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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蝴蝶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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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釧與薛老夫人對視一眼,兩個人目光都藏有最后一絲光亮。

  先前薛老夫人怎么說來著!?

  曹家能進京,是因為搭上了福王這根線!

  甚至,先前曹家購入鳳鳴胡同那處宅子時,往宮里送錢,給宋太后送禮,也是走的福王這條路!

  福王!

  當今圣上最為信重的兄長!

  若是能從他口中得到一兩句真話,她們也不至于像無頭蒼蠅般四下亂撞!

  她們...她們只是想知道,徐慨與曹醒究竟怎么了?還活著嗎?還...還會回來嗎?

  僅此而已!

  薛老夫人抿了抿唇,“含釧,你先回去,祖母去福王府探一探。”

  含釧思量半晌,反手握住薛老夫人,“您不去,我去。”

  含釧看向匾額高懸的親王宅邸,深深吸了一口氣,認真看著薛老夫人,“我是小輩,就算說錯了什么話、動錯了什么心思,也可用一句年紀小不懂事來打發。您不一樣,若圣人對北疆一行人自有安排,我們偏偏蹦上躥下地打探,豈不是違背了圣心?若我實在有說得不對的地方,大不了就是禁足出家,曹家也不至于傷筋動骨。”

  福王府邸,四個高高的朱漆柱聳立,很有些生人勿進的威嚴。

  含釧抿了抿嘴角,低低一聲苦笑,“我去求見,就算福王殿下不愿意見,咱們曹家也不丟臉。”

  若是薛老夫人出馬,在福王府門前吃了閉門羹,那曹家的臉面便掃了地了。

  含釧一直不明白家族的意義。

  可當曹醒與徐慨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時,她突然明白了。

  家族,就像她與白爺爺,與阿蟬,與小雙兒,與“時鮮”的諸人,他們互為后背,在寒冬時節,家族團結,才可抵御風寒。

  薛老夫人看了看含釧,還未待她反應過,含釧便取了帷帽,動作極快地與小雙兒下了馬車,提起裙裾快步向福王府小跑去。

  含釧在緊閉的大門處站定,抹了把額角的汗,低頭理了理裙擺,長舒出一口氣后,輕輕扣了門。

  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門房,將門開了條縫兒,探出頭來。

  帷帽后的含釧努力揚起最漂亮的笑,露出小小的梨渦,“...煩請您幫忙通傳一聲,兒是鳳鳴胡同京畿漕運使司曹家娘子,名喚含釧,前些日頭在云能寺的龍華會上,福王妃與兒研討佛經甚是投緣,特請兒擇日府上一敘,還請您幫忙通傳。”

  含釧邊說,邊遞上了曹家掐金絲的名帖。

  門房聽得有點糊涂,單手接過名帖,低頭看了看,再抬頭看了看門前的這個小姑娘,遲疑道,“...我們家王妃不愛好佛經...深居簡出,也沒去過龍華會...”

  含釧心頭一個咯噔,面上不顯,笑了笑,下頜一抬,小雙兒遞了一只鼓鼓的香囊過去。

  “誠然福王妃不愛好佛經,誠然福王妃未去過龍華會,可...”含釧笑了笑,“可兒為官宦人家的姑娘,若沒有您家主人的相邀。兒可有這個臉面,扣了您家大門,貿貿然前來叨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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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釧摘下帷帽,露出面容,聲音很溫和,笑意盈盈再道,“如果兒是您,無論真假,兒都會進二門向王爺或是王妃身邊得用的女使、管事通傳一聲,請他們來判斷是否放兒進去。這樣,您不吃虧,也能把責任甩到別人身上去了不是?”

  老門房眼神掃了眼含釧,歪頭想了想。

  倒是這個道理。

  雖然有時一些不要臉皮、自詡為讀書人的白砍雞兒郎,會守在福王府門口,等著受“青睞”和“賞識”...

  不過,堂堂官家小姐,應當是不至于。

  且這位姑娘瞧上去舒朗大氣,穿的衣裳漂亮華貴,

  老門房丟下一句,“你稍等等”便把門闔上了。

  含釧重新戴上帷帽,低著頭在門口,一塊兒一塊兒數著地上的方磚。

  再一抬頭,原先堵在門前的那兩架馬車不知何時也靜悄悄地駕離了原地。

  含釧若有所思地再低了低頭。

  待將門前的磚數了兩遍后,大門“咯吱”一聲被拉開,一個盤了頭、有些年歲的女使溫聲笑著,“您便是曹家的姑娘,‘時鮮’的掌柜?”

  含釧趕忙摘下帷帽,露出面容,笑著頷首,“是,是兒!”

  女使側身讓出一條路,態度顯得很是恭順,“您這邊請。”

  女使在前頭走,含釧緊隨其后,心里頭想著大事兒,含釧只顧埋頭前行,沒一會兒便被引入了一間水心別院。

  女使半推開門,立于門廊,低著頭,待含釧進房間后,便探身將門輕輕掩住。

  屋子布置得非常簡潔。

  一方書桌,一抬筆洗,一座端硯,墻上掛了幾幅沒落款的字畫,東南角豎了一盞山野農林漁耕的琉璃屏風。

  簡潔得不太像,一個女子的別院。

  等等。

  屏風旁的四角高杌上,怎么擺著一坨紅燒肉?

  含釧瞇了瞇眼,定睛一看。

  只是一坨長得比較像紅燒肉的紅石頭。

  有人影從里間出來了,含釧趕忙埋了埋頭,福了福身,強迫讓自己聲音放大,“兒曹家賀含釧見過福王妃!今日冒昧打擾,還哄騙門房,實屬無奈之舉,還望王妃千萬見諒!”

  隔了一會兒,一個洪亮的聲音朗聲響起。

  “內子體弱多病,常年在通州溫泉別院將養生息,賀掌柜的,您說謊誆騙,也不知先做功課?”

  來人,是...是福王?

  含釧手心冒汗,一抬頭,不覺蹙了眉頭。

  圓圓臉...粗粗眉...胡須長長的花白的...一只藏都藏不住的大肚腩...笑起來就像一尊吃飽喝足的彌勒佛...

  這不是...

  這不是“時鮮”的老食客...常爺嗎?!

  含釧想揉揉眼,可薛老夫人這幾個月的魔鬼集訓成功將她這一極不端莊的行為制止。

  “常...常爺...”

  含釧磕磕絆絆。

  福王捋了胡須,朗聲大笑,“噢!原是老頭兒我誆騙您在先!”

  小胖老頭兒笑著讓人上座上茶,“也不算誆騙,本王母妃姓常,本王隱姓埋名考科舉時,化名常勝,別人時而也抬舉一聲‘常爺’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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