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浪陣陣,烈日炙烤著大地。
空氣中充斥著尖銳的蟬鳴聲,蔥蘢院里一派忙碌的景象,或修補籮筐或磨刀霍霍。
收稻谷的日子定在了兩日后。
祝知縣傳來了消息,已經有小股的流民朝仙居縣而來,好早縣衙一早做足了準備,暫時不會出亂子,雖是如此汪如心也不敢耽擱,算好了日子就準備收割。
如園所屬的水田今年是第一次采用育苗插秧的法子種下的,當時正值開荒的時候,村里人和其他村人都曾經來看過,他們也想來看下收獲的情形。
祝知縣當然不會放過這一可以推廣的機會,加派人手看好流民后召集縣城各大地主和各村里正村長等人前往觀看學習。
“姑娘,明日可要前往田間看收割?”
夜里,于歡于喜姐妹兩人恭敬的問道。
喜鵲伺候著汪如心卸下釵環,又將一頭黑絲輕輕挽起,汪如心才站起來說道:“從育苗開始就伺候到現在,自然要去看的。”
于歡點頭,道:“周管事已經安排明日送茶水的人主要送菊花茶,來觀看的人也可以隨意取用,這次的菊花茶是村里人送過來的,他們明日會到集市擺攤。”
“原本稻谷曬干后會直接裝袋送入糧倉,想著那時稻谷還太熱楊管事作主先送到糧倉的空房散放。”
“茂院那邊的魚干曬好了,王管事想要將魚干入糧倉,只是那味兒有些讓人受不了還招來不少的貓,這魚干現在還不曉得該如何存放。”
于歡說的有條不紊,剛來沒兩日這如園里里外外的管事便認了個眼熟,個中情況也摸了個七七八八,這讓汪如心很是滿意。
從姐妹兩人進了玉蘭院她又輕省了一些。
“告訴王管事放進柜子里或者掛起來都行,只要不返潮發霉或者被貓吃掉就行。”
見于歡身后的于喜有些欲言又止,汪如心輕笑,“有話就說,不必吞吞吐吐。”
于喜忙說道:“回姑娘,溪水灘有一婦人跪在門口哭鬧,說是她的閨女春秀不見了,劉管事現在跟著那婦人走了。”
“不見了?”
包括汪如心在內,屋子里的人面色一驚,這不見了是何意思。
于喜點頭,道:“說是昨天夜里不見的,今日找了一天也不見回來,麥子已經去打探了。”
麥子便是她的弟弟鄧守麥,現在是玉蘭院的跑腿小廝。
燕兒和喜鵲原本對兄妹三人的到來充滿了危機感,尤其是于歡和于喜兩人表現出來的適應能力感到震驚,現在一聽春秀不見了也顧不得其他,尤其是燕兒滿不在乎的說道:“人家本事大著呢,說不定有了好去處也就去了。”
喜鵲瞪了她一眼才面帶憂心的說道:“都在說來了流民,也不知她是怎么不見的?”
一句話又鬧的屋子里的人都緊張了起來。
于歡年紀最大也最穩重,朝汪如心道:“姑娘先去沐浴,等麥子回來就曉得了。”
漆黑的夜空中繁星閃爍,夜更深了,稻田的一聲聲蛙叫聲又讓這寂靜的夜晚邊得安靜起來。
溪水灘的院子里兵荒馬亂,春秀的突然失蹤讓原本安寧的院子又多了幾分隱隱的不安。
婦人門位在春秀家的門外竊竊私語,她們這個地方距離如園都還有一段距離離著管道也進,她們這些人大多都是老人和婦孺連像樣的壯勞力都沒有,要是真有那歹人或者流民進來她們第一個遭殃。
“春秀那丫頭長的那樣俊又整日的出門晃悠,不會被什么人給擄去了吧?”
“那不能吧,昨晚還看到她在燈下做衣裳,咱們這里可是有陷阱,不懂的人進來能不傳出一點聲響?”
“總不能是那丫頭自己走的吧,定親的人家條件那樣好,這兩日都在做新衣裳怎么會走?”
這些婦人不停的琢磨,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人就沒了,若不是自己走的那就是被人擄走的,那家里有姑娘的人家也不在這里多話,連忙回到自家的屋子看著,真相不明之前還是看好自家姑娘才是正理。
屋子里春秀娘唉唉的哭著,惶惶不已。
劉嬸子心里五味雜陳,因著楊力的關系她不喜歡春秀,可就算是再不喜歡也沒想要害了她,她找的林家也是除了婆母兇悍了些其他條件也很是不錯,只要她以后本本分分的也未必沒有好日子過,可這眼下是個什么情況那?
林家前兩日才來下了聘,這婚期都選好了人怎么就沒了?
下聘?
聘禮?
劉嬸子忽然回過神來,說道:“快別哭了,起來看看春秀的衣裳在不在,還有那些聘禮。”
春秀娘忙起身進屋翻找,一陣翻箱倒柜后失魂落魄的出來,吶吶的說道:“沒了,幾件體面的衣裳和林家送來的首飾和聘禮銀子都沒了。”
林家聘禮給的豐厚,這些東西春秀娘全讓春秀收著,眼下全不見了。
說完跌坐在凳子上捂著臉哭了出來,體面值錢的東西都沒了,她的春秀是自己走的,她的春秀不要她了。
可是,為什么呀?
很快就有人舉著火把回來了,來人見到劉嬸子就直接說道:“碼頭的人說今日一早有個姑娘背著一個包袱想要搭船去往京都,因為今日不是去起船去京都的日子那姑娘便離開了,聽起來那人和春秀差不多。”
劉嬸子心下一驚,忙問道:“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說是在管道上攔下一輛騾車走了,不曉得去了哪里。”
一旁的婦人們一聽,肯定的說道:“哎喲,這是卷著家財跑了呀?”
“快來人,春秀娘暈倒了。”
屋子里又是一陣忙亂。
汪如心已經睡下了麥子才回來,吵她大姐低語了幾句,于歡點頭轉身見汪如心屋內的燈已經熄了才招呼麥子去睡。
這邊剛回屋燕兒和喜鵲兩人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她,“什么情況。”
“說是卷了錢財跑了。”
于歡也沒隱瞞,將麥子帶回來的消息說給了兩人聽。
“她去京都做什么?”
這一點大家都想不明白,燕兒是最了解春秀的,這人心大的很,要是沒有天大的好處她絕對不會跑了,一個念頭在心里一閃而過又連忙搖頭給趕了出去,只覺得這念頭太荒唐。
春秀的失蹤在汪如心這里沒有引起任何的波瀾,第二日一早聽了于歡的話也只是搖了搖頭,今日是稻谷收割的重要日子,她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