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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0章 大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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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做什么?”龐淞驚恐地問。

  趙冷冷掃過他的臉,見他身子抖得如同篩糠一般,面無表情地說道:“癢藥之效,你比我清楚。”

  他說得不疾不徐,尖利的刀鋒已然挑開龐淞的皮膚,不輕不重地滑了一刀,鮮血滾落下來,這次龐淞沒有叫,而是呈現出巨大的驚恐。

  “別……別……”

  “不會讓你死。”刀尖一點點翻開他的傷口,趙慢條斯理的模樣仿佛在完成什么藝術表演,切割皮膚卻不使之深入,傷口平整而有序,很有紋理。

  “不,不……不要。”

  龐淞恐懼地驚叫著,仿佛看到了自己被他剝下皮后尚未死去那一副血淋淋的模樣,頭皮一激,顫抖兩下,尿液突然就那么不受控制地順著褲襠淋了下來。

  “啊啊啊!惡魔。你是個惡魔,魔鬼!趙,你這個魔鬼……啊,救命!”

  “娘,救命啊!娘啊!”

  撕裂般的疼痛讓這個魔鬼叫起了魔鬼和娘。

  聲嘶力竭,恐怖,咆哮,

  刑房里的驚悚感,到達了極點。

  一眾錦衣衛繃緊了脊背,大氣都不敢出。

  而趙整個人都是平靜的,他冷峻無波的臉,將氣氛渲染得如同人間地獄。

  時雍便是這個時候進入詔獄的。

  大老遠就聽到了龐淞的吼叫,那聲音很難描述,縱然他是一個其罪可誅的惡魔,但惡魔陷入極致恐懼的叫聲,仍然令人不寒而栗,頭皮發麻。

  “郡主。”

  “夫人。”

  刑房門外,許煜和秦洛對視一眼,擋了駕。

  時雍望一眼冷氣森森的甬道。

  “我有急事面見侯爺。勞煩通傳。”

  朱九不耐煩,“快去啊,愣著干什么?想挨爺的軍棍了?”

  許煜拱手,“稍等。”

  錦衣衛有錦衣衛的規則,趙在里面辦案,審龐淞,時雍自然不便直接闖進去。

  很快,許煜回來了。

  “爺有請郡主。”

  時雍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那刺鼻的血腥味兒雖然難聞,但不至于把她嚇倒。

  進入刑室的時候,地上的血跡也已經用涼水潑過,散了些腥味,少了些恐怖。

  趙慵懶地坐在居中的官帽椅上,脫去了手套,修長的指尖托著一個青花茶盞,悠然自得。除了眸底那一抹難掩的森冷,今日的他看不出與往常有什么區別,而刑架上的龐淞身上披了一件衣服,嘴巴被布塞住了,叫不出來,也說不了話,只剩一雙眼睛鼓得如同銅鈴一般,滿臉猙獰又扭曲。

  一眾錦衣衛站得筆直,面無表情,就像什么都沒有干過一般。

  不是在審犯人么?

  這是什么情況?

  時雍皺了皺眉,掃視一眼刑房里的環境,朝趙行禮。

  “妾身見過侯爺。”

  在外人面前,又有這么多下屬,時雍給他威嚴和臉面,可是趙聽著,握茶盞的手卻是倏地一抖,滿盞的茶差點滲出來。

  “無須多禮。”趙瞥見時雍滿是愁容的表情,唇角微抿,“夫人找我何事?”

  時雍看一眼刑架上的龐淞,總覺得這個人的表情很是驚悚可怕,而屋子里的氣氛也有點古怪。但眼下這光景,她來不及想別的,直接把白馬扶舟的情況和藥材在東廠失竊的事情告訴了趙。

  “事關重大,還請侯爺速速派兵查找藥材下落,捉拿盜匪!”

  趙沉眉,“嗯。”

  時雍豎起耳朵,等待他的吩咐。

  等了好半晌,不料趙卻漫不經心地道:“銀霜天果和紫陽冥花是治療疫癥的必備藥材,干系民生國計的大事,在白馬扶舟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掉包,依他性情,定然不肯善罷甘休,自會派人查找。廠衛素來不和,我若貿然插手,難免引發事端。找回來還好,沒找回來,豈非無端惹一身禍?”

  時雍吃驚,又困惑。

  “侯爺?”

  她不敢相信這是趙說的話。

  聽上去是不想和白馬扶舟爭功勞,不愿生事,可事實上卻是袖手旁觀、明哲保身,然后坐等白馬扶舟被制裁。

  “你不是這樣的人。”

  時雍大惑不解。

  不為白馬扶舟,為銀霜天果和紫陽冥花,趙也不會不管的。

  正如他所說,這兩味藥材關系到民生國計,就算一身是禍,依趙的為人,也絕對不會置之不理的。

  “哼!”趙雙眼微闔,盯住她,“我是哪樣的人?”

  幾乎同時,龐淞身上那件衣衫突然垂落在地……

  露出他傷痕累累、血肉模糊的肌膚。

  時雍猝不及防,驚了驚。

  趙盯著她瞳孔微縮的模樣,瞇了瞇眼,“夫人看到了。這才是我。”

  時雍心頭一寒。

  一個法醫自然不會懼怕血肉模糊的人體,她奇怪的是趙的反應。

  今兒離開無乩館的時候,明明是她在生趙的氣,怎么轉頭這家伙就變了臉?

  她都沒有計較他私藏阮嬌嬌的事情,他憑什么跟她甩冷臉?

  趙看她變幻不定的表情,“嚇倒了?”

  “沒有。”時雍如實回答,然后欲言又止地看著他,“侯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趙慢慢地站了起來,回頭看龐淞。

  “繼續審!”

  錦衣衛齊齊應聲。

  “領命!”

  臨出刑房,時雍目光復雜地看了龐淞一眼,不是同情,而是有些可惜。

  這人骨頭硬,也算有幾分真本事,怎么就落到這步田地了?

  趙走在前面,肩背筆直,披風在走動中被甬道的冷風帶出冷漠的弧度。

  他沒有同時雍說話,時雍默默跟隨其后,一直到走出詔獄,進入錦衣衛衙門趙辦差的住所,她才停了下來,就站在門口。

  “我就不進去了。說兩句話就走。”

  她語氣比方才冷淡不少,趙回頭看來,眉頭蹙起。

  “不是有話告訴本座?”

  時雍抿唇冷笑,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是有話。”

  “說。”

  “我得罪你趙的仙人板板,有事沒事沖我發什么脾氣?你審不出龐淞,是我的錯嗎?拿我撒氣算什么男人?”時雍變臉一頓低罵,見趙拉下臉,神情震驚,又理了理衣裙,朝他莞爾一笑。

  “剛才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兒,我不好意思罵你,給你留點臉面。好了,我現在罵完了,走了。藥材的事,你愛找不找,我再想別的辦法。沒了你,天就要塌了怎么滴?”

  這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謝放很有眼力勁兒,剛才就守在大門口,沒有跟進來。

  因此,時雍說得又快又狠,沒給趙留面子,也沒有給他反應過來的機會,聲音未落便怕怕地調頭走人。

  心底里,還是有些怕他的,罵了就開溜——

  背后一道冷笑。

  時雍沒走出幾步,男人便疾風般掠過來,一把將她拎起來就往回走。

  “混蛋!”時雍反手抓住門框,一只腳勾住門檻,不肯就范,“你干什么?”

  趙不回答,托住她的臀,將人整個兒“拔”起來,拉開她胳膊便攬入懷里,然后腳后跟一踢,那道木門便重重關上了。

  “趙!”時雍低吼,“大白天的,你別亂來。”

  趙沒有亂來。

  他將時雍放坐在靠窗的檀木圈椅上,身子伏低,雙手緊握扶手,冷冰冰地看著他。

  “你今天做了什么,跟爺說說?”

  做了什么?

  什么跟什么?

  時雍一頭霧水。

  想想,又生氣地去推他。

  “你管我。神經病,就會亂發脾氣……”

  她想要直起身子,趙卻猛地壓下來,貼在她身前,任她后肩抵著椅背。

  硬硬的,硌人,時雍低呼一聲,憤怒地抬起頭,卻見男人深邃的眼睛如同大海般幽暗,仿佛蘊藏著無數的情緒。

  “你干嘛欺負人?”

  硬的不行,來軟的。

  這一招,時雍爐火純青。

  趙聽著她明顯軟化的聲音,再看一眼那貓兒般輕輕拉他袖子的小爪子,涼涼挽唇,抬手捋順她散落腮邊的碎發,然后掌心撫上她的面頰。

  “爺的手是不是比白馬扶舟暖和多了?”

  時雍錯愕,“你在吃醋?”

  說罷,她又有些好笑,“不。不會。你就算吃醋,也不會不管疫情的……趙,你莫不是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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