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書的余威尚在,城樓此刻宛若將要沉默的大船,眾人紛紛的往下逃竄,生怕晚了一步,便是永遠。
  可等了許久,亦是沒有聽到任何炸裂的聲音。
  跳到了地上的平王一瞧,仰頭笑了起來,他伸出手來,像是接落下來的雪花一般,接住了那白色的粉末,“不用怕,她那玩意,不過是陳家祖傳下來的罷了。”
  “只有一顆,早就用掉了。這不過是香粉而已。給我殺,誰能夠拿到逆賊顏玦同陳望書的首級,賞銀千兩。”
  陳望書瞧著,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若是還是萬箭穿心的打法,她同顏玦今日九成九要死在這里。
  可如今近戰,她頓時心安了。
  有顏玦的功力在,有她的無恥在,簡直所向披靡。
  平王的話剛說完,卻發現身后幾乎沒有幾個人沖出來,他扭頭一看,卻發現那些被白色粉末沾染上的人,一個個的都躺在地上,翻滾起來。
  口中還不停的嚷嚷著,“癢啊!癢啊!快要癢死了!”
  平王心中暗道不好,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手迅速的紅腫了起來,上頭肉眼可見的,生出了一顆顆的紅籽籽,像是煎過的魚籽一般。
  平王一驚,像是被傳染了似的,拼命的撓起自己的手來。
  顏玦見狀,握在手中的哨子,又放了下去,他輕輕的做了一個手勢,又從木槿懷中搶回了陳望書,清了清嗓子,“先前說的作罷。望書我保護,咱們進宮去。”
  木槿點了點頭,提起綠油油的彎刀,高興的加入了橙武的行列。
  顯然,對于不用帶著陳望書這個累贅,可以大殺八方這件事,她十分的歡喜。
  顏玦深吸一口氣,抱起陳望書,提起長劍便朝前沖去,所到之處,劍氣如虹。
  盡管已經看了多次,但陳望書還是對顏玦一身的本領,感到驚嘆。即便是沒有她相助,在原主中,顏玦也是殺光了所有的皇子,干掉了老皇帝。
  離登基只差一步之遙的少年梟雄。
  若非姜鄴辰有氣運加身,光論才學見識武功美貌,無論哪一個,他都沒有辦法同顏玦相提并論。
  陳望書只感覺眼前的場景宛若走馬燈一般,她還沒有看清對面人的臉,就已經換了另外一個人死了。
  “你怎么沒有讓人出來。”
  陳望書心中有些好奇,明明她之前已經注意到了,顏玦拿起響哨,有意要讓自己的暗衛都出來。這個關頭,再藏著掖著,也沒有必要了。
  顏玦雖然在殺人,但顯然十分有余力,他心平氣和的回道,“有救兵來了,咱們還不用出底牌。”
  他說著,耳朵動了動。
  陳望書朝著路口看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黑壓壓的一大片,不知道哪里冒出來了一整支的軍隊。他們穿著黑色的戰甲,腰間懸掛著白色的腰帶,頭魁上戴著白色的翎羽。
  那詭異的配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剛剛從閻王殿上來。
  官家莫不是駕崩了?
  陳望書再一看,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那領頭的,騎著高頭大馬,手中拿著一個仿佛送葬之時的白幡花圈一般的人,不是她親爹,又是哪個?
  此時的陳清諫,留著山羊胡子,板著一張死人臉,看也沒有看陳望書,卻是透過人群,直接看向了已經將自己雙手撓得鮮血淋漓的平王。
  陳望書確信,她阿爹,真是一個送葬的天才!
  陳清諫揚了揚手中的白幡,“平王忤逆不孝,意圖謀反。陳某奉官家之命,前來抓其御前問話。”
  他說著,將那白幡戳在地上,跺了跺。
  跟在他身后的,穿著黑色戰甲的送葬隊伍……不對,將士們,也把自己飄著白毛,看上去十分不祥的長矛,在地上跺了跺。
  他們跺得十分的整齊,竟像是演練過無數次一般。
  陳望書這才發現,眼前的這一支軍隊,既不是禁衛軍,也不是附近的州軍,那這是一群什么人?陳清諫又怎么會成了這群人的將領?
  雖然陳望書確信自己光芒萬丈,可親爹眼中只有他要送葬的人,依舊是絲毫沒有看她。
  他將白幡一揮,生猛的黑衣將士立馬沖了過來,對著平王的手下,一通亂砍起來。
  顏玦一見,雖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岳父大人是大佬,總歸是好事。
  他強壓下心頭的疑問,繼續攬著陳望書,同陳清諫里應外合的,一通廝殺起來。
  平王見勢頭不妙,也顧不得手心癢了,大喊道,“走,走,走,出城!”
  但是陳望書怎么會給他這樣的機會,她果斷的掏出了自己的大殺器暴雨梨花針。
  若是人側著,太窄,她扎不中;若是人正對著,那能避開,她可能也扎不中;是以她格外的喜歡扎背后,畢竟連顏玦都扎得中。
  說話間那小弩一按,嗖嗖嗖幾下,八個人聞聲倒地。
  陳望書一瞧,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好家伙。
  倒地的八個人,除了平王之外,有五個是她親爹的手下,過去追人的。還有兩個,是顏玦的先前放出來的黑衣人中的兩個。
  這暴雨梨花針,果然沒有長眼睛。
  平王倒地的同時,顏玦已經抱著她縱身一躍,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
  平王只感覺身后一疼,緊接著便有一座大山壓來,將他的五臟六腑,都壓到了一塊兒。
  陳望書跺了跺腳,“我也不重啊,我怎么瞧著,他好似要被壓死了一樣。”
  顏玦皺了皺眉頭,突然靈光一閃,恍然大悟的從袖袋里掏出了一個實心大金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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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分量,若是顏玦沒有拿穩,掉了下去,平王能被他砸出一個洞來。
  “你帶著這個做什么?”
  顏玦有些不好意思,“卿卿即將生辰,這是我給卿卿準備的賀禮。”
  難怪八匹馬都拉不動。陳望書想著,不知道請她阿爹給馬辦葬禮,他阿爹會不會把她關禁閉,然后大罵幾聲不孝女。
  平王被擒,很快跟著他一起的那群士兵,便繳械投降了。
  陳清諫這才慢騰騰的從馬上跳了下來,他走到陳望書的跟前,看了她一眼,“先進宮復命,此處不是說話之地,有什么家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