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什么就遺書啊?你要干嘛?”我連忙打斷他的話,好端端的怎么就交待遺言了呢?
“你們走,我得留下,查清一件事。”陳清寒那雙特別聚光的眼睛里,寫了大大的兩個字倔強!
“哦,你把手表交給領隊,我當然知道你要留下,問題是我也不走啊,遺言你現在交待有點早,等你彌留之際再說吧。”我一矮肩,把肩頭的手甩了下去。
“你們倆為什么不走?”關懷一臉不解。
“有事要查。”
“同上!”
最后的聲音出自碧石之口,她指指自己的后背,她剛才一直走在隊伍后面,上船的時候我也注意她,只知道她在后面跟著,可現在經她一指我才發現,她背后沒人了!
“瑪麗蘇哪?”我訝道。
“跑了。”碧石無奈地聳聳肩,“我得回去找她,她是我的財富之源。”
“什么時候跑的?你怎么現在才說?”我怒道。
“說了你可能不信,我不知道她什么時候跑的。”碧石一臉真誠。
陳清寒解下背后的布包,遞給碧石:“你的東西,你來保管吧。”
看形狀這應該是八音盒,碧石接過布包,看也不看就背在身上:“謝啦。”
“你們真的要留下?那我”領隊的話被我抬斷。
“你們必須離開,剛才的情形你們都看到了,島上發生的事,已經超出普通人能參與的范疇。”
“小周的腿可經不起折騰,叢智博也需要人照顧,你女兒在等你,小刀的妹妹也等錢治病呢,外面有一堆事等著你們,別耗著了,走吧,祝你們好運。”我拿出那張銀行卡,交還給盧小刀。
領隊看著我,那表情好像我們留下必死無疑似的。
“嘿,我還想活萬歲哪,別擺出送殯的表情好么,好好保重,有緣咱們自會再見。”我的視線掃過領隊、盧小刀、小周和關懷,他們表情雖然各異,但透露出的信息非常一致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陳清寒和碧石沒我這么嗦,他們只向領隊等人道了保重,便轉身走出駕駛室。
干尸胸膛里的心臟重新跳動,貝殼船緩緩駛離船塢,我們三個返回王宮內室。
三個人站在內室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往外走的意思。
“你不是要去找瑪麗蘇嗎?”我看著碧石問。
“她在島上有個秘密據點,我估計她是去那了。”碧石明顯答非所問。
“所以?”我聳了下肩,等著她的下文。
“我想知道你要查什么。”碧石神情嚴肅,一改平時的欠抽模樣,她這樣子,倒是很符合我記憶中的形象。
“借口而已,我想跟著他。”我一指陳清寒,沒有半點猶豫地說。
我給陳清寒做了那么多次的工具人,現在是他該出力的時候了。
碧石的氣場明顯發生了變化,她直直盯著我,眼中沒有絲毫溫度,一道無形的壓迫感籠罩住我。
這時候多說一個字,都可能敗北,我一言不發,不再給出任何解釋,若無其事地回望著她。
碧石看看我,又看了眼陳清寒,微微皺眉道:“你決定了?”
謊都扯出去了,這節骨眼兒上,稍有退縮猶豫,就會被看出破綻。
我心里使勁咬牙跺腳,嘴上卻輕輕松松‘嗯’了一聲。
“看來……祝你好運。”碧石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她的視線先移開,向下垂了垂,再抬眼時,已經恢復欠揍的嘴臉。
“謝謝。”這次我沒跟她斗嘴,欣然接受了她的祝福。
“就不說再見了,希望再也不見。”碧石揮揮手,轉身快步離開。
我盯著門口看了半天,直到確認她已經走遠,才重重呼出一口氣。
“看到沒有?高手過招,拼的是意念!”我得意一笑,隨即視線便落入另一道眼神‘陷阱’中。
陳清寒的氣場雖說和碧石不同,可他板著臉盯人的時候,那效果也是不亞于工業級電鉆,小眼神直往腦子里鉆,好像要鉆開我的天靈蓋,瞧瞧里邊裝的啥。
“看我干嘛?各自行動吧!”我對碧石說了謊,但沒對領隊他們說謊,我留在島上確實是有事要查。
自從離開雪山墓,我和陳清寒總是一起行動,不過這次,我得單獨去查點事兒。
“湖畔家園的地址是”
“停!你怎么又交待遺言?”我把這幾天給他攢的餅干掏出來,“先別急著死,特意給你偷留的餅干,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兒,吃飽肚子,興許就過去了。”
我實在不會安慰人,生命中又沒體驗過失去‘親人’的滋味,沒辦法換位思考,感同身受。
我估摸著可能是妹妹的死訊,給他的打擊太大。
他這樣的人,表面看著沒事兒,可能內里已經出故障了。
可是尋死為什么要在小島上尋?這里的動物不忌口,活人、死人、腐尸、枯骨,它們都能啃得歡。
在這尋死,保證會落個尸骨無存的下場,而且,我也不想讓他死。
陳清寒和曾經死在我墓里的那些人終究是不同的,我已經把他當成自己人,也可以說是朋友,和他在一起挺有趣,但我不知該怎么勸他走出陰霾。
搜腸刮肚半天,我憋出句自認比較好理解、接地氣的俗語:“那個…好死不如賴活著,是吧?”
想想又覺得力度不夠,連忙加了句:“人死不能、呃普通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還得往前看。”
“小暖還活著。”陳清寒突然一句話,驚飛了我腦子里剛搜出來的歇后語。
“什么?她還活著?”我眨眨眼,有點不能接受這個轉折。
“我看到了他們視頻。”陳清寒緩緩說道,他語速很慢,像是要給自己一個緩沖情緒的時間。
“他們在這,王宮,和人連接過視頻,但視頻信號不是來自島外,而是來自島上的某個地方,視頻里的人,是小暖。”他說話時停頓的次數變多了,想必此刻他的腦子很亂。
“只是視頻?你確定那是小暖嗎?”我雖然相信陳清寒,可也相信自己的腦子,金棺主人傳輸給我的信息,的的確確記錄了陳曉暖死亡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