首。
兩人閑聊了幾句,蘇木槿又問起項秋黎一家幾人的事,安泠月搖了搖頭,“項姑娘除了精神頭不怎么好以外,其他都沒事;項夫人……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好,大夫過來看了說是受刺激了,心思郁結,需要一段時間的調養;項姑娘那個弟弟……好像有點怕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到了。”
蘇木槿嗯了一聲,“秋黎姐姐的弟弟才六歲,親眼目睹兩個親人在他面前死去,受刺激是難免的,你找兩個精細的婆子好好照料著項夫人和那孩子。”
安泠月點頭,“好,我一會兒就找許管事說。”
“對了,姑娘……”
蘇木槿起身到臥室換衣裳,安泠月跟進來幫她,一邊遞給她衣裳一邊皺著眉道,“你早上進宮謝恩走后沒多久,納蘭三爺來了。說他管教不嚴,讓納蘭書琪擾了縣主的清凈……帶了一車吃穿用的,還給我了一個匣子……”
“匣子?”蘇木槿看過去,“不會是……”
安泠月笑著點頭,“姑娘猜的跟我想的是一樣的吧?納蘭三爺送了一匣子銀票……雖沒有皇后娘娘給的多,也有好幾萬兩了……”
聞言,蘇木槿也笑了。
好像大家都覺得她很缺錢花似的,實際上……
蘇木槿想了想,突然發現,她貌似真的很缺錢花。
這就尷尬了。
“姑娘,怎么了?”
見蘇木槿面生古怪之色,安泠月一邊幫她把半臂披帛戴上,一邊關切的問道。
蘇木槿抬眸看著安泠月,眨了眨眼,“泠月姐姐,我剛突然發現咱們確實挺窮的,等搬進縣主府邸,怕是連下人每個月的工錢都出不起。”
安泠月,“……”
蘇木槿看著鏡子里身子拔高不少的嬌俏美少女,抿唇一笑,鏡中的少女隨著嫣然一笑。
“走吧。”蘇木槿伸手挽住安泠月的胳膊,“我們去看看有什么可以鉆空子賺錢的買賣能做。”
安泠月笑著點頭。
京都的街道熱鬧而繁華,特別是到下午空氣開始涼爽后,除外逛街買東西的人越發的多了起來。
兩人一條街一條街的慢慢逛過去,看到有空著對外出租或者出售的鋪子都格外關注,對人流量大的街道也格外留意,直走到夕陽落下,遍地金輝,才打道回府。
到第二日,兩人坐著馬車繞著京都的街道轉了起來。
第三日,亦如是。
第四日,兩人上了馬車,安泠月問,“姑娘,我們今日繼續從西市開始逛起嗎?”
蘇木槿搖頭,“我們今兒個去買東西。”
安泠月一楞。
蘇木槿笑,“做生意總得有門面鋪子啊,”
安泠月恍然發笑,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冊子,“姑娘想買多大面積的,準備做什么生意,我瞧一瞧咱們記錄下來的這些鋪面有沒有合適的……”
蘇木槿卻眨了眨眼,笑而不語。
等安泠月知道她的打算后,驚的下巴差點掉了。
“姑娘,你是認真的嗎?這么多鋪子都買下來,咱們拿來做什么?”她冊子上記錄的那些空著對外出租出售的鋪面,她家姑娘跟不要銀子似的,挨家買了過去。
還……還寫她的名兒!
“姑娘,不能再買了!”
摸著胸口二三十張鋪面的地契和房契,安泠月只覺的心口都燒起來了,銀子灼的,看蘇木槿還想出手時,竭力攔著。
蘇木槿笑著與她分析,“泠月姐姐,你瞧這條街,不很熱鬧,周圍居住的百姓卻不少,這里只有米糧鋪子,卻沒有蔬菜鋪子,大家買菜還要跑很遠到另外一個地方去買,所以這個鋪面我們買下來可以開蔬菜鋪子……先前那條鋪子衣食住行的店鋪都很齊全,但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那條街只有成衣鋪子,想買布料也得繞去其他街道……那邊少個雜貨鋪……那角落的地方開個磨盤坊……那條街開個鞋匠鋪子……藥鋪……肉鋪……餛飩攤……”
安泠月聽的一陣頭大,只覺頭頂無數個星星在一起眨眼,閃的她要瞎了。
生意還能這么做嗎?
不是認準一行做嗎?
蘇木槿笑著湊到安泠月耳邊低聲說了兩句,安泠月的眼睛猛的瞪大,“這、這樣也成?”
“怎么不成?這樣互惠互利,大家各得其所。”
這樣做生意的法子,是棲顏姐教給她的,前世,只憑這一條,她得了不少忠心耿耿的掌柜,更是賺的盆滿缽滿。
棲顏姐……
對了,靖王府的滿月酒好像就在這幾日。
到時候她得想個法子單獨見見靖王妃,最好能說幾句只有她們知道的話。
蘇木槿抿了抿唇,看向一旁的還在蹙眉瞪眼的安泠月,笑了笑,“泠月姐姐,你回頭讓許管事尋一下牙行,咱們再買一些人進來。”
“好。”安泠月點頭。
“這些開店的人手是不是也要找一下……”
蘇木槿搖頭,“這個我們不去找,我們……讓他們自己找上門來。”
自己找上門來?
要怎么找?
沒過兩日,安泠月就見識到了所謂的找上門來是怎么找。
所有買下來的鋪面大門上都貼著一張紙,上門寫著招掌柜的,開誠布公的講明鋪子里所有收益三七分,賺了掌柜分銀子,賠了東家一力承當!
掌柜的居然能跟東家這么分收益,京都破天荒頭一遭見著。
許多老掌柜蠢蠢欲動,一個月拿十兩二十兩銀子多嗎?多。
但一個鋪子如果每個月收入能收入百兩,三七分他們就能拿三十兩,如果收入一千兩呢?他們就能分三百兩!如果鋪子收入一萬兩呢?他們就能拿三千兩!
這樣的買賣這些猴精的掌柜們比誰都算的清楚明白。
一時間,臨時設置的接待處,險些被那些前來看熱鬧探路的人踩塌陷。
蘇木槿任由那些人瘋狂了兩日,冷處理了兩日。
第三日一早,顧硯山騎馬到院子,接她去靖王府喝靖王嫡長子的滿月酒。
蘇木槿從帝后的賞賜中挑了件玉鎖,不是很貴重卻剛好符合身份不至于失禮,坐著縣主的馬車與顧硯山一前一后去了靖王府。
靖王府雖破,但該有的格局并不少,接待的下人穿著喜慶利索,手腳麻利,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合適的笑容,一切看起來都井然有序。
能在月子里還把靖王府操持的如此穩穩當當,靖王妃是個有手段的女子。
這是蘇木槿對靖王妃的第一印象。
“顧世子,長安縣主,有失遠迎。”
靖王楚元翎親自迎上前,與二人見禮,蘇木槿還了一禮,站到一旁。
“恭喜靖王麟兒滿月。”
“顧世子客氣。”
兩人客氣的交談了兩句,靖王叫了丫鬟帶蘇木槿二人去見靖王妃,他則親自帶著顧硯山去了待男客的花廳。
“長安縣主,這邊請。”
丫鬟眸底有好奇之色,面上卻半分不顯,沉穩莊重的領著二人一路進了后院,立刻有丫鬟和嬤嬤迎上來,“見過長安縣主,縣主里面請,幾位夫人已經到了,王妃正在里面陪客,一時脫不開身,還請縣主見諒……”
她不過是剛封沒幾日的縣主,世人都知道是一個虛名,靖王妃教導出來的下人卻沒有絲毫怠慢,不但沒有怠慢還依著規矩不卑不亢,不諂媚不低頭的。
她對這個靖王妃實在是,好奇極了。
蘇木槿看了眼身側的安泠月,安泠月會意,笑著朝開口的嬤嬤屈了屈膝,“嬤嬤客氣了,我家縣主不請自來,王妃娘娘不怪罪才好。”
那嬤嬤抬頭看了安泠月一眼,笑著回了一禮。
“縣主能來,王妃不知多高興……”
幾人說話間,已經到了花廳,有小丫鬟笑著行禮,一個打簾子,一個脆聲往內傳話。
只聽得正說笑的花廳瞬間安靜了。
蘇木槿帶著安泠月一腳踏進花廳。
一個年輕的婦人笑著迎到門口,看到蘇木槿,笑著道,“這位就是長安縣主吧?我是靖王妃林夕顏。”
棲顏!
蘇木槿心口一震,抬眸仔細看向年輕婦人。
清凌凌的雙眸,不笑自帶一點笑意的眉眼和唇角,精致的五官,瘦小玲瓏的身子,看上去確是位漂亮的佳人,但與她容華無雙,絕代風華的棲顏姐相比,差的不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她,不是棲顏姐。
“長安見過靖王妃。”
蘇木槿收回視線,淺笑行禮。
靖王妃笑著扶起她,“縣主切莫多禮,快里面請。”
一邊親切的拉著蘇木槿往里走,一邊吩咐下人,“快給縣主準備茶水,縣主平日喜歡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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