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船員的交談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正巧杰克船長通過廣播說派個人去把門關上。
離門最近的一個人轉身出去,可剛出門就退了回來。
他神色慌張,說話都結巴了,說走廊上有人。
走廊上有人沒什么奇怪,奇怪的是這個人的態度,他說的人,貌似他并不認識,因為他們長期待在船上,彼此之間熟的不能再熟了,不管什么時候都是叫名字或外號。
現在這人只說走廊上有人,沒提是誰,加之他神色不對,其他人立刻警覺起來。
有人懷疑是海盜趁著風暴來臨偷偷登船,因為在這樣的天氣即使他們求救也不會有人來。
當然,海盜會先跟蹤他們,然后選在合適的時候下手。
他們以前遇到過此類事件,只不過是海盜比較倒霉,畢竟這不是真的打漁船,船上的船員也不是漁民。
而且船上有秘密武器庫,他們把武器藏得比吉祥物還嚴,我們登船好幾天了,都沒找到武器庫的位置。
正當我以為他會拿出武器對抗海盜的時候,門口的人突然把門關上,用后背頂住門板,那表情就像外面有成群的喪尸要沖進來了。
他們以為來人是海盜時,表情可是充滿斗志的,現在這副驚恐的表情,和懷疑我是女巫的時候差不多。
由此我猜外面的‘人’,可能不是正常人。
“唉?你還不信嗎?那個詛咒的事。”碧石沖我揚揚眉,小聲問。
“不信,巧合而已。”我嘴上說著不信,心里卻動搖了,我走到哪,哪就有超自然事件,回回都能碰上,這種概率的巧合是不存在的。
問題是我不知道在我沉睡期間曾經的同族在我身上動過什么手腳。
“你就嘴硬吧。”碧石看向門口,那里已經堵了一堆人。
關門的那人示意其他人別出聲,餐廳里頓時安靜下來。
陳清寒起身和我換了位置,把我推到餐桌里面,靠著窗口。
他一定是留意到船員的眼神了,特別是最先關門的那人,他看著我的時候又懼又怒。
我記得他屬于不接受杰克船長安撫的那部分人,他對我的身份仍然抱有懷疑。
我不知道他在走廊上看到了什么,讓他又聯系到身上。
墻角的喇叭里,傳出一組敲擊聲,聲音不大,好像有人用手指在敲話筒。
船員們聽到這個聲音,立即明白了什么,他們掏出一對耳塞,塞到耳朵里,這東西他們所有人都隨身攜帶,想必眼下的事他們經常能遇到。
既然經常能遇到,就怪不到頭上了,我更加困惑那人對我的態度,就好像外面的‘人’是我叫來的一樣。
他們看了我們三個一眼,但沒人愿意分享耳塞給我們,有人猶豫地看了看碧石和陳清寒,似乎對他們倆還有點惻隱之心,不過只有一點,在真正的危機面前,他們選擇救自己。
這樣很好,個人顧個人,誰也別欠誰人情。
很快,空靈凄婉的歌聲出現在門口,船員們用拖布頂住了門把手,把堵門的人撤回來。
我還奇怪他們為什么不親自堵著,門板上就結了層霜花。
不止是門板,門兩側的墻壁上也開始出現冰花,怪不得他們撤了回來。
而且這也說明他們的確是有經驗,知道來的是誰。
歌聲還在繼續,哀婉凄涼,如泣如訴,真是讓聞者為之落淚。
聽聲音是個女人,估計還挺年輕,年紀輕輕就能詮釋如此蒼涼悲切的歌,我突然覺得好勵志,想為她亮燈。
餐廳里只有我們三個沒塞住耳朵,我看向陳清寒和碧石,想征求下他們的意見。
這才發現他們已經用紙巾和面包塞住了耳朵!
碧石用的還是整張紙巾,在那給我裝小飛象。
我說怎么船員看我的眼神徹底變了味兒,那些剛剛接受杰克船長安撫的船員,再次驚恐萬分。
他們互相打著手勢,杰克船長接通了船內視頻,比劃半天,好像還有爭執,但最后,船長向船員們妥協,無奈地點點頭。
他戴著耳塞,他身后的舵手也一樣,看來只有我能聽到門外的歌聲。
船員們得到他的許可,神色不善地向我走來,他們臉上的憤怒看著唬人,其實我很熟悉這種情緒,那是恐懼到極致的憤怒。
陳清寒擋在我身前,他方才換位置就是為了這個,他知道船員一旦被恐懼支配,為了穩定他們的情緒,船長即便不愿意,也會犧牲我。
我對他的身手有信心,這一屋子人都不是他對手,可是真打斗起來萬一他耳朵里的面包掉了呢,那東西沒有專業耳塞好使。
我拉住他,把他拉到身后,用口型對他說,“放心!”
正如我相信陳清寒的實力,他同樣也相信我的。
而且讓船員們忌憚的歌聲,我聽了也沒事,只是歌唱的太感人了,我要為她亮燈。
船員的意思很簡單,他們要我離開餐廳,立刻出去,隨便去哪。
我比了個ok的手勢,船員們見我愿意主動離開,就沒有動用武力。
我指指后廚,比劃著告訴他們,我要拿點東西走。
他們當然沒有異議,門外的歌聲沒完沒了,要是不開門,她可能會一直唱下去。
我到后廚拿上廚子緩好的牛肉,大概二十多斤,在眾人驚疑的目光注視下,開門走出餐廳。
我剛邁出門,身后的門就立刻關上,門板差點拍到我的腳后跟。
出來我就發現,半個走廊都是霜,墻壁、地板、天花板,簡直是天然冷藏柜。
門外站著的‘人’,也不怪船員害怕,它雖然有人的形態,可是臉完沒法看。
人是視覺生物,在顏值即正義的時代,它長的太‘邪惡’了。
兩個黑窟窿一樣的眼睛,趴到沒鼻梁、只有兩個洞的鼻子,還有一口食人魚似的牙齒。
長長的白發披散著,還自帶吹風機效果,明明在船艙里,那頭發卻像海草海草海草海草,無風也飄搖!
它穿著一件黑色長袖連衣裙,露出來的兩只手枯瘦如柴。
下半身是幾條螃蟹腿,不過它并不是螃蟹,是它坐在螃蟹背上,連衣裙的裙擺又長,正好蓋住螃蟹的上半部分,看起來它們像是一體的怪物,就像蜈蚣女,但其實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