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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蝴蝶蘭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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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釧又燉了金湯花膠雞呈上去,算是解膩。

  曹同知這樣一吃,其余四桌食客都要了這炙子烤肉。

  一時間,食肆廳堂內煙霧裊繞,四處都是藏有豐富油脂香氣的白霧。

  含釧抬頭看了看。

  炙子烤肉好吃,可這煙霧不解決,便沒法兒推出——旁人一進來還以為到了仙氣裊繞的蓬萊仙境,怎么得了?

  仙境就仙境吧,偏偏這仙境聞起來是烤肉味的。

  有點玷污神仙。

  烤肉出煙這問題,得解決。

  含釧埋頭想了想,想了半天沒想出名堂來,索性將這想法拋開了,認認真真地思考福建運貨的可行性,舔了筆勾勾畫畫半晌,腳站麻了,再一抬頭卻見廳堂里零零散散坐了一兩桌食客,轉頭看更漏,接近打烊的時辰了。

  曹同知見含釧抬起頭來,輕輕掩了掩嘴角,走過來,輕輕敲了敲柜臺的木桌板子。

  含釧如夢初醒,就近收拾了張桌子,請曹同知坐下,轉身將剛才寫寫畫畫那張紙并岳七娘寄回來的那封信遞到了曹同知手中,有些不好意思,“...前些日子,您說若是兒有心做福建采購的生意,漕運上,直管請您幫忙疏通...”

  含釧低頭,撓了撓后腦勺,“也不知您是客氣還是真心,便貿貿然將您請過來...您若不方便、有難處,同兒直言便是,兒皆能理解。”

  曹同知笑起來,“某從不夸海口,一字一釘,說了便做,這點賀掌柜盡可放心。”

  見含釧一張臉都憋紅了,便笑起來,“您無需客氣,只是幫忙疏通關系,對某而言,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含釧抿唇笑了笑,做了個請看的手勢,有些緊張,輕聲道,“...這是兒的一點想法,不一定對,您盡可看看。這是那位遠嫁福建的小姐妹摸的底,上面的賣價,兒個人以為,若咱固定長期進貨,一定還可以往下談...”

  曹同知埋頭看了看。

  有些驚訝。

  那張紙上,詳細寫清楚了“時鮮”的盈利模式、開支與預設的收益,將主題、時間、不同場景不同問題下的解決辦法都寫得清清楚楚,叫人一看便一目了然——可以很清晰地想象出,“時鮮”這間食肆今后的走向。

  很難得的思路。

  許多做成氣候的商戶,尚且是賺一天過一天,賺一年過一年,又怎會想清楚五年之后、十年之后,這家店、這件食肆的方向?

含釧有些緊張,“字兒  寫得不太好,您將就著看吧。”

  曹同知再抬頭看含釧的目光里,多了幾分審視和欣賞,“寫得很好,很清楚。”

  曹同知順勢坐下,小胖雙極有眼力見地為其斟了盞蝴蝶蘭花茶,茶湯靛紫色,看上去漂亮極了,喝進口卻沒什么味道,全然就是白水的口感。

  世間如這蝴蝶蘭花的多,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長了一副漂亮體面的皮囊,卻連句整話都說不出。

  如這位賀掌柜的少,皮囊也漂亮,腦子也漂亮。

  “您這份文書,若被別的食肆拿到,可謂價值百金。”曹同知放下茶盅,多了幾分認真,“您,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嗎?”

  計劃文書得到曹同知的肯定,含釧多少有些如釋重負。

  含釧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了出來,“您說您可以為兒運貨疏通道路,那兒若是將食材的運輸全都交付到您手上,交付到曹家手上,您答應嗎?”含釧低頭從柜臺后掏出早上摁了紅手印的那張澄心堂紙,遞到曹同知手中,“您細瞧瞧這份文書,若您愿意,咱們再詳談。”

  行文很流暢,是一份很嚴謹的合約文書。

  文書約定,“時鮮”食肆的一應食材經由曹家漕運碼頭負責,囊括但不僅僅限于福建、貴州、云南、兩廣、江淮等地,曹家漕運費用折算成每年年終“時鮮”食肆的分紅,分紅數目為總盈利的二十分之一,若“時鮮”食肆開設分店、支店,食材亦一并交由曹家負責,分紅為所有店面盈利的二十分之一。

  除卻偶爾用詞稍顯稚嫩,這份文書已比許多商戶都全面標準了。

  且,盈利的二十分之一,這個手筆,挺大的。

  曹同知一目十行看完,腦子轉得飛快想事兒。

  含釧見曹同知許久沒回應,心下有些忐忑。

  這份文書,這個決定,她想了很久。

  經留仙居一事,她驚覺不可只滿足于“時鮮”小小一隅,小小的食肆抗擊風浪的能力太弱了,被疾風勁浪一拍,連氣兒都來不及喘,便會死在沙灘上。

  要擴容。

  既要擴容,賈老板,乃至東郊集市,便滿足不了食肆的需要了。

  原產地在福建的食材,在本地很便宜。

  那其他地方的食材呢?

  川貴的山貨、東北的野珍、兩廣的海魚...

  都可以運送啊!

  現在“時鮮”吃不下,不代表以后的“時鮮”一店、二店、三店吃不下啊!

既是一項大業  務,那就不能按照走關系來走,需得有合約約束和利益共同,方能長長久久。

  還不如找上曹同知,把他也拴在同一條繩上,一條船上人多了,東西重了,自然不容易翻船。

  曹同知看完,再看含釧的目光多了幾分迷惑,“...這世道,小姑娘其實不必如此拼命。”

  更不必費勁心力地拓家業、置產業、搞事業...

  嫁了人,什么都有了。

  含釧想了一會兒,輕輕搖了搖頭。

  不能這么想。

  徐慨喜歡她時,她欣然接納,歡歡喜喜地順從內心。

  可如果有一天,徐慨不喜歡她了呢?

  徐慨真的會娶她嗎?

  含釧對此,始終存疑。

  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這是夢里教會她的。

  她如此幸運,已有一處安身立命之地,她又有什么資格不繼續努力做下去?拼下去?

  含釧眼神很堅定。

  曹同知看著看著,卻笑了起來,拿起那份契約文書,探身到柜臺后,摸索出一盒紅印泥并一只狼毫筆,唰唰簽了名兒,摁了指印,雙手遞還給含釧,“既如此,這門生意,某做了。”

  含釧長長呼出一口氣。

  先干福建吧!

  食材來源有了——岳七娘!

  運輸有了——曹同知!

  現在又有了新問題。

  曹同知只負責運輸中的人手、關系打點疏通和看管搬運,那么——

  她,上哪兒,搞一條船?

  三五第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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