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帶來了一個消息,慶元侯世子秋逸然同大富商許家的嫡長女許元娘訂親了,婚期就定在年底。
“秋家只不過剩下個空殼,家廟里還有個與山匪勾結的老夫人,”林夫人嗤道,“要我說,許家也就是用嫁妝換一個誥命,聽說那許元娘還是個利索能干的,真真可惜了。”
“那也不一定,”知若笑道,“各取所需嘛,誥命可是花銀子也買不來的,有侯爵爵位在,在許多方面還是比別人有優勢的。若那許元娘確實是個能干的,有銀子有能力,再加上之前沒有的官家便利,說不定還真能做成許多事呢。”而且秋逸然也不是沒用的紈绔。
林夫人本是個通透人,知若想到的,她立刻也想到了,微微蹙了蹙眉。因為一些舊事,林知府一向看不上慶元侯府,這次更可以說是踩著慶元侯府往上走,完完全全將慶元侯府得罪了,她打心眼里不希望秋家復興。
半低著腦袋的知若眼里閃過一絲涼涼的笑意,前世,秋逸然貶妻為妾后娶的正妻可是建南侯府程家的嫡次女。許家和程家比,對秋逸然的助力差得根本就不是一星半點好吧?看來秋家如今還真是缺銀子呢。能干?再能干的女子,只怕也要被秋家那位不省事的太夫人、即使身在家廟都不可能安份的老夫人、還有心比天高的如繡姨娘拖耗去大半精力呢。
此時,秋逸然正翻看許元娘的小像和許家抄送過來的嫁妝單子。因為過府就是當家主事的候夫人,許家也不含糊,爽快地將許元娘的嫁妝增加到五萬兩,另外還答應給女婿秋逸然兩萬兩銀票作為支持他打點入京的備用金。
從小像上看,許元娘確實是個美女,只是看上去有些許凌厲,不是秋逸然喜歡的婉約雅致型。不過以現在秋家的狀況,他還真沒什么資本挑三揀四。若非他現在也算是大郢最年輕的侯爺了,長得也是風流倜儻,許家都未必愿意拿出這么多銀子給女兒作陪嫁。
秋逸然越發煩躁了,前兩日如秋告訴她,尹知若的嫁妝中不算別的,銀票最少就有三十萬兩,這還是她估算的。尹知若出門時芊昕郡主還給了她一個妝奩盒壓轎,也不知里面還裝了多少寶貝和銀票。可惜那個帶鎖的妝奩盒是由如春保管的,到梅莊當晚開始,尹知若又開始防備她了,所以她一直沒機會到地下室看到所有嫁妝,包括那個妝奩盒。
為什么?老天為什么如此待他?秋逸然一掌拍在桌子上,痛得呲牙咧嘴,也讓他從懊悔中醒了過來。
祖母說的對,現在有景王爺維護著尹知若姐弟,他們也拿她沒有辦法,看看尹家二房三房、還有他們慶元侯府如今的狀況就知道了,還是先打起精神振興秋家再說。許元娘嫁妝不少,聽說還是個會打理生意的。到時候拿銀子打點一下,若能攀上太子,有機會進京為太子效力,以他的能力,遲早能出頭的。
秋逸然沒想到的是,秋太夫人在京中竟然也有關系,一位年輕時的手帕交給她來了信,還說過一陣子從本家回京路過洛城時過來探望。那位丁老夫人的三個兒子中一個是兵部尚書,一個外放五品知府,還有一個在太子身邊當差,都是很有前途的。
莫名地,秋逸然就是覺得丁老夫人突然找上祖母肯定不只是為了同祖母敘舊、或者幫他們同太子牽上關系那么簡單,無事不登三寶殿,二十年沒有聯系的人在秋家最近如此“落魄”時找上門,不能不讓他多想啊。可是,如今的慶元侯府有什么值得丁家算計?
突然,秋逸然一個激靈,他想到祖母說的,那個送信的婆子還問了妹妹秋嫣然是否已經訂親,或者看好了人家。
難道是看上了秋嫣然?不會吧?秋逸然本能地搖了搖頭,雖然秋嫣然是自己這個慶元侯爺的嫡親妹妹,但……,他對慶元侯府、自己、還有秋嫣然如今的名聲還是很有數的,若說丁家有意與秋家結親,圖的是什么?
秋逸然正在發呆,如繡端著一盅雞湯進來了:“爺,這枸杞紅棗烏雞湯用小火煨了整整兩個時辰呢,您嘗嘗。”
秋逸然接過雞湯,看著肚子已經很大,但除了肚子其它部位依然苗條秀麗的如繡笑道:“這些事讓丫鬟做就是了,你何苦自己忙乎?”如繡不愧是大家出來的丫鬟,見識、能力都不弱,頭腦聰敏有計謀,人也溫柔。自從兩人長談了一次,解開心結,秋逸然越發看到如繡對自己的一片癡心了,更感動于她在前陣子慶元侯府最困難的時候堅定地站在他身邊照顧他、安慰他,幫他一起出謀劃策。不僅如此,連太夫人都越來越喜歡如繡,還讓如繡幫著她打理中饋。
如繡嬌羞地笑笑:“賤妾喜歡照顧爺,喜歡親手為爺做這些事。太夫人也說了,爺為了侯府每日辛苦忙碌,是秋家的支柱,要賤妾好好侍候好爺呢。對了,賤妾進來時,見爺皺著眉頭,可是有什么難事?許家反悔了嗎?不肯給那兩萬兩了?還是在嫁妝上動了手腳。”
“沒有呢,”秋逸然一口氣喝完冷熱剛好入口的雞湯,才道,“你看看,這嫁妝單子基本上都是按我們要求的,很實在,沒有什么花俏無用的東西。那兩萬兩銀子也說好了,很快就會到位。”跟許家談判時列出來的秋家的優勢、以及所提要求,很多都是如繡想出來的,包括要兩萬兩的支持資金。如繡說了,許家有銀子,秋家有爵位,只有許家出銀子幫助秋逸然爭取更多勢,許家才能借到更多力,沾到更多的光。反之,許家即使有銀子,也買不到誥命,買不到爵位,買不到權勢不是?如如繡所料,許家最終還是應下了。
這也讓秋逸然更加感慨如繡的聰慧,如繡說的對,平西侯府雖然對秋家會有些許助益,但平西侯府比慶元侯府強勢,會一直壓著慶元侯府。而且那二姑娘的身世也是一個死穴,將來慶元侯府復興了,當家主母有一個清倌出身的親娘,豈不憑白讓侯府低人三分?偏偏有平西侯府撐腰,秋家到時候想對那二姑娘做些什么都難。
如繡還說了一句:“女兒肖母,看看尹知若就知道了,之前明明天真無知,經了事,身上流淌著的芊昕郡主的血液立馬就顯出了威力,行事作風越發像其親娘芊昕郡主了。”
秋逸然當時就打了個冷顫,他可不需要一個清倌作風的嫡妻,還是有靠山的。秋家出了一個像他娘那樣蠢笨的當家主母已經很慘了,可不能再出一個盡會拖后腿的。
不如娶許家姑娘,許家就是個富商,即使以后真成了皇商也沒有權勢,鉗制不了他們秋家,不是所有的富商都能做到大郢首富羅大有那樣的。當然,若是羅家的女兒,也看不上他們這個日漸衰敗的慶元侯府。
聽說那許元娘倒是個能干大氣的,因為許家很早就存了攀附權貴的心,對嫡長女許元娘也是自幼精心培養,還重金從京城請了教養媽媽。
秋逸然將許元娘的小像和嫁妝單子收好,輕輕拍了拍如繡的小臉,笑道:“你現在都成了我的軍師了。許家這邊的事已經定下,到時候那兩萬兩銀子中先拿一萬做聘禮,你幫著祖母一起張羅。祖母年紀大了,我不想讓她太操心。”現在如繡本就幫著管理府中部分事務,倒也合適。
“是,”如繡乖巧地應道,“太夫人對賤妾很好,賤妾也不忍看到她老人家太辛苦呢。”
“嗯,難怪祖母疼你,”秋逸然滿意地點點頭,“對了,你也帶著嫣兒學學管家和女紅什么的。”那個妹妹還真是沒有一樣拿得出手的,娶妻不同納妾,僅僅漂亮是不夠的。
如繡微微蹙了蹙眉,不過很快掩飾了過去:“只要大姑娘不嫌棄,賤妾自是愿意,只是……。爺,難不成您剛才一臉煩憂,就是為了這事?大姑娘看不上賤妾也沒有關系的,等夫人進了門,請夫人教導她也還是來得及的,聽說夫人的教養媽媽也是京里有名的呢。”
“倒不是這事,不過也有些關聯。”秋逸然搖了搖頭,想了想還是將丁家老夫人要來的事說給如繡聽,包括送信婆子的話,“你說是不是我想岔了?不是我妄自菲薄,實在是這大半年來秋家出了太多的事,丁家如果在一年前有結親的心事,我或許還看不上他們呢。”一年前尹家還如火如荼,尹知若又準備帶著豐厚的嫁妝嫁進來。
“丁家?”如繡皺著眉想了好一會兒,才驚呼道,“兵部尚書丁家?”
秋逸然愣住了:“你知道丁家?”如繡雖然在京城十多年,但大戶人家姑娘身邊的大丫鬟也是常年在深閨內院中養著的,怎么知道外面的官員?除非姑娘議親什么的聽長輩說了,可應知若早早就同他定了親事的。
如繡點頭道:“嗯,一次偶然聽到幾個婆子在談論,好像是那丁家的嫡孫生病發高熱壞了腦子,變成了癡兒,十六七歲的大男人成天口水滴答的。那癡兒身邊侍候的丫鬟正好是尹知若院子里一個婆子的遠房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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