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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8章 阿拾想過的那種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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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啟帝要敕封趙為王的消息,很快傳開,如同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一顆石子,為年節上的大晏京師帶來了新一輪的談資。大晏朝立國開始,有過無數的皇子皇孫,封王更是多不勝數。但是像趙這樣的榮寵,仍不多見。

  天子腳下的百姓,喜歡論政。明明是一樁朝堂大事,不知道怎么就傳到了民間,大街小巷、茶樓酒肆,無數人都在討論。王侯將相,自古男人的業之大成,實在刺激人的神經。

  今日才初十,趙已然去了錦衣衛衙門。時雍去鼓樓街宋家吃飯的時候,見到下值歸來的宋長貴,當頭第一句,宋長貴就問起她這件事情。

  “聽說陛下要給咱家姑爺封王了?”

  不待時雍回復,宋長貴就接下了第二句。

  “一旦封王,是不是要賜封地,離開順天府?”

  時雍方才沒有想到這里去,看到宋長貴巴巴的目光,她沉吟一下。

  “怎么你們都聽到消息了,我卻是不知情?侯爺也沒有說起過——”

  “是嗎?”宋長貴也有些詫異,“府衙里都在說,今兒個我回來的時候,府尹大人還特地跑來恭喜我呢。”

  時雍:“也不知哪里傳出的風……”

  父女兩個人在那里說話,王氏已經端著吃食走了進來。

  她嗓門大,一下子蓋過了時雍和宋長貴的聲音。

  “拜相封王那是好事,想那么多做什么?福分來了,咱就接住,接不住掉地上的,碎了就碎了……快來,快來!吃飯才是正經事。”

  時雍同宋長貴互視一眼,笑道:

  “你別看我娘,大字不識一個,可說出來的話,句句在理,當代賢士也不過如此。還有什么事,比吃飯更為緊要呢?”

  宋長貴連聲道:“是是是。”

  王氏飛起一眼看他,擺開筷子,又扯著嗓門叫宋香和宋鴻。

  “吃飯了!吃飯了!都在墨跡什么?”

  一家子團坐在桌上,時雍笑盈盈地與他們說話,卻是有些心不在焉。

  剛入夜,天上飄起了雪,不一會兒,宋家的小院就白茫茫一片了。

  春秀和子柔兩個小丫頭在院子里追逐玩雪,大黑跟在她們后面跑來追去,不時發出嗚嗚的吼聲,直到春秀“啪嗒”一聲摔在地上。

  時雍正在煮骨頭準備喂大黑,聽到吼聲沖出去一看,小丫頭已經爬起來,又與子柔掐上了。大黑很辛苦地在旁邊“勸架”,扯一下這個的褲腿,拉一下那個的衣袖,像大人吼孩子似的,沖他們發出警告。

  好一幅“雪中嬉戲圖”。

  這滿滿的生活氣息,讓時雍的眼窩噙滿了笑。

  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剛要轉身去灶上,就聽到外面傳來喊聲。

  “郡主,侯爺來了!”

  前腳喊聲才落下,趙后腳就帶著謝放和朱九等人進來了,飛魚服、繡春刀,一襲玄黑披風在雪風中獵獵紛飛,他走路的姿態極為端正,身姿挺拔,氣宇軒昂,在一群英俊錦衣郎的簇擁下,極為出眾。

  時雍迎上去,“今兒這么早?”

  來宋家之前,時雍有告訴趙自己的去向,也知道他會來接自己,只是沒有想到今兒他下值這么早而已。東定侯是個拼命三郎,對任職范圍內的公務,當真是嘔心瀝血。

  趙看著時雍身上的圍裙,眉頭不經意地皺了下。

  “阿拾在做什么?”

  時雍看一眼飛奔到趙的跟前,不停搖尾親熱他的大黑,微微一笑。

  “煮骨頭,給狗子。”

  趙摸了摸大黑的腦袋,“丫頭是用來做事的。”

  時雍笑道:“我喜歡親自給大黑做吃的,你不懂。這就像養孩子一樣,親自動手才放心。”

  趙嘴唇抿了抿,看她的眼風里夾雜了一絲莫名的復雜。

  “等有了咱們的孩兒,大黑會不會吃味?”

  時雍愕然一秒,看著男人,噗哧一聲笑了。

  “侯爺想得挺多呢?”

  趙的目光從她臉上往下落,不經意掃過她的小腹。

  “骨頭煮好了嗎?”

  “哎呀,你們聞到什么味兒沒有?鍋里糊了!”

  時雍轉過身,撒丫子往灶房跑去,兩個丫頭腳跟腳地追她,叫著郡主小心。

  大黑抬起腦袋看了看,不知是不是聽懂了,“嗷嗷”叫著去尋糧了。

  趙看著時雍的背影,眸底浮出濃濃的溫情。

  從宋家離開已是兩刻鐘后,大黑的骨頭到底是糊了,好在狗子受哄,時雍告訴他明日重新燉一鍋,它也就不計較了,叼著一根骨頭,主動跳上趙的馬車,趴在地上啃有點焦味的骨頭。

  回到無乩館,雪越下越大了,鋪了厚厚的一層。

  朱九執了燈籠在前頭引路。

  趙牽住時雍的手,低聲道:“雪天路滑,阿拾注意腳下便可,不必一直看著本座。”

  時雍忍俊不禁,“誰讓侯爺這么好看呢?”

  趙睨著她,冷唇輕抿,沒有說話。

  一路上,時雍總是不停地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趙自然有所察覺。而時雍也不想隱瞞他,踩著咯吱作響的落雪,進入無乩院,凈過手,捧著熱茶,時雍直接就問了。

  “外頭的傳言,侯爺可是知情?”

  趙輕輕嗯了一聲。

  時雍豎起耳朵,不見她有下文,眼睛便瞇了起來。

  “你說這么機密的事,怎么就會傳出來?按理來講,這不應當是陛下一人的心思么?就算講出來,也只有少數人知情吧?怎么就鬧得朝野內外無人不知了。”

  趙眉頭微擰,“因為這就是陛下的目的。”

  “啊?”時雍看他良久,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一來試探你的反應,二來試探群臣和民間的看法。”

  趙沒有否認,那便是默認了。

  “你說,陛下怎么就生出這種心思了呢?”

  趙沒有回答她的話。

  這個時候,謝放領著小廝們進來,傳上美酒佳肴,一一放在炕桌上。

  時雍這才知道趙沒有用晚膳。

  “侯爺先吃,吃完再說。”

  趙拉了她的手,“阿拾陪爺再用些。”

  窗外大雪封天,雪影映入暖閣。

  趙看著坐在對面的女子,手執酒盞,突然瞇起眼。

  “我記得阿拾說過,想找一個清凈的地方,沒有紛爭煩雜,種花種菜。”

  時雍愣了愣,看著他道:“侯爺怎么又提及此事了?”

  趙將一杯酒遞到時雍的面前,與她輕輕一碰,淡淡地問道:“阿拾可愿隨我一同離開京師。”

  離開京師?

  仿若一道悶雷砸在頭頂,時雍訝然地看著他。

  “難道傳聞當真?陛下確有此意,封親王、賜封地?”

  趙頓了頓,輕嗯一聲,片刻才道:“若爺要離開京師,阿拾可會隨同?”

  時雍笑了起來,慵懶地掃他一眼。

  “不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嗎?侯爺去哪里,我自然是要跟去的。”

  趙仿佛松了一口氣,俊朗的面容更為平靜了幾分。

  “興許可以過上阿拾想要的那種日子。”

  天底下哪有沒有紛爭的地方?

  時雍并沒有破壞氣氛,俏生生地笑道,“那可太好了,求之不得呢。我們什么時候啟程?”

  趙皺眉:“等圣旨。”

  那天晚上兩個人說了許多的話,大多時候是時雍在說,趙在聽。時雍本想問他為什么突然想通了,接受這樣的安排離開從小生長的地方,遠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可是轉念一想,天子要臣子做什么,也不需要臣子的意見吧?

  趙大驢向來是服從的人,如果是光啟帝的意思,那他肯定不會抗拒。

  她不再多問,只是高高興興地侍候他喝酒,然后親吻他,惹他情動,然后哄著他安睡。

  這場雪下了整整一天,整個京城銀裝素裹,別有一番風情。

  當誠國公府派人來傳信時,時雍還以為宮中派人來傳旨,出去見了國公府的小廝這才曉得是玉姬快要臨盆了,小公爺派了馬車接她過府,說是玉姬好似要生了,讓她速去。

  時雍頂著個“穩婆”的頭銜重生到宋阿拾的身上,但接生的事情真沒干過幾樁。

  “你稍等我片刻。”時雍回房披上厚厚的氅子,叫上嫻衣和春秀,“拿上我的藥箱。快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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