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扒拉著蘇老太太簇新的棉襖,眼淚鼻涕都糊了上去。
蘇老太太嫌棄的往后退,卻被張氏拽著愣是沒挪動地兒,眼看著自己的新衣裳黏上了鼻涕,惡心的抬腳用力踹了張氏一下,“多大年紀的人了,哭成這樣,你惡心不惡心?感覺給我住嘴。”
“姑姑,你可要給侄女兒媳婦我做主啊!老四串通老二一家合伙欺負我們大房啊,我們嫡嫡親的金外孫沒了啊……我們的好日子都沒了啊……”
張氏哭到這兒是真的傷心啊,眼瞅著再過幾個月瓜熟蒂落,她親閨女生下李家的小少爺,她再給精心的伺候起來,要不了幾年,他們大房在李家那就是說一不二,要什么有什么的身份啊!
現在呢?
金疙瘩沒了,蘇姨娘的身子傷了,大夫說因為用的麝香量多,又是那么大流掉的,以后怕是很難懷上孩子了,即使懷上,也有可能五官不全或者身有殘疾。
這簡直要了她的老命啊!
她以后可怎么活啊?
他們大房完了啊。
“娘啊,你的老夫人沒影了啊,都是他們四房跟二房害的……老四家的,我家男人跟你男人可是一個娘胎里爬出來的親兄弟啊,你咋能這么害我們?娘啊……老二家的,肯定是嫉恨我們家找他們要醉香居銀子的事兒,娘,你和爹可得眼睛擦亮點兒啊,這樣的人以后可咋指望給你們養老啊……”
“養個屁的老!”
本來孫女的孩子沒了就沒了,蘇老太太心里還沒多少計較,可張氏一說她的老夫人沒影了,蘇老太太心里就不是滋味了,也想起兒子兒媳婦早先說起的等以后他們的外孫大一些,他們大房得了李家的財也讓老太太過過當老婦人的癮。
可現如今,娃都沒了,哪來的富貴家的老夫人給她當!
再聽到張氏說養老兩個字,想起前段時間老二家鬧騰著要分家的事兒,心眼里又是惡心又是憤怒,冷眼剜著沈氏唾沫星子就噴了出去。
“人家現在翅膀硬了,不用人把屎把尿喂吃飯了,恨不得立刻就飛的遠遠兒的,眼里哪還有我們這一把屎一把尿把那畜生拉扯起來的爹娘!”
沈氏的臉瞬間青白一片。
袁氏低頭輕輕呸了一聲,嘀咕道,“這話說的聽著咋這么惡心,又不是自己親生的,還把屎把尿……老不羞臉都不要了,呸。”
袁氏往后退了兩步,站到房門旁邊,準備一會兒勢頭不對就趕緊溜。
她就是一個看熱鬧的,吃了虧可就不劃算了。
袁氏打好了算盤,靠在門邊掩嘴打了個哈欠,一眼瞥見裴氏拉著桐姐兒還想往前湊,撇了撇嘴,“挺著個肚子還想往前沖,我看你是不想要肚子里的娃了!”
裴氏往前挪步的動作一頓,桐姐兒回頭撅著嘴瞪袁氏,“五嬸瞎說!我娘好好的,我弟弟好好的!”
袁氏不以為意的朝她擺手,“好好好,五嬸嘴賤,算五嬸啥也沒說,你讓你娘趕緊往前沖,沖吧沖吧……”
裴氏瞪了眼耍嘴皮子的袁氏。
蘇木槿瞧見裴氏臉色不好,試探性的朝袁氏使了個眼色。
袁氏眨巴眨巴眼,蘇木槿扶額,她怎么能對五嬸兒抱什么期望。
誰料,下一刻,袁氏一把扯住了裴氏,“四嫂啊,我瞧著你臉色不好,不會是動了胎氣吧?趕緊趕緊,回去床上躺著,你們家里這會兒可擎等著你男人一個人掙錢養活一大家子人呢,你說你再有個什么,沒錢到時候再弄個一尸兩命啥的,多不好……”
蘇木槿臉一黑,別開視線,果然不能對嘴欠的人抱什么期望。
老太太因為先前被蘇連貴嚇了那么一跳,牽扯到四房的事有點發怵,見袁氏拉扯著裴氏回去,便當沒聽見,只顧說著話惡心沈氏。
裴氏還想掙扎,被袁氏說的心驚肉跳,下意識去看蘇木槿,蘇木槿忙朝她點了點頭,她會意,便任由袁氏半拽半扶的將她拉回了四房,然后,拍了拍手,跟裴氏道,“四嫂,我繼續去看熱鬧了啊……”
裴氏,“……”
“娘,五嬸兒……”桐姐兒一張臉憋的通紅,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跟袁氏道謝。
裴氏摸摸桐姐兒的頭,看著袁氏躡手躡腳甩著一身膀大腰圓賊溜溜跑去看熱鬧的身軀,皺了皺眉,“你五嬸兒……”
吃錯藥了吧。
袁氏剛摸到房門口,正要探頭進去,冷不防迎面一把掃帚直撲面門,她嚇的哎呦一聲,一屁股墩在了地上,那掃帚從她頭頂飛過去,落在她身后不遠的地方。
“俺的娘誒,可嚇死個人了。”
她拍著胸脯直喘氣,不等氣喘均勻,就從地上爬起來,拍了兩下屁股眼睛發亮的往屋里沖。
看這架勢,是打起來了啊。
屋里,確實打起來了。
蘇木槿護著沈氏,一邊喊,“奶,你不能打我娘。”一邊腳下使絆子撂倒張氏,讓張氏撲倒蘇老太太……
張氏哎呦哎呦的叫著,老太太氣的頭發都立起來了。
“你個小畜生,小賤蹄子,你還敢使詐,你個喪了良心的……”
蘇姚黃看的驚恐萬分,連連后退。
袁氏沖進來,正瞧見張氏撲倒蘇老太太這一幕,興奮的摩拳擦掌,一把揪住蘇姚黃,“啥情況?大嫂怎么能打娘呢……”
“大嫂,娘可是長輩,又是你親姑姑,你再混不吝也不能動婆婆啊……”
“袁氏你個沒眼力勁兒的,還不過來把我扶起來,就知道在那看熱鬧!信不信我回頭就讓老五休了你!”蘇老太太咬牙瞪著袁氏。
袁氏拍著胸口,“哎呀,娘,你可別嚇我,我膽小著呢,你再嚇我,我這就帶著我三個兒子回娘家去了……”
說罷,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縮在蘇姚黃身后。
蘇木槿聽的直想笑。
沈氏先前被蘇老太太一句話氣的鐵青的臉也緩和了下來,只眉宇間還是一片陰沉。
“老太太下回再說這話就當著村里那些上了年紀的長輩面前說,讓我們這些小輩也好好聽聽教誨,老太太當年是怎么把正房太太的兒子養大一把手送進那吃人不吐骨頭的軍隊的!”
沈氏替丈夫叫屈,替丈夫委屈,心疼丈夫。
他是怎么長大的,那十幾年到底是怎么生存活下來的?
蘇老太太拉扯著張氏從地上爬起來,蹙新的棉襖滾的滿是泥土,怎么拍都拍不干凈,氣的她抬手就在張氏胳膊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娘,你打我干啥?我又不是故意的!”
張氏痛呼出聲,抱著胳膊與蘇老太太對峙。
蘇老太太狠狠瞪了她一眼,“不是你在這鬼哭狼嚎的,將我撲倒,我的襖子會臟嗎?沒輕沒重的東西……”
“娘,丹姐兒沒了孩子,我……”張氏眼中閃過惱恨之色,又瞬間消失,還想用老夫人的名頭讓老太太為她出頭。
卻沒想到老太太胳膊一揮,“沒了就沒了,身子調養好了以后再生就是,她能懷一個還能懷不上第二個?你在這叫個什么勁兒!”
“娘啊,丹姐兒傷了身子啊……”張氏聞言,悲從中來,眼淚啪噠啪噠的往下落。
她的丹姐兒,以后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啊。
蘇老太太一怔,看著哭的可憐的大兒媳婦,張了張嘴,“行了,這事兒是二房的不是,那藥是三丫頭給弄的,她認識鎮上文家的人,回頭讓文家的大夫給丹姐兒瞧瞧,說不定是鎮上那些大夫醫術不精……”
“文家的人?”
張氏紅著眼抬頭看蘇老太太,“娘你哄我,她一個丫頭片子就算認識文家的人,還能使喚得動人家文家的大夫?我可是聽說文家那些大夫都是京城請來的,有的還在太醫院當過官兒的……”
蘇老太太擺擺手,“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問三丫頭。你爹暈厥過去那次,就是請的文家的大夫……”
裴氏嗤了一聲,她就說這一窩子人一個比一個不要臉,老頭子為啥暈厥合著誰不知道似的?村里是個小孩兒都知道蘇老頭為了從二兒子手里騙錢幫襯老大家的,裝病去鎮上被文家的大夫捅破的事兒了,老太太還有臉提。
張氏一聽,立時就反應過來了,忙打住蘇老太太的話。
“娘,文家大夫沒一個精通女人病的,還是算了,算了!”
蘇老太太還要再說,被張氏咬牙攔住,“娘,李家少爺已經派人去省城請最好的大夫了,您別操心了!”
“那你不早說!”蘇老太太狠狠瞪了張氏一眼。
“老三!老三!老三……人都去哪了……”
院子里突然響起蘇老爺子叫老三的聲音,蘇姚黃知道這是她爹喊她娘呢,忙叫蘇老太太,“娘,爹叫你呢。”
蘇老太太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是來勸架的,反而跟人打了一架。
不由狠狠又瞪又剜沈氏,連帶張氏也被剜了兩眼,才捂著摔疼的屁股,夾著摔疼的腿扶著蘇姚黃一扭一扭的出了二房。
袁氏看著她滑稽的走路姿勢,捂著肚子蹲在二房門口哈哈大笑。
“娘誒,你這走路咋跟小媳婦入了洞房第二天見公婆似的,夾著走啊……”
聞言,蘇老太太險些一跟頭栽到地上去。
“老五家的,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今天的晚飯你做!雞圈和豬圈今天都打掃一遍,不打掃完不許吃飯!”蘇老太太破口大罵。
袁氏哎呦哎呦的笑著抹眼淚,“娘啊,我打掃了豬圈和雞圈去做飯,你不怕我不洗手做出來的飯菜全是屎尿味嗎?你要是能吃下去,我就做啊……”
“你……你就混吃等死吧你!狗不理的玩意兒……”
蘇老太太被袁氏惡心的啐了一口,臉色難看的回了正屋。
袁氏笑夠了,抹去眼角的眼淚,嘿了一聲,“我哪像娘你啊,你是個狗理的玩意兒……”
蘇木槿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袁氏朝蘇木槿呲牙,“三丫頭,五嬸兒我說的對吧?”
蘇木槿看了眼還不肯走的張氏,淡聲道,“大伯娘,你還有事兒?”
張氏臉色一陣白一陣青,咬牙瞪著蘇木槿,好一會兒才甩了甩帕子,惡狠狠道,“這事兒,我跟你們沒完!”
“你沒完?人家二房和四房才要跟你沒完呢!一個被你害的女兒毀容又差點小產沒了兒子,一個欠了文家幾十兩銀子的外債……嘖嘖,我說大嫂,你的臉皮咋比娘的還厚啊?難道是你們張家的遺傳?”
袁氏砸吧砸吧嘴,滿眼鄙夷的瞅著張氏。
“關你什么事兒?”張氏怒吼。
袁氏攤手,“不關我事兒,我這不是閑的嗎?沒事找事來著……”
張氏懶得搭理這二五不分的貨,瞪了蘇木槿與沈氏兩眼后,推開袁氏出了二房。
袁氏一臉余興未盡的看著蘇木槿,“三丫頭,以后再有熱鬧記得喊五嬸娘啊。五嬸娘保準不給你添亂……”
蘇木槿忍著笑應了。
袁氏得兒得兒的回屋補覺去了。
沈氏半響無語,瞪著蘇木槿,“這……都是什么事兒啊。”
“可不是嗎?”蘇木槿抿唇,眸子里滿是笑意朝沈氏眨眼。
沈氏看著女兒,好一會兒也破了功,臉上盛滿了笑意。
棉姐兒瞧見娘和姐姐臉上都有了笑容,咯咯笑著撲進了蘇木槿的懷里,“三姐……”
蘇木槿抱著棉姐兒,在她臉上啃了一口,“我們棉姐兒真香,姐姐嘗一口……”
棉姐兒又驚又叫,“咯咯……娘,三姐要吃了我……棉姐兒是臭的,臭臭的……不好吃……”
“哈哈……”
蘇木槿哈哈大笑,沈氏也給棉姐兒蠢萌的表情逗的哈哈大笑。
方才一見張氏找來鬧事,就躲進里間的蘇海棠出來了,依然一副哀怨的蔫蔫兒的海棠花模樣,撅著小嘴瞪著蘇木槿。
棉姐兒正笑的歡快的聲音戛然而止,蘇木槿也收了笑容,眸色淡淡的抱著棉姐兒與沈氏道,“娘,我過去看看四嬸兒,她方才臉色很差。”
沈氏忙點頭,“你快去,她方才還想撲上去跟大房打架呢,可得注意著點兒。”
蘇木槿應了一聲,看也不看蘇海棠,徑直出了屋。
蘇海棠跺跺腳,怨恨的瞪著蘇木槿的背影,大聲呸了一口,“誰稀罕!”
“蘇海棠!你那是什么態度?呸誰呢?瞪誰呢?”沈氏一見蘇海棠那上不得臺面的小家子氣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
再想到方才張氏沖過來時,她鉆回里間那麻溜的動作,與槿姐兒身形飛快的擋在她前面推開張氏的動作,形成明顯的落差。
她的心里更難受了!
明明是一樣教養出來的女兒,小的怎么就成了這樣?!
連棉姐兒都知道抱著她的腿,小身子緊繃一臉防備的瞪著張氏!
棠姐兒呢?!
沈氏越想心里越難過,再看到她說完蘇海棠氣急敗壞的模樣,心中說不出的無力。
她擺手,“回屋去繡你的花。”
只能繼續拘著她磨她的性子了。
“三姐。”
桐姐兒趴在門縫里,瞧見蘇木槿抱著棉姐兒過來,先幾步就打開了房間門。
等兩人進來,又重新將門關上。
裴氏招呼兩人坐到床邊,拉著蘇木槿的手問,“好孩子,你和你娘沒吃虧吧?”
蘇木槿笑著搖頭。
棉姐兒在一旁奶聲奶氣道,“三姐可厲害了……”
梔姐兒與桐姐兒就笑著捏棉姐兒的臉頰,“我們棉姐兒也厲害。”
“嗯!”
棉姐兒當仁不讓的挺了挺胸脯,“三姐打壞人,棉姐兒保護娘……”
這下,連裴氏臉上都笑了,“棉姐兒真棒!這么小都會保護娘親了。”
棉姐兒被夸的小臉紅撲撲的往蘇木槿懷里鉆,蘇木槿笑著抱住她,“四嬸兒,你方才臉色不好,我幫你把把脈吧?”
裴氏將手伸出去,另一只手扶著額頭,“倒沒覺得肚子有什么,就是頭有些暈。”
蘇木槿笑了笑,示意她那只手也把一下脈,好一會兒才收了手道,“沒事,十弟弟乖著呢。四嬸覺得頭暈多半是營養跟不上,這個多吃一些好的有營養的……”
話說到一半就頓住了。
在這個家里,想自己個吃點好的哪那么容易。
蘇木槿想了想,與裴氏道,“回頭我讓我娘去戰六嬸家里收一些雞蛋,讓她做飯的時候悄悄煮了拿給四嬸,一天兩個雞蛋,只能這樣先補充著……”
“行,回頭我讓你四叔把錢拿過去。”裴氏笑著拍了拍蘇木槿的手,可隨即就發愁的皺起眉頭,“這才四個月,到六七八月怎么辦?”
蘇木槿適才也有這方面的顧慮。
孩子到時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肯定會從母體吸取更多的養分長大,母體如果得不到營養的補充,孩子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她以前就見過母體太瘦弱缺乏營養,胎兒發育不良,生下來的孩子先天不足,后天體弱多病的,這……還是好的。
還有一些,在中晚期時,因為是胎兒身體快速生長和胎兒大腦迅速形成的時期,若營養不良,生出來的孩子智力低下,身體殘缺,生下來也活不長久的,比比皆是。
蘇木槿看著裴氏,安撫一笑,“到時我們再想辦法,說不定到時我們二房分出去了,四嬸可以每天去我家蹭飯,我讓我娘天天給四嬸熬骨湯,炒雞蛋,吃到四嬸膩歪。”
裴氏一愣,“真的要分?先前老爺子不是不讓分嗎?你爹娘最近也沒提了,怎么……”
“四嬸,這個家早晚都會分的。”
蘇木槿笑了笑,她自己個兒的爹,她自己清楚。
一般不輕易下決定,決定了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這會兒不直接分出去,一是因為天太冷,手里沒銀子,出去沒地方住;二個嘛,蘇老爺子的傷還沒好,這會兒搬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雖然她并不多在乎,但為了業哥兒,多忍兩天也無妨。
當然,她爹要是反悔不想分了,她是會想辦法把二房分出去的。
聽蘇木槿這般說,裴氏露出一臉苦笑。
這個家,她呆的夠夠的,要是能分,她恨不得立時搬出去。哪怕在外面挨凍,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開心快落著,都好過在這里捱日子。
蘇木槿又解開梔姐兒臉上的紗布,看了下她臉上的傷,重新包好了才道,“過兩天我給你換個藥方,這藥膏就不要再用了,再用作用也不大了。”
梔姐兒點頭。有些猶豫的道,“三姐,這藥錢……”
“都是從文家拿的,沒要錢。”
梔姐兒去看裴氏,裴氏道,“咱們還欠著文家的錢呢,還要從他們家拿藥,這不好吧?”
蘇木槿笑了笑,“四嬸沒聽過一句話嗎?”
“什么?”裴氏奇怪。
蘇木槿,“虱子多了身不癢,債多了不愁。”
裴氏吃笑,“你這孩子。話怎么能是這么說的?你回頭算一下多少錢,我讓你四叔給你送過去。”
蘇木槿沒拒絕,隨口問裴氏,“四嬸兒,四叔在鎮上做什么活計啊?”
“你四叔啊……是跟人跑活的,說白了就是個中人,誰家買下人,誰家買田地,你四叔給人張羅著,從中間賺個辛苦錢。”裴氏笑道。
蘇木槿一愣,前世,因為不關注,她并不知道四叔是做什么活計的,只知道最后一次見面,是她嫁給李成弼,四叔帶著一家人過去幫忙。
給她送了一個官宦人家抄家自賣自身的丫頭當陪嫁。
后來她知道那丫頭因為是罪身沒有要銀子就把自己賣了,只求一個地方有口飯吃的時候,蘇海棠還挑撥說怪不得四叔這么大方送個丫頭添箱。
她當時聽了也覺氣悶,對四房的印象也就停留在小氣不堪大用上,丫頭也隨手丟開了。
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丫頭原來是個會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