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底下究竟如何了,我們不知道,反正棺材掉水里了,而陳清寒說深淵底下沒水。
所以我們掉進來的地方,不是深淵,是哪暫時還不清楚。
陳清寒摸摸我短小的四肢,語氣松緩道:“還好沒變形,挺結實。”
與四肢相比,我的頭發生長得更快,從禿瓢到秀發齊肩只用了半個月時間。
陳清寒撕下他T恤的底邊給我扎頭發,他小時候常給陳曉暖梳頭,扎辮子手到擒來。
棺材直沉到水底,陳清寒在心里計算著水深,120米左右,這是他估算出的深度。
靠感覺計算下沉速度肯定有誤差,反正一百米的深度是有的,他覺得這個深度對我不利,水壓很強,可能會把我壓變形。
因此他不打算讓我出去,我不需要呼吸,在無氧環境里照樣能活,就算在水底躺個百八十年也無所謂,那自然是等身體完全恢復再出去比較好。
陳清寒要弄清我們在哪,他打開棺蓋,以最快的速度出去,然后合上棺蓋,棺材里進了水,但不是太多。
我覺得這棺材可能還防進水,它很好的保護著尸體,只是原本的尸體不知哪去了。
陳清寒一去又是許久未歸,在漫長的等待中,我仿佛回到了墓牢里,不同的是那時我沒想什么人,現在我很想老陳頭,擔心他遇到危險。
像是感應到我的情緒,棺材動了……
但不是棺材活了,而是水底的東西醒了,我能聽到它的‘思想’,它聞到水里有大量的血腥味,這味道刺激得它從沉睡中蘇醒過來。
棺材剛好落在它背上,它帶著棺材游動,游了一段便爬上岸,在它蜿蜒前行時,棺材從它背上滑了下去。
棺材側面著地,我本不想出去,可遠處有槍聲,在棺材里待著等于是甕中之鱉,我怕被人發現,連忙爬出棺材,找地方躲起來。
有槍聲就說明有人,人比怪物可怕,我努力往墻壁上爬,這是一處天然洞雪,怪石林立,洞壁上有許多凸出的巖石,大大小小犬牙交錯,非常適合藏身。
我不敢走太遠,陳清寒還沒回來,棺材離岸很近,他在水里找不到,上岸來肯定能找到。
趴在一塊形如臥虎的大石頭后面,我仔細觀察了一下身處的巖洞,這里的巖石跟我們之前待那地方的石頭有明顯區別。
我以往在地下活動也不關注這些,不像陳清寒能說得頭頭是道,我只知道我們應該是離開了深淵巨坑,現在這地方,距離地面沒有那么深。
我們瞬間位移了?
這個問題眼下無解,也許是紅石頭的功勞,也可能是地下生物做的,我對這兩種東西都不了解,無從去判斷。
可以肯定的是我們出來了,從深淵里出來了,而且這地方有人,有人說明有出口,只要陳清寒回來,我們就可以找路回地面上去。
棺材落入的水域是一片地下湖,我們從湖上邊掉進去,這就很奇怪,巖洞在距離地面更近的地方,我們從地底深處來,本該出現在水底,而不是從上面掉下來。
此時,湖面上忽然亮起一點光,這光由遠及近,緩緩向這邊靠近。
剛剛的槍聲也是從發光的方向傳來的,那光是一盞燈,以我的經驗判斷,應該是手電筒。
有人劃著船,緩緩向這邊駛來,船上的人打著手電,照著前方的水面。
湖中生物聞到的血腥味,八成就和這船上的人有關。
只是我常見野獸聞到血味追著人咬,很少見到有聞血就跑的。
從遠處徐徐駛來的‘扁舟’,簡陋到超乎想象,我只看到兩列充氣的皮袋子,上面放著一截樹干。
拿手電的人盤腿坐在樹干中段,‘船’上就他一個人。
他平衡力很好,雙手各持一根樹叉當槳劃水,手電綁在樹干最前端,這條件比孫猴子渡海拜師稍微強點,非常有限。
他上身打著赤膊,腳上沒有穿鞋,腰間圍著一片破麻袋,如果不是‘船’頭綁著家用電器,他就和野人無異了。
我沒看到他身上有槍,船上也沒有,他登岸之后趴在地上聞,順著氣味前行,他走的路正是水底生物上岸后走的那條路。
這人比陳清寒矮一頭,卻比陳清寒壯了幾分,身手極為矯健。
他的目標似乎是水底生物,聞著魚腥味兒就追上去了。
他路過棺材的時候只看了一眼,腳步沒停,便徑直走過去。
過了一會兒,湖面上又有燈光亮起,這次的亮度不是手電,是大功率礦燈,照得遠、光線足。
而且駛過來的船也不是樹舟、是皮艇,皮艇的速度快,沒多大會功夫便登了岸,上面有四個人,各個手里有槍。
四人裝備精良,且訓練有素,他們登岸后首先發現‘野人’留下的‘船’,隨后他們中的一個人做出和‘野人’相同的動作,趴在地上聞氣息。
水底生物的氣息還沒散盡,他們四個人也順著那股魚腥味追了過去。
等他們的腳步聲徹底消失,遠處湖面上又有亮光。
地下世界本是一片沉寂,現在這份沉寂被接二連三的打破。
就是陳清寒沒有出現,這第三批來人更慘,是帶著浮漂游過來的。
發光的是他們頭頂戴的礦燈,第三批有三個人,一男兩女,男的嗓門大,上岸就開始喊,喊一個名字張昭。
這一男兩女的打扮和‘野人’倒有幾分相似,男的光膀子,女的只穿著運動內衣和短褲,他們三個人只有一個背包,身上只有冷兵器。
他們倒沒趴地上聞,而是發現了第二波人留下的濕腳印。
他們看到腳印之后交談了幾句,認為張昭有危險,必須趕緊追上去救他。
如果他們認為第二波人很危險,會危及到某人的安全,那他們要找的人,可能就是‘野人’,也是他們口中提到的張昭。
我只看到他們三波人,再往前還有沒有人路過我卻不知道了。
我現在就希望他們快點走開,然后陳清寒趕緊回來。
他們急著救人,并沒有在岸邊多逗留,加快速度追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