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華猶豫。
雖然說她一輩子好面子，可是這是面對兒子以后的前途問題，這時候講究什么尊嚴，面子就太可笑。
兒子一時半會兒肯定回不了城，在這農場里，她也看到，這腳上都起水泡，而且今天下午回來能看出來兒子累的都不太想說話。
要不是吃了點東西緩了緩，恐怕兒子這陣兒也不愿意和她說話。
要是真的能到縣城里去當個工人，那也不錯，畢竟工人比起農民來說舒服的多。
就算車間里有活兒，可是那活兒能比種地還累呀。
她倒是沒想過去求江小小，就江小小那個對待她的態度，他們現在算是仇人都不過分，自己找上門去，那不是活該被人家奚落。
自己這個女兒早就當做沒生過。
葉華把腦筋動到了縣里的電廠，既然電廠待遇這么好，人們打破腦袋都想進去，自己可以去看一看。
她肯定沒有那個本事，問題是她知道自己那個公公有本事啊。
那些年公公有不少人的戰友可都是厲害人物，這些年關系都沒斷。
公公是不愿意開口求人的，但是并不妨礙自己公公的那些關系一直都存在。
聽說很多公公的老戰友那都是一方大佬，各個地方都有，她要是沒記錯，這個縣里就有她公公的老戰友。
自己打著公公的名義，帶上東西求上門兒去。
對方只要在這里有點兒能量，能不幫她嗎？
反正自己公公人又不在跟前兒，說什么還不是由著她說。
心里打定主意，葉華勸說兒子，“你就別管啦，媽知道了。明天我就去縣城。你在這里再忍上幾天，過一段時間肯定把你弄到縣城里去。”
葉華說這個話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敢這么大包大攬的說出來，自然是因為自己公公的老戰友，在這地方也算是大佬中的大佬。
這不過是打一個電話說句話的事情。
如果真的她擺出公公的面子來，人家不會不答應。
這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
又不是讓自己的兒子回到他們京北去，算起來不是大事。
“還有媽問你，那個劉紅梅是怎么回事？”
一道人影豎起耳朵。
方培中滿不在乎的說，“什么怎么回事？我們就是普通朋友，是她自己愿意對我好的，我可沒給她什么希望，還不是看著我家里出身好，自己死纏爛打上來的。
這種女 人農場太多，生產隊的會計家里的女兒還成天對我拋媚眼呢。”
他有些自得。
女人緣自己一向不缺，他別的不說，長的還不錯，誰讓葉華和方志遠都算是長的出眾。
江小小不也長得不錯，不就是因為遺傳。
葉華使勁給了兒子一巴掌，打在胳膊上，方培中一跳。
“媽，你干嘛？很疼的！”
“干嘛？你問我干嘛？我告訴你，玩玩可以，可不要弄得自己一身腥，你可是要回城的，你別忘記你和吳雪可是從小的青梅竹馬，吳阿姨家里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娶了吳雪那就是以后不需要發愁。
吳阿姨和吳叔叔都是干部，你們小兩口以后日子過不差，你可別被一時迷花眼，做出錯事來。
不然我饒不了你。“
葉華擔心兒子被人蠱惑，年輕小伙子很容易把持不住。
方培中笑道，“媽，您兒子還能不知道啊！劉紅梅真不是我喜歡的，不是因為我需要一個能幫我分擔的人，我也不能招惹她，您還是趕緊把我弄走，不然我能做出什么，我也不知道。畢竟天長日久的相處，萬一我動心，也很正常。”
威脅自己親媽，方培中最拿手。
葉華氣的想打方培中，方培中躲過去，拉著葉華說。
“媽，我就是開玩笑，劉紅梅我看不上，我就是說一說，我知道輕重。不過，您還是趕緊把我弄走是真的。昨天生產隊長開大會，說是要走一批人去支援疆新兵團建設，您總不希望我去吧。
我怕會計拿這事情要挾我，到時候我怎么辦去啊？”
“什么？這么快？那我得好好想一想。你別著急，我明天就去縣里，不能讓你繼續在這里待著，容易出事。”
母子兩個心事重重，沒想到這么多事情。
葉華是真的操不完的心。
一個人影悄悄離開，方培中想要離開！？
還想玩玩！
冷笑！
想得倒是美，那就別怪她心狠手辣，睡了自己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以為她是好欺負的！？
做夢。
那就走著瞧。
方培中和葉華說了半天話，兩個人商量了不少對策，才高興的拉著自己親媽直接回宿舍去。
他媽帶了那么多好吃的，他可不愿意跟著他們去食堂吃。
看著還和孩子一樣的兒子，葉華不由得嘆口氣，這孩子什么時候長大呀？
是這樣，隨性而為，一點兒也沒有長腦子。
宿舍里這么多人，他光自己吃，別人看著心里怎么想？
要是不記恨他才怪。
可是分這些東西給別人，別說她不樂意，兒子能樂意才怪。
可是這是自己兒子，能怎么樣。
只希望自己明天去順利一點，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娶一個鄉下丫頭。
那個什么會計也真敢想。
“怎么回事？我的東西怎么被打開了？誰翻我的東西啊？”
方培中回到屋里就看見自己鎖著的柜子門居然被人撬開，而且柜子里被翻得亂七八糟，他媽帶的那些東西幾乎都分開，而且，看樣子很多東西都沒了。
其他人看到方培中和葉華進來有些尷尬，因為他們也是剛剛進來，母子兩個坐在那兒說話，他們從地里回來要比方培中晚。
方培中今天可算是偷懶，提前收工的。
他們也沒想到，一進宿舍看到了這一幕，還沒等著去喊方培中。
誰知道方培中居然自己進來，一看到這個情形，不少人都有點兒擔心，主要是怕方培中以為是他們拿的。
“你這柜子我們一進來就開著呢，我們正想去喊你，讓你來看看什么怎么回事兒。”
他們這個屋一共住著八個男人呢。
開口的人叫何志勇，平日里和方培中算是能說上兩句話。
其他人基本上和方培中不怎么說話，主要是方培中時不時就要擺他公子哥譜兒。
別人看不慣，所以就變成了大家互相不理睬。
方培中像是被踩了痛腳的貓，一下子竄過去，敞開的柜子門更能看清楚里母親帶來的東西，雖然他沒看清楚具體是什么。可是那是沉甸甸的好幾包呢。
現在可倒好，除了給他帶的衣服之外，剩下的東西，基本上都看不到。
葉華也跟著過來，看清楚里面的東西，心更加疼，她買這些東西可是花了不少錢呢，起碼兩個月工資。
而且很多東西都是方培中喜歡吃的，尤其是給他弄了一些臘肉臘腸，包括咸鴨蛋之類的東西。
當然，蛋糕，奶粉，麥乳精，包括肥皂，香皂，洗發膏什么的，這些東西可準備了不少。
兒子來的時候嫌重沒帶那么多，她生怕兒子以后沒有用的。
所以來的時候每樣都買了一些，可是現在這些東西消失無蹤。
還用說，誰看見這些東西也得動心。
葉華臉也沉下來。
“怎么回事，你們這里怎么還有賊呀？”
她目光首先懷疑的打量了一下屋里的幾個大男孩兒，畢竟在她心里最有嫌疑的，就是這些人。
總不可能早不偷晚不偷，偏偏她拿來東西之后，方培中的柜子就被人撬了，而且外人也不可能知道他柜子里有東西呀。
其他幾個之前一看葉華的目光，人家心里不滿意，這是懷疑他們是當賊呀。
“伯母，你可別這么看我們，他這么多東西，我們就算要偷也不能干這種兔子吃窩邊草的事情。首先懷疑的肯定就是我們。再說了，我們大家伙兒下午可是一起在干活的，彼此之間都能作證。
除了方培中他自己一個人和劉紅梅在那里咕咕叨叨，有時候還跑出去到樹底下休息。我們幾個人，可誰也沒離開過誰。
還有，剛才方培中可是比我們先回來，他回來的時候都沒有發現這柜子被撬開。證明當時柜子并沒有被撬開，我們也是剛剛進宿舍，也就是說是這一會兒的功夫，這柜子才被撬開的。
你們應該追究一下那會兒是誰來過。您要是懷疑我們，那也懷疑不著。”
何志勇有些被這目光看的不舒服。
這可是偷竊，要是真的追究下來，恐怕要被記大過的，檔案上要是被記上一筆。他們恐怕以后真的想回城成了泡影，誰愿意擔這個賊娃子的名聲啊。
葉華也冷靜下來，回頭看看方培中。
“你剛才回來的時候，柜子門是不是開著？”
方培中剛才的確是有點兒不冷靜的，這會兒猛然被人家這么一說，也想起來。
的確，自己剛才回來之后進過屋的，起碼還洗了把臉。
柜子門是鎖的好好的，沒有這么亂。
要是沒錯，還真像何志勇說的，恐怕是他和母親坐在外面說話的這一陣兒功夫，被人撬了柜子的。
和何志勇他們沒關系，何志勇他們彼此都能作證。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