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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誰說我吃醋?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夜寒深深醉思量

  縣衙,議事廳。

  夜之醒坐在圈椅里,悶悶不樂喝著一壺女兒紅。

  為了不引人注意,六神從靈貓化身為人,依舊以前那副壯漢的模樣。它坐在夜之醒對面,看著他一口口灌酒,有些無聊。

  “喂,少年。老大的毒不是已經解了,再過兩天就能下床了,你怎么還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六神忍不住問。

  “誰說我是發愁,我這是慶祝……慶祝阿令得救。”夜之醒蹙了蹙眉,他看了看空蕩蕩的房間,不高興道:“怎么一個人都不見?”

  “賀之洲帶著老二、老三和小四去結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六神撓撓腦袋,回答。

  “我又沒問他們。”夜之醒言不由衷道。

  “那個,運日先生在給那頭龍治病,還有小烏龜自然寸步不離。阿令吃了藥,還在睡著呢。”六神玩著桌幾上的茶盞,故意心不在焉道。

  “誰說我在問他們?”夜之醒把酒壺重重撂在桌幾上,半瞇著眼睛盯住六神:“你故意的?死貓。”

  “哦,哦,我懂了,你問的小十……她和八皇子出去逛園子了。外面春光明媚的,總不能辜負吧?得及時出去耍啊!”六神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

  “什么,大家都在忙,他們卻出去玩?難道阿令不需要照顧嗎?太過分了!”夜之醒狠狠又灌了口酒,一個氣不順就噎得自己直咳嗽,看上去十分狼狽。

  “哎呀,我說夜老板啊,你這喝得是老陳家的女兒紅嗎?小爺怎么聞到一股子特別明顯的酸氣?”六神咧嘴哈哈大笑,它一把勾住少年的肩膀。

  “誰說我吃醋,我是擔心小十好嗎?那個皇子看上去一副情場老手的德行,最會刻意討小姑娘的喜歡,他要是敢騙小十,我就扒了他的皮。”夜之醒呲呲牙,訕訕道。

  “還說不吃醋,小爺看你連醋缸都要打翻了。”六神哈哈大笑。

  “亦仙兄想扒了誰的皮啊?什么缸打翻了?”正在這時,賀之洲帶著衛遒他們走進房間,他們看起來風塵仆仆的。

  “夜公子想扒你主子的皮,因為他搶走了小十啊。哎呦……”六神嘴快,但夜之醒把空酒壺扔過來的速度更快,正中它腦門,靈貓痛呼著手忙腳亂接住。

  “死貓,信不信公子我先扒了你的皮。”夜之醒作勢,又要扔桌上的茶壺。

  后者立刻抱著酒壺一通討饒,訕訕笑著走到了一邊。

  “我方才去看過阿令,她還在睡著,不會有事吧?小十呢,給阿令在熬藥?”賀之洲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盞茶,一飲而下后四處找著明昭。

  “放心吧,運日給阿令的解毒藥方里增加了鎮靜的藥草,她還要昏睡一天才能醒來。”夜之醒站起身來,裝作不在意地走到窗邊,往外看著。

  “你問我小十在哪兒,你難道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八皇子邀請她去游園了!大家都這么忙,她也好意思溜出去玩耍。對了,梓安你不是說案子已經水落石出了嗎,那為何八皇子還不回皇城去復命,賴在這里簡直勞民傷財!”他望著后院的院門,眉心蹙得也越來越深。

  賀之洲和衛遒他們互相做了做眼色,悄悄忍住笑。

  “夜大哥,明姑娘到底是不是你未婚妻啊?如果是,那咱們是兄弟,怎么著也得幫你把她從八皇子那邊搶回來。如果不是,八皇子至今也尚未婚娶,殿下追求明姑娘也無可厚非啊。再說了,人家明姑娘萬一也想做皇子妃呢?那你也不用白擔心了,對不對?”小四跟到夜之醒身邊,捅捅他的胳膊,低聲道。

  “就是啊,別再說什么把明姑娘當成自己的妹妹,人家根本不需要你這種咸吃蘿卜淡操心的哥哥好嗎?殿下容貌出眾,才華橫溢,而且富可敵國,權勢潑天,是皇子中最得官家青睞之人。別說小姑娘,就是我一個大男人看著他,都要眉開眼笑的。我要是明姑娘,自然也會喜歡他。”楊東來喝著茶,故意拿著腔調逗著夜之醒。

  “小十才不是那種攀龍附鳳之人。”夜之醒不高興地冷哼一聲,他望著窗外的夕陽西下,終于還是流露出擔心,暗自嘀咕著:“怎么這么晚了,還不回來。我還是去找找他們吧。”

  “哎呀,夜大哥你可不要多此一舉,也許兩個人兒聊得正好,你去煞風景。走,跟咱們去喝花酒吧。聽說,倚翠樓里有個賽貂蟬,那小腰兒苗條的啊……”衛遒勾住了夜之醒的肩膀,戲謔著。

  “我怎么交了你們這一群狐朋狗友?!你們自己去墮落吧,本公子不屑與你們同流合污。”夜之醒再也按捺不住焦躁心情,他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恰在此時,門被八皇子元晏推開了,他護著一個身穿胭脂紅胡服的少女走進來,他手里提著藥筐,筐里裝著各色的藥草。而明昭則捧著一束紅色木棉花,跟在他身后。紅艷艷的花兒越發映襯出她笑靨明艷動人。

  她和他在一起,竟然如此開心嗎?夜之醒心下一滯,擔心全都化成了薄怒。

  “小十,你怎么才回來?阿令還在病中,時時需要人照顧。”夜之醒明顯不悅道。

  “夜公子,不要怪昭兒,是我非要拉著她去卓園看墨蘭。耽擱了時辰,抱歉……”元晏淺淺一笑,用胳膊擋住了少年,他停頓了幾個呼吸,又綿里藏針道:“得昭記得,我們離開時已經煎好藥,也留下幾位女醫官貼身照料令姑娘,應該不會出什么差錯。”

  “你叫她昭兒?”夜之醒脫口而出,眸色陰沉下來:“殿下乃高高在上的皇子,而我們不過一介草民而已。如此稱呼,實在有失規矩。小十,你不懂僭越的道理嗎?”

  “無妨,只要昭兒喜歡就是我的規矩。本皇子不覺得僭越,作為昭兒的兄長,也大可不必杞人憂天?”元晏絲毫不肯退讓,他話中有話,綿里藏針。

  “你告訴他,我是你哥哥?”夜之醒扭頭,凝視著神情平靜的明昭。

  他只覺得一股子無名火撞上心頭,太陽穴都被氣得砰砰跳痛。

  “難道,不是嗎?”明昭看了看他,轉身從元晏手里結果藥筐,然后自顧自從他們中間走了過去,走到賀之洲面前。

  “賀大哥,卓園里長了很多新鮮的薺菜,昨天阿令醒著的時候,還念叨著要咬春,想吃芥菜鮮肉餡兒的小餛飩來著。我們摘了許多,可我不擅廚藝,能不能請你安排……”少女的聲音溫柔而平和。

  “放心吧,馬上就安排。”賀之洲點點頭,接過藥筐。

  “好的,那我就去看阿令了。”明昭微微頷首,她轉身再次從夜之醒和元晏中間走了出去。

  “我陪你去。”兩個男人異口同聲道。

  這回,大家都愣住了。

  夜之醒敵視地瞪住元晏,幾乎沖口而出:“阿令是我妹妹,她也有夫君了。就不勞殿下惦念了。”

  元晏一展袖,笑得坦坦蕩蕩:“令姑娘是昭兒的妹妹,本皇子自然需要照拂。”

  “哦?殿下……憑什么?”夜之醒長眉一揚,笑得意味深長。

  “本皇子對昭兒已言明求娶之心,若夜公子覺得需要,本皇子可請官家賜婚,令明昭姑娘為我元晏之正妃。而且,本皇子還會向官家言明,此生只娶昭兒一人。我憑的,就是一顆真心。”元晏的話聲音不高,卻擲地有聲。

  眾人都沉默了,再傻的人也感覺到了兩個男人之間的劍拔弩張與針鋒相對。

  賀之洲看看夜之醒又望望元晏,一個是自己好兄弟,一個是自己大老板,幫誰不幫誰,這該如何選擇呢?

  “你們兩個,丟人丟夠了嗎?”明昭終于沉了眸光,寒了臉色,她一把推開兩個男人,獨自而去。

  “誰都別跟著我。我要給阿令擦身了,你們去不方便。”少女冷冰冰道,她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夜之醒和元晏都盯著對方,勢均力敵。

  門聲忽然一響,他們同時轉向門口,都以為明昭去而復返。但走進門的卻是運日,小紅鳥虹吟就落在他肩膀上。

  一進門,就被兩個氣勢洶洶的男人死盯住,就算是鴆靈也嚇了一跳,虹吟直接從他肩上飛到了窗臺上,嘰嘰喳喳叫著:“打架了,打架了。”

  “你們……這是?”運日后退了一步,試探問:“我來的不是時候吧?”

  “來的好,來的好啊。”最有眼色的楊東來眉開眼笑,他立刻跑過來拉住運日,請到房間中央:“先生一定是有要緊事,和大家商量吧?”

  他背對著夜之醒和元晏,用力朝著運日使著眼色,后者多聰明的人,立刻明白了房中局勢。

  “正是,我剛剛從魔尊房里出來,確實有些要緊事要和各位商量。那……坐下說?”運日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做了個請的動作。

  “來人啊,上茶。”楊東來立刻吆喝著。

  賀之洲拉著夜之醒坐在自己一旁,而衛遒也請元晏坐在自己左側主位。還好,兩個男人并沒有拒絕。眾人方才都暗暗舒了口氣。

  “魔尊的傷,并不容樂觀。”運日遲疑了片刻,艱難道:“雖然……他得鴆靈內丹化藥護住元神,我每隔三個時辰,為他輸送靈力,但也只能勉強維持。他的內傷仍然在惡化。不知元晏派人去大雪山尋找血線蓮,可有消息了?”

  “還沒有,不過我已經加派人手,重金懸賞高人相助。”元晏低聲回答:“相信很快就會有回音。”

  “最多三天時間。”運日打斷他,鄭重道:“不能再拖了。所以,我想你們應該告訴令姑娘真相……還有,就算找到了血線蓮,能夠醫治好酆一量的內傷,但……他能不能醒過來,醒過來還記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都很難說。”

  “這種情況,怎么能告訴阿令。她毒傷未愈,最忌心神不定。”夜之醒厲聲打斷:“還有別的方法嗎?”

  運日緩緩搖頭,淡淡道:“只有盡快告訴她真相,才不會……留有遺憾。”

  夜之醒沉默了片刻,沉聲道:“既然如此,我即刻出發,親自前往大雪山尋找血線蓮,也許還能爭取些時間。”

  “不行,你不能離開。”運日連連搖搖頭:“明日,我們就要出發前往嶺南石窟。藍蓮花就要枯萎了,所以你們要趕在月圓之夜開啟石窟大門,里面有你們一直想找的東西。你和令姑娘,只有鳳凰合璧才能打敗蜚,明白嗎?”

  “昭兒一定要去嗎?”元晏不悅地蹙了眉。

  運日點點頭:“夜之醒和明昭,缺一不可。”

  “這正是我們來此目的。”夜之醒看了一眼悶悶不樂的元晏,倒有微微得意:“待辦完了這件事,我們還要繼續前行。我們的旅途,才剛剛開始。”

  元晏沉默了,他低垂著鳳眸似乎若有所思。

  “對了,亦仙兄。那個錦瑟,被滅月門的人趁亂救走了。我已經搜遍全鎮,都沒有找到他們。我擔心你們前往嶺南石窟,他們在途中定會再次作祟。不如,還是咱們跟你一起前往吧?”賀之洲認真道。

  “對啊,多咱們兄弟幾個,也多了幾個幫手。反正皇城投毒案已經結案了。我們都能騰出手來。”小四躍躍欲試,顯然他對嶺南石窟充滿了好奇。

  “不行,你們得守護著沙綰鎮,萬一滅月門又來荼毒百姓怎么辦?”夜之醒嚴詞拒絕。

  “結案了?那你們打算……如何處置兇手?”運日愣了愣,低聲問。

  “運日先生,你放心。我會親自向官家說明真相。諸事皆有因果,先有前太子元郟仗勢欺人,后有滅月門卑鄙利用,令夫人和鴆族也是受害者。誠然,大頌律法法不徇私,但法律也不外乎人情。官家仁慈,會給鴆族一個公平的恩旨的。”元晏鄭重而篤定道。

  “那就多謝殿下了。我深知內子罪孽深重,運日唯愿代她受過。”運日低垂了眼眸,一字一頓道。

  元晏沉默了幾個呼吸,猶豫道:“其實,今日我剛剛得知一件事,令夫人已經獨自一人偷偷前往大雪山尋找血線蓮。她留下字條,說要……將功折罪,不過不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鴆族以后的平安。”

  “你怎么不早說,大雪山是什么地方?尹姑娘她沒了內丹,又身負重傷,你怎么能讓她獨自去冒險呢?”夜之醒一下子就急得站了起來,厲聲道。

  “我已經派人去找了,但一直沒有找到。我是怕先生擔心,本想等有了消息再告訴他。”元晏也站起來,理直氣壯反駁著。

  “算了,這就是……命吧。”運日嘆了口氣,神情反而有了一種釋然:“陰諧對大雪山并不陌生,想來無礙。既然如此,大家就早點兒安歇,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前往嶺南石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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