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抓著順子的胳膊,因為情緒激動,手不住的發顫,用的力氣格外大,骨節處發白。
  “鼓樓大街哪個古玩店?”
  順子道:“珍品軒。”
  周懷山聽到這個名字,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珍品軒!
  周青則立刻轉頭和沈勵確認,“我第一次和端康伯府三小姐撞上,就是孫氏來找茬那次,是不是就是在珍品軒!”
  沈勵嗯了一聲。
  周青心頭再次涌起一種詭異的感覺。
  上次,她和孫氏在珍品軒鬧起來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
  她記得很清楚,當時鬧起來的時候,有個小伙計面色惶恐的去了后院,應該是找掌柜的或者東家。
  畢竟她代表了沈勵,而孫氏當時和端康伯府的關系也的確是不小。
  他們做古玩珍品生意的,最是不愿意得罪這種客人。
  即便是客人自發的矛盾,可矛盾發在店家,店家于情于理是應該上前勸和。
  可那天不是。
  那小伙計離開沒一會兒就又回來了,盡管面色依舊凝重,但是一點相勸的意思沒有。
  就那么由著她和孫氏鬧。
  這不是太怪了嗎?
  而順子說,他在珍品軒的門口,見過周亦珩。
  是經過呢還是周亦珩當時根本就是藏在珍品軒呢!
  盡管這種猜測毫無根據甚至荒唐,可周青就是有一種強烈的想法,周亦珩和珍品軒,有關系!
  見周青面色不對,沈勵立刻道:“怎么了?”
  他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互通消息。
  整件事涉及的方方面面實在太多了,縱然是沈勵,暗影統領,也無法掌控全部線索。
  每一個人知道了什么,猜測了什么,都要和彼此分享。
  這是最快的捷徑。
  周青抿了抿唇,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爹,你以前和珍品軒有來往嗎?”
  周懷山則朝沈勵道:“珍品軒的東家是誰?”
  沈勵只想了一個瞬間,就道:“二殿下。”
  二殿下?
  周青皺眉。
  榮陽侯府出事的時候,二殿下還沒有出生呢!
  就算是順子幾年后在珍品軒門口見到周亦珩,那時候,二殿下也還是奶娃子吧!
  不可能。
  二殿下是不可能,可他母妃淑妃娘娘呢?
  周懷山仿佛猜到了周青的心思,輕輕搖了搖頭,“和淑妃娘娘沒有關系,當年她救徐婉,純粹是姊妹情深,淑妃娘娘和咱們家本身并無多少來往,不至于冒險。”
  “可徐家和咱們家來往多啊!”周青脫口道。
  沈勵下垂的手,輕輕抖了一下。
  “如果是徐家的小姐求了淑妃呢?”
  沈勵手指微微蜷著,拇指的指甲掐進食指的指腹。
  “那時候,徐家那位小小姐已經沒了。”竭盡全力,沈勵讓自己在提到徐家小姐的時候,聲音沒有顫抖。
  “沒了?”周青朝沈勵看過去,忽的發現他面色不對,“你確定?”
  沈勵嗯了一聲,“確定。”
  他躲開了周青的目光。
  周青壓了心頭狐疑,收了視線。
  周懷山摸了摸下巴,“珍品軒的掌柜的,是誰?”
  這次沈勵多想了一會兒,道:“應該是叫顧大飛。”
  王瑾立刻道:“沒錯,就是他,爹,熟悉嗎?”
  熟悉嗎?
  那可真是太熟悉了!
  當年京都紈绔打擂臺比賽斗蛐蛐。
  周懷山唯一的對手就是顧大飛。
  顧大飛不是紈绔,不過是個街頭小混混。
  沒想到,這個當年的街頭小混混,如今倒是混的不錯,成了大掌柜!
  跟著二殿下做事!
  簡直是小混混界的典型杰出人物了!
  沒有回答王瑾的問題,周懷山只是朝順子道:“你有什么發現嗎?”
  “當年我看到六少爺,也只是瞥了一眼就趕緊逃命了。我已經被成國公追殺,如果那個時候我去找六少爺,勢必牽累六少爺。
  那時候,我逃了之后能做的就只能是銷聲匿跡。
  等到外面一點風聲沒有,我才敢再冒頭出來,卻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找人。
  為了不讓成國公府的人察覺。”
  說及此,他指了指自己臉上那道貫穿疤。
  這是他自己砍出來的疤,為的就是掩人耳目。
  “當時是在珍品軒門口看到的,可人未必就真的在珍品軒,從那之后,我只要有機會就出去找。”
  “可找了這么多年,你一直沒有找到。”王瑾道。
  順子喪氣嗯了一聲,腦袋耷拉下去。
  不管怎么樣,這是個令人振奮的意外之喜。
  當時活下來的,不只有老八老七,現在還多了一個老六。
  盡管這么多年沒有蹤跡,但是,當時活下來,如今還活著的可能就還是很大的!
  “你是怎么認出我的?”話題有點沉悶,周懷山語調頗輕的換了話題。
  順子刷的抬頭,“你們剛來京都的時候,我就注意你了。”
  周懷山微微挑眉,“二順也有這么聰明的時候。”
  順子就道:“爺,我跟了您那么多年,您就算是現在和以前換了個囊子,可很多習慣是沒有改變的,小的再二也認得出來。
  再說了,您來京都第一天就直接來了府里。
  當時半夜翻墻進來,嚇了小的一跳。”
  周懷山一愣,想到了第一次進府的樣子,怔了怔笑道:“這就很神奇了,我這容貌年齡全都對不上,難為你認得出來。”
  順子摸摸后腦勺,“所以小的也只是觀察,不敢真的相認,再說了,要是不相干的人,何必半夜三更去府里祭拜呢。”
  順子跟蹤了周懷山無數次,觀察了他無數回。
  “還有慶陽侯他們,溧德侯他們,反正小的覺得,能讓他們這么踏踏實實的和您玩,除了您自己個沒有別人了。
  小的反正是沒有聽說這些年溧德侯他們幾個有新的玩伴。”
  周懷山噗的一笑,“我們二順長大了。”
  壯漢二順直接被周懷山夸得臉紅了。
  周懷山忍笑調戲順子,“我記得,以前馬明年教你三箭齊發,你總是嫌他啰嗦不肯學,現在怎么倒是精進了!”
  順子悶聲道:“二十年啊爺,小的總得找點事做,小的又找不到六少爺。”
  總得活下去啊。
  周懷山就點頭笑道:“嗯,還是長大了,現在功夫都比他強了。”
  周懷山指了指沈勵。
  不知謙虛如何寫的順子立刻便道:“是比他強。”
  聊天就聊天,何必拉踩呢!
  拉踩就拉踩,何必當著面呢!
  (珍品軒我當時提了一次,你們還記得嗎,就是掌柜的拿玉佩在太陽底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