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牢,立在繁華的京城大街上,楚汐反常的親昵,楚依依只覺得這大小姐憋著壞。
“是爹喚我來的。”她道。
楚老爺只想讓這兩姐妹好好相處,逮到機會自然不錯過。
楚依依即便心中不愿,可哪里好拒絕。
她一個下賤貨,卻帶楚汐出了大牢。以楚汐的自命清高,哪里能忍。
在人流處最多的街上,她故意想激氣楚汐的憤怒,她又重復一句。
“是爹喚我來的。”隨后盯著楚汐,一字一字吐字清晰。
“你今日過于胡鬧。”
忍辱負重,她等著楚汐一巴掌,讓世人瞧瞧,楚家嫡女的風采。
楚汐恨不得把心剖出來,讓楚依依知道是紅的還是黑的。她如臨大敵,這是女主對她忠心的考驗嗎!!!
她感恩涕零道:“我就知,就知你宅心仁厚,寬宏大度,可就算沒有爹,你也一定回來的。”
已經做好被打臉的楚依依:???
落兒:這是什么操作,竟然是她看不懂的段數……
楚依依只覺得她在憋大招。袖下的手緊緊攥著。她想當著這條街的人揭穿楚汐的真面目。
她想把楚汐勾引太子的事情光明正大的抖出來。讓世人再度唾罵其不要臉。
她想指著楚汐的臉大罵:“你怎么不去死呢,你毀了我,你娘毀了我,都該統統下地獄。”
可閉了閉眼,終究不敢魚死網破,只是后退一步,和楚汐拉開距離:“我們回府吧,爹等著呢。”
回去?不!她討好楚依依的招數還沒使出來,怎么可以回去?
“你難得出來,我帶你四處轉轉?”
楚依依疏離道:“姐姐該回去梳洗一番。”
楚汐擺擺手:“無礙,不過是裙子臟了,待會去成衣鋪換一件即可。”
她知道所有人的結局,知道自己的存在沒幾年就能消香玉損,她同樣知道,如今能依附的只有楚依依了。
為了社會主義制度下的革命友誼,裙子臟都不是事!
楚依依:“爹在府里等著。”
落兒惡狠狠看了眼楚依依,給臉不要臉,我家姑娘發善心帶你玩,竟然拒絕?
不過心里再如何嘀咕,她也忍不住接話。
“姑娘,你臉上還有泥呢。”
楚汐諂媚的臉上霎時染上驚恐!想用手捂住臉,卻發現手也臟兮兮的,她壓根顧不了楚依依胳膊那處被她染的。
她!小仙女!怎么可以沒有形象呢!
答:在偉大的友誼面前,是可以沒有的。
“你怎么不早說。”楚汐提高嗓門。
落兒撇嘴:“我先前都說了姑娘你臟,是您沒當回事。”
楚汐腦子一片漿糊,理智崩潰。想到方才她臉上沾著泥巴,在寧虞閔面前說著讓人誤會的話,她想死!
“不打緊,不打緊,在奴婢心里姑娘還是很美的。”
楚依依垂著頭聽著小丫鬟的話,她眼里啐著毒,氣的咬牙,不慎咬到舌頭,任由嘴里腥甜的味道亂躥。
臉上染上污漬就受不了了?那她呢!她可是毀了容!
她多想看看,楚汐崩潰的樣子。那應該很有趣吧。
楚汐不理落兒了,她環視四周,在街角處看見朝天辮乞討孩童,她步履裊娜走過去,從發間取下珠釵。
“喂,小孩,你知道河源街楚大善人楚府嗎?”
“知道,去年楚家還施過粥,可好吃啦。”女娃臉上很臟,她用破爛的衣袖擦了擦臉。嗓音脆脆的,很是稚嫩。
“你過去傳個話,就說姑娘們晚點回去,安好,莫掛念。這便是你的了。”
小孩抱著手里的破碗,后退三步,明顯是不信。
楚汐眨眼半俯下身子,同女娃子平視柔聲問:“你不去嗎?”
女娃半信半疑,小小年紀是說不出來的老成和精明。
“姐姐,這珠花值一個銅板嗎?”
???
楚汐突然好氣哦,這破小孩!
“銅板是什么東西?你瞧不起誰?也不能瞧不起這上頭的南洋珍珠,姐姐的珠花是稱銀買的。”
女孩歪了歪頭,不明白了。
“那為何姐姐和我穿一樣穿著臟兮兮的衣裳,姐姐難道不是乞丐嗎?”
楚汐告訴自己冷靜!
她平緩的吐了口氣,溫婉一笑。把珠花插入發間。
“小孩,你可知方才錯過了什么?”
“你錯過了暴富的機會!懺悔吧!”
幾人身處的這地段可算是寸土寸金,高的嚇人。聞名的淺裳閣占居c位,旁邊是首飾鋪子,和胭脂鋪子。
一條街皆買女子所需之物,所用之物。
楚汐帶人一進淺裳閣,就有人迎了上來。
“尋件我能穿的羅裙。”她對那人道。
能在在淺裳閣做事的人,目光并不短淺。沒因楚汐如今的落魄模樣趕人,她視線落在楚汐發間昂貴的首飾上。心里有了底。
“姑娘隨我來至雅間,小的另外端盆水給姑娘洗洗。”
“好,勞煩你尋人去我府上傳個話。”
楚汐交代一聲后,回頭看向局促不安的楚依依。柔聲道。
“你先轉轉,瞧瞧可有喜歡的。”
楚依依垂下眸子:“好。”
來淺裳閣的,不是達官貴女,便是家財萬貫,像楚依依這般,倒顯得格格不入。
她恍若無聞,忽視眾人的打量,靜靜的立在一處,無悲無喜。
落兒先前陪著楚汐來過幾次,這地兒也算熟悉,自來熟的尋了小廝倒了杯水,念那佛經,還不得口干舌燥。
剛喝著,就聽邊上對楚依依的惡意。
“快瞧瞧,她頭上的發飾,我府里燒水丫鬟都不戴。”
“她那衣裙,是幾年前的款式了吧?”
“款式舊也就算了,這大小也不配呢。”
落兒嘴里咧著笑,她就愛聽這些。
楚依依袖下的手緊了又緊,原來,楚汐想要借旁人的手侮辱她。難堪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身子都在顫,只想著逃離。可沒走幾步,就讓人攔了下來。
那人著了深藍色織錦的長裙,袖子寬大,迎風颯颯。眉眼有幾分刻薄,她上下打量楚依依,忽而扯了扯嘴。
“喂,你是哪家的姑娘,如此寒酸?”
她這一問,鋪子里的姑娘都停了手下動作,看了過來。
楚依依從未見過如此仗勢,她心下一顫,將楚汐又恨了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