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腳就要往外走,被安泠月拉住,蘇木槿回頭,安泠月滿臉冷色,“我跟你們一起去。”
蘇木槿略一思忖,點了頭,“好,一起去。安家伯父伯母與安大哥安姐姐安小弟的仇,泠月姐姐你自己報。”
安泠月眼睛通紅,卻因蘇木槿這句安家的仇自己報再次落下淚水,雙拳緊握。
傷害她家人的人,她要他血債血償!
見狀,文殊蘭叫了聲浮云,“你留下來,照看安家諸人。”
浮云垂首應是。
文殊蘭又四顧逡巡一圈,大步走到一個牽著馬匹的一身江湖打扮的漢子身前,抱拳行禮,“我是文家少爺,不知可否借大叔良馬一用,一個時辰后定還。”
漢子微微一愣,將馬繩遞過去。
文殊蘭道了聲謝,接過馬韁繩翻身上了馬,示意浮云,“招待好大叔。”
“是,少爺。”
“泠月姐姐,我們共騎一匹。”
蘇木槿跟著翻身上馬,安泠月有些踟躕的站在下面,“我不會騎馬。”
蘇木槿一怔,想起安泠月這會兒還沒跟著棲顏姐,自然不會前世那些東西,棲顏姐……已經沒了,泠月姐姐怕是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像前世那樣精通奇門遁甲了……
蘇木槿伸手,“我帶泠月姐姐。”
不會也無妨,前世泠月姐姐護著她,今生由她來護泠月姐姐。
安泠月抬眸,看著端坐在高大馬身上一臉柔和看著自己的蘇木槿,心底莫名涌出一股說不出的親切感,腦海里好像曾經見過這樣一副畫面。
畫面里,她冷著臉坐在馬上,那個坐在馬上的少女反而膽怯的縮在馬下,怯怯的看著她,“泠月姐姐,我不會騎馬,我不敢……”
她莫名想到了自己的弟弟,放柔了聲音伸出手,“別怕,我來帶你。”
這樣的畫面一閃即逝,快的讓她愣怔間就被蘇木槿帶到了馬上,“泠月姐姐,抱緊我。”
她下意識伸出手摟住少女纖細的腰身,一股暖意從她指尖傳來,安泠月心下一抖,說不清楚這種莫名的熟悉和親切感是怎么回事,但摟著少女,她的心,安。
“文殊蘭,走。駕!”察覺到安泠月已準備好,蘇木槿揚聲喚了文殊蘭一聲,從圍觀的百姓讓開的路中飛奔出去,直奔李家!
文殊蘭打馬追上。
讓出馬匹的中年大漢驚訝一聲,“這小姑娘馬術居然也這么好。”
浮云笑笑,抱拳道,“多謝大叔,大叔先請里面稍后……”
大漢擺了擺手,“不了,我剛到金水鎮,還得去找個落腳點呢,那馬回頭……去你們文家牽就是了。”
“大叔若住在金水鎮,不如去聚仙閣吧,聚仙閣是我們文家的產業,雖不是正經客棧,酒樓后面也是準備了客房的,大叔若不嫌棄,不如到聚仙閣將就幾日,大叔意下如何?”
大漢猶豫了片刻,拒絕了,“看你家少爺的穿著定是個有錢的,那酒樓定也是個燒錢的地兒,我一個糙漢子還是不去了,就這樣,回見。”
大漢說完話,不再給浮云勸說的機會,轉過身,干脆利落的大踏步離開了擁擠的人群。
浮云看著大漢離去的背影,笑了笑,江湖人果然都是豪爽之輩。
民和堂的掌柜和伙計開始驅散圍觀的民眾,“大家伙都散了吧,散了吧,沒什么好看的了……”
“走吧走吧……”
“哎,掌柜的,那小姑娘是誰啊,你們民和堂的大夫都說死定了沒救了,人家扎幾針就活過來了……”
“民和堂的大夫是不是不行啊?”
“哎呀,我剛讓狄大夫給抓了兩副藥,管不管用啊?”
掌柜的臉都黑成鍋底了。
伙計忙開口,“你們可不能胡說啊,我們民和堂的大夫哪一次不是藥到病除的,你們這么說不是敗壞我們民和堂的名聲嗎?走走走,趕緊走……”
“哎呦,這是說不過要強逼人走了,該不會是心虛吧?”
一群人驚呼著附和。
掌柜的臉由黑到青,一巴掌拍到開口的伙計頭上,“還不進去給病人抓藥去!”
伙計莫名挨了一巴掌,心里委屈的不行,可抬頭瞧見掌柜難看的臉色,立刻閉了嘴,乖乖的回了民和堂。
掌柜的深吸一口氣,強扯出滿臉的笑容,朝眾人抱拳,“諸位可真是冤枉我們民和堂的大夫了,我們民和堂的大夫是普通大夫,能治的都是普通的病,治病不治命啊……那幾個病人的情況,大家伙都看的清楚,臉色灰白,進氣多出氣少的,眼看就是要往生的人,我們這些大夫怎么搶得過閻王爺啊?”
“大家伙肯定要說人家小姑娘怎么治得好?大家伙也看到了,人家小姑娘那一手銀針術有幾個見過的,別說大家伙沒見過,就是我們民和堂行醫十幾年以銀針著長的老大夫也沒有見過……”
眾人面面相覷,好一會兒才點頭道,“還別說,人小姑娘那銀針真的是……”
“第一次沒看清,第二次我瞪大了眼睛,那飛針速度,我愣是沒看清怎么下的針!”
“那收針,好像手里有什么東西吸著銀針一樣,跟玩雜耍似的……”
“誒,可不敢拿這救命的東西跟雜耍比,雜耍比得起嗎?!”
“要說,李家那個少爺真是太無法無天了,當街強搶民女也就罷了,還把人家一家四口打成那樣,這今兒個要是沒碰上那小姑娘,這一家子人可就沒了……”
“被擄走的那姑娘,怕也活不成了。”
眾人聞言,一陣唏噓。
“哎,剛才那位救人的小姑娘是不是去李家要人去了?”
“有可能……可李家家大業大的,小姑娘就幾個人去能行嗎?”
“怎么不行,你們沒看到小姑娘身邊還站著文家少爺嗎?李家再怎么橫行金水鎮也不敢得罪文家吧?”
“你說的也有道理。”
“阿彌陀佛,他們一家子可真是出門遇貴人了……”
“我找到了找到了!小姑娘用的是失傳的十九針啊,哈哈……”
百姓們正在議論著,冷不防一道近乎癲狂的聲音從民和堂里傳出來,方才蹲著看蘇木槿施針的大夫手里抓著一本書狂奔而出,看到民和堂外除了圍觀民眾不見了蘇木槿的身影,不由奇怪的問大家伙。
“那小姑娘呢?”
大家伙互相看了看,指了指通往李家的方向,“去李家救人去了。”
大夫茫然的啊了一聲,“去李家……啊!救那個被擄走的姑娘。”
眾人連連點頭。
大夫將手中的書往掌柜的懷里一塞,“掌柜的,我請半天假,我去李家尋那位姑娘,我要拜她為師。”
話落,人已跑出老遠。
掌柜的一臉黑線。
民眾善意的哄堂大笑。
“哎呦,我這腰酸背痛的毛病又犯了,夏日明明天熱,怎么每年都會疼上一疼。掌柜的,狄大夫可在,請他幫我扎幾針吧?”
“我找周大夫開幾貼藥,老在日頭底下晃,不知道是不是中暑了……”
“我媳婦早上不小心跌了一腳,動了胎氣,我請周大夫幫忙開些安胎的藥……”
民眾說笑著往民和堂涌去,沒人再提及民和堂為什么治不好病重幾人的話題,想來是都覺得掌柜的先前那一番話說的有道理。
他們民和堂平日看的都是一些小毛病,重病必死之人看不好自然不敢收,這放到哪家醫館都是一樣的,大家伙都明白的道理,自然也沒有人死揪著不放了。
掌柜的見狀,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抬手抹去滿額頭的汗。
另一邊,文殊蘭先打馬到了李家。
李家人將文家的小廝伙計堵在門口,“你們再敢上前,可不要怪我們李家人動手了。”
文殊蘭一見那些人中沒有李彬,臉上一片陰沉,飛身下馬,直沖到李家大門口。
文家人瞧見自家少爺,忙上前,“少爺,李家人堵著門不讓我們進去。”
文殊蘭扭頭看了眼還沒趕過來的蘇木槿與安泠月二人,想著這短暫的空檔可能會發生的事,狠狠咒罵一聲,“給爺闖進去!”
文家人立刻高聲應是,推搡著李家人往里擠。
李家人大叫,“文家欺負人啦,大白天的打上門了……”
“快去告訴老太太,文家欺上門了!”
文殊蘭大步上前,高聲冷喝道,“李彬當街強搶民女打傷其家人,我們已經報了官,你們李家再敢攔著,休怪小爺我不客氣。”
為首的李家人,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圈,朝身旁的小廝使了個眼色,揚聲道,“文少爺可不要胡說,我們少爺今日在家可沒出門……”
“敬酒不吃吃罰酒!都給爺讓開!”
文殊蘭伸手從腰間抽出軟件,文家的小廝和伙計快速閃到一邊,李家人一見文殊蘭拿了劍出來,哎呦一聲,往里縮了回去。
“關門,快關門!”
“誰敢關門!”
一男一女兩道聲音爆喝出聲,文殊蘭一劍架在大叫著關門的小廝身上,蘇木槿則帶著安泠月從馬上飛身而來,幾腳踹開擋在大門口的李家人。
“官爺在此,誰敢關門!”
蘇木槿放下安泠月,再次出聲。
不遠處一行五六個衙役跑的飛快,幾息間跑到近前。
“幾位官爺,李家當街強擄民女,現在擋著不讓我們進門,民女擔心姐姐……還請官爺幫忙開道!”
幾個衙役對視一眼,紛紛抽出腰間長刀,“官府辦案,李家的人,都讓開!”
攔在門前的人面面相覷,被文殊蘭以刀架著脖子的小廝諂媚的朝衙役中一個人開口,“二哥,我們家少爺真的是冤枉的啊,文家少爺不分青紅皂白……”
“官爺,我姐姐還在里面,時間不等人,還請官爺救命!”安泠月噗通跪倒在地,向幾個衙役嘭嘭磕頭。
“頭兒,這……會不會中間有什么誤會?”被人叫二哥的衙役壓低了聲音湊到為首的衙役輕聲道。
“誤會?林彬強搶民女還少?”為首的衙役瞪了開口的衙役一眼,“知不知道去縣衙那姑娘是什么人?是救了夫人娘家侄女的恩人,你跟我說誤會?你有膽子找大人說去!”
名叫二哥的衙役訝然驚呼一聲,退后站定,再不多話。
為首的衙役快步上前,朝文殊蘭與蘇木槿點點頭,“文少爺,蘇三姑娘,這位姑娘說的對,時間不等人,咱們還是快些進去吧,晚了怕是要來不及……”
蘇木槿點頭,彎腰扶起安泠月,率先進了李家。
文殊蘭松開那小廝,跟在蘇木槿身后,“你知道李彬的院子嗎?從那條走廊直走,穿過一個月牙拱門,上……”
“我知道,我與安姐姐先過去救人,你帶著縣衙的人速度跟上來。”
文殊蘭應了一聲。
看著蘇木槿帶著安泠月身形飛快的轉過走廊看不到人影。
“二哥……”小廝湊到衙役身邊,擔心的看著闖進李家的文家人,“這、這是怎么回事兒?”
被叫做二哥的衙役瞪了他一眼,“怎么回事?你們李家惹到不能惹的人了!”
說罷,快步跟上前面的衙役。
小廝轉了轉眼珠,轉身朝另一個方向飛快的跑了過去。
蘇木槿帶著安泠月走的是七影迷蹤步,往日需走上一刻鐘的路,她硬生生縮短到了四分之一。
兩人到李彬的院子外時,正聽到屋內有女子呼救,聲音凄厲而絕望。
“救命……救命啊……”
“放開我,你放開我……畜生……啊!”
安泠月腳下一軟,險些跌倒在地,蘇木槿硬拽著她閃身進了院子,一路闖進李彬的臥室。
看到臥室內的景象,蘇木槿忍不住雙目赤紅,咬牙大罵,“畜生!”
安泠月的姐姐身上雖然還穿著衣裳,卻被鞭子抽的七零八落,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滿是被鞭子打出來的血痕,一張臉因疼痛布滿汗水,蒼白異常。
“姐姐!”
安泠月見到姐姐的慘狀,滿臉淚水的要沖過去。
而那個畜生李彬全身上下只著了一件褻褲,手中挽著一根長鞭,正哈哈大笑,“美人兒,你叫啊,你叫的越響亮,爺們兒我也喜歡,等你叫不出聲了,爺們兒再讓見識見識另一番銷魂的滋味兒……”
“啊!你們是什么人?”
伺候在一旁的婢女先發現了闖進來的二人,驚呼出聲。
李彬扭頭,看到蘇木槿時,眼睛猛然一亮,丟開鞭子,搓著手流著口水就要過來,“槿姐兒……”
“三姑娘。”
安泠月要去救姐姐的動作一頓,擋在了蘇木槿身前。
蘇木槿輕輕拍了拍她,“快去救安姐姐,這個畜生我來應付。”
安泠月滿臉擔心的回頭看她,蘇木槿朝她微微一笑,“不信……你看。”
她的看字聲音剛落,身形一閃,已抬起腳一腳將李彬踹爬到地上。
“這樣的人渣敗類,廢了更好!”
“啊!”
林彬慘叫一聲,雙手捂著自己的下身,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拼命翻滾著,聲音的凄厲程度幾乎響徹整個金水鎮。
安泠月嚇的身子一抖。
“快去救安姐姐。”蘇木槿又推了她一把。
屋里的丫鬟怔了片刻,像是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嚇的尖叫一聲,朝外狂奔出去。
安泠月飛奔過去,解開捆綁姐姐的繩索,安姐姐的身子往下軟,被安泠月抱在懷里,聲音里帶著哭腔,“姐姐……”
“月、月兒……”安姐姐渾身顫栗不止,卻還強扯出一抹笑安撫妹妹,“別、別哭……”
“月兒不哭!”安泠月連連點頭,雙手飛快的脫下自己外面的短罩衣裳披在安姐姐身上,擁著姐姐抬頭看蘇木槿,“蘇三姑娘,我姐姐……”
“來人。來人啊……小賤人,小賤人,你給小爺等著,等小爺抓到你,非C死你!啊……賤人……”
李彬在地上一邊翻滾一邊大罵,滾到鞭子邊上,一把抓住了鞭子就往蘇木槿身上甩,被蘇木槿一把抓住,連人帶鞭子一起拽了過去,直直的撞上蘇木槿身后的圓桌腿上,疼的李彬大叫一聲。
蘇木槿將鞭子一腳踩住,彎腰撿起,丟給安泠月,“泠月姐姐,給。”
安泠月的身子一顫,伸手接住了鞭子,安姐姐靠在她懷中搖頭,“月兒,不要……李家,我們惹不起……”
“姐姐,他、他差點把爹娘氣死,把大哥和小弟打死,還把你打成這樣,要不是蘇三姑娘……要不是蘇三姑娘,爹娘大哥小弟他們就全沒了,還有姐姐你……我今天一定要給你們報仇出這口氣!”安泠月將鞭子攥的死死的,看著李彬的雙眸滿是恨意。
安姐姐卻害怕的渾身發抖,“月兒,不要……”
蘇木槿一腳將李彬踢過去,蹲下身捏起安姐姐的手腕,片刻后對安泠月道,“安姐姐受了驚嚇,比這些皮外傷更嚴重。”
“畜生!”安泠月咬著牙,瞪著在地上蜷縮慘叫著想往外爬的李彬。
“他既然喜歡打人,那我就讓他嘗嘗被打在身上是什么滋味!”
“月兒!”安姐姐抓著她的衣裳不松手,蘇木槿輕輕拍著安姐姐滿是血痕的手背,安撫道,“安姐姐不怕,李家再家大業大,也不過是有幾個錢的富戶,我們背后站著的是金水鎮的縣太爺,縣太爺會為我們做主的!”
安泠月在一旁重重點頭,“姐姐,咱們不怕,李家沒后臺,蘇三姑娘的后臺除了文家還有縣太爺!文家姐姐知道的,是金水鎮最大最有錢的人家,縣太爺更不用說,蘇三姑娘跟縣太爺可熟了!”
“真、真的?”
安泠月點頭,蘇木槿跟在一旁也重重點頭。
安姐姐朝兩人虛弱一笑,“那就……好。”
話落,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姐姐!”安泠月立刻紅了眼,蘇木槿忙止住她,“讓安姐姐休息一會兒,趁著衙門的人還沒來,趕緊……”
蘇木槿朝安泠月使了個眼色,安泠月抬手抹了一把滿是氤氳的雙眸,抓著鞭子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面露驚恐的李彬。
“小賤人,你們想干什么?我告訴你們,你們趕動小爺我一根汗毛,我回頭非弄死你們!”
安泠月紅著眼,頭發凌亂,呵呵冷笑,“敢打我大哥!”
話落,一鞭子抽了下去。
李彬一聲慘叫震天響。
安泠月的手抖了抖,看到李彬發白的臉色,想起自家哥哥和小弟躺在地上沒有生氣的模樣,眸底恨意翻涌,“敢打我小弟!”
又是一鞭子抽下去。
“啊!賤人……啊!”
“我爹娘身體不好,讓你險些氣死我爹娘,我打死你!”
“啊……”
“有爹生沒爹教的畜生,讓你抓走我姐姐……”
“啊!”
“……讓你變態綁了我姐姐打我姐姐!我打死你這個畜生王八……”
“啊!姑奶奶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啪!”
“啪!”
“現在求饒了,我爹娘大哥小弟求你的時候,你怎么不放過他們?”
“啪啪!”
“啊!啊……我真的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姑奶奶饒了我吧……”
“啪!”
“啪!啪!”
“我打死你!讓你欺負人!我們辛辛苦苦逃到這里,剛有一點好日子過……你們就來欺負人……”
安泠月滿臉淚水,鞭子甩的啪啪作響。
“三妹妹,三妹妹……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啊!看在你大姐的份上,救救我……”
“泠月姐姐。”
蘇木槿小心的先將安姐姐放在地毯上,走上前去接過安泠月手中的鞭子,“蘇三姑娘?”
“泠月姐姐歇一會兒,我也有賬要跟這位李家少爺算上一算。”
安泠月點點頭,退到一旁。
蘇木槿掃了眼安泠月打的傷痕,全是一些皮肉傷,養個十天半月就能結痂的那種,看著重卻好的快。
“三妹妹……救救我……”
李彬見安泠月收了手,大喜,爬到蘇木槿腳下,伸手想夠蘇木槿的裙子,被蘇木槿一腳踹到肩膀上,整個人往后倒滑三丈外。
“啊!蘇木槿,你這個小賤人,我要殺了你……”
“想殺我?”蘇木槿緩步走過去,蹲下沈用鞭子挑起李彬的下巴,“上一次就該動手,這會兒……晚了哦。”
話落,蘇木槿一巴掌甩了過去,頃刻間,李彬的左臉腫了起來,“啊……疼!你敢打我?我讓我娘讓我奶奶把你們一家子泥腿子全買成奴才……啊!”
“左右不對稱。”
又一巴掌甩過去,李彬的右臉也腫了起來。
蘇木槿滿意的點點頭,站起身,揚起鞭子在空中先甩了幾個空餉,清脆的響聲像極了晴天落下的驚雷,李彬仰著頭看著面色淺淡沒有一絲情緒波動的蘇木槿,一股恐懼涌了上來,他忙往后退,“蘇木槿,你敢打我……啊!”
李彬疼的凄厲慘叫,臉上汗如雨下,臉色白的瘆人。
“廢話這么多,我為什么不敢打你?”
一句話落,一鞭子甩下。
她落下的鞭子跟安泠月不同,安泠月打的看著傷的重實則好的快,她打的只能看到一條條梗,卻實打實的每一鞭子都落到了李彬的筋骨上。
這種打法,是李成弼教她的。
彼時,李成弼初入官場,接的是上任遺留下來的一件棘手的盜竊案,江洋大盜死活不承認偷了富商之家的家傳之寶,各種刑罰對他都無用,李成弼苦思幾日,想了這么個打法,那江洋大盜連三十鞭都沒能挨,就說了實話。
當時,李成弼拿這個跟她炫耀,說打蛇打七寸,打人當然是挑筋骨打最疼,人不疼怎么會說實話!
呵呵。
“李彬,疼不疼?”
“疼!疼……三妹妹,姑奶奶……啊!疼死了,你饒了我饒了我,我真的不敢了……”
三鞭子下去,李彬疼的渾身抽搐,渾身跟洗了澡似的全是汗水,匍匐在地上,連連磕頭,“不敢了……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院子里,響起一片凌亂的腳步聲,文殊蘭的聲音高高的傳了進來,“蘇三,你們怎么樣?安家姐姐怎么樣?我帶著衙役大哥來救你們了!”
蘇木槿笑瞇瞇的看著李彬,“一會兒見了官爺,知道怎么說話嗎?說錯一個字就加打一鞭……”
“知道,知道,臉上的傷是我自己撞的,身上……身上……”李彬驚恐的左右看了看,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抓了自己的衣裳往身上一套,瑟縮的抖著身子,“這、這就看不見了……”
蘇木槿丟開鞭子,“乖~”
李彬瞪大了眼睛,眸子里映著蘇木槿的笑容,瞳孔卻縮了幾縮,整個人幾乎縮成了一團,驚懼的看著蘇木槿。
門外,衙役們正要抬腳進門,被蘇木槿上前一步攔住,“諸位官爺稍等,安家姐姐被李家少爺捆起來打破了衣裳,實在不適宜……文殊蘭,借你外衫一用。”
文殊蘭走過去,二話不說,將身上的外衫脫了下來,遞給蘇木槿,“安家姐姐……”
“還沒有,我們來的時候,李彬正叫囂著要……”蘇木槿話說到一半便頓住,文殊蘭面若寒霜。
幾個衙役面面相視,他們這些人自然是明白蘇木槿沒有說完的那一半話是什么,為首的衙役不由臉色難看的瞪了眼門口的屏風。
“勞煩蘇三姑娘,我們需要進去問受害人幾句話。”
蘇木槿搖頭,“官爺怕是要緩一緩了,安家姐姐受不住鞭打,撐到我們來救昏死了過去。”
衙役的臉色更難看了。
娘的,一邊是李家的少爺,一邊是大人吩咐要言聽計從的蘇三姑娘,還是文家相熟的人,這兩邊兒他都得罪不起!
這李家少爺也真是的,看上就看上了,就不能等到晚上偷摸的把人給弄回被窩里折騰嗎?非要大白天的又是搶人又是打人,聽說還差點把人家姑娘一家幾口給打死!
這……這要是人家一口咬死了要告官,光一個文家就夠李家吃一壺了,再加上縣太爺念著蘇三姑娘的大恩,這官司李家可沒一點勝算!
捋清楚了蘇木槿的關系網,衙役緩了緩心神。
等蘇木槿說可以進去的時候,帶了兩個人進去,一進屋,看到蜷縮在角落里的李家少爺,還以為認錯人了,“這、李家少爺?”
李彬嗷的一聲撲了過來,抱住了為首衙役的雙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江大哥,救命啊……”
咳咳。
蘇木槿輕輕咳了兩聲,李彬立刻從地上跳了起來,乖巧的站在一旁,“臉上的傷是我自己撞的,不是她們打的……”
衙役的臉一黑。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文殊蘭看著李彬那張慘不忍睹的臉,眨了眨眼睛,不忍直視的別開了視線。
“蘇三姑娘……”江衙役開口想說什么,又不知道該怎么說,畢竟這李家少爺搶人在先,可把人打成這樣,是不是這事就這么算了?
“李少爺,安家一行五人在民和堂排隊看病,是不是你派人打斷了安家大哥的胳膊,打斷了安家小哥的胳膊打折了他的腿,打傷了他們的腦袋?是不是你推搡安家伯父伯母,險些將他們氣死?是不是你見色起意擄走了安家大姐,將她打的遍體鱗傷意圖……用強?”
李彬抹了一把跟鼻涕糊在一起的眼淚,問一句嗯一聲,直到最后一句,委屈的哭著,“我……我還沒來得及用強你們就闖進來了,還……”
“江大哥,抓人吧!”
蘇木槿看著李彬,眉眼輕抬,掃向江衙役。
江衙役為難的皺著眉,“這……”
“誰敢抓我孫子!”院子里,響起一道鏗鏘有力的婦人聲音,外帶四爪拐杖拄地發出的砰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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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
禮物加更在晚上,寶寶們晚些來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