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這些名字,原本蹙眉的沈勵,忽的一笑。
似乎這些案子,所有的線索都是從周家那里得來的。
他和周青,還真的是天作之合啊!
這是上天送給他的祥瑞嗎?
眼底含笑,思念了一會兒遠方的佳人,沈勵又將目光投向那張紙。
如今他手里抓了蘇恪,抓了宋奇,抓了寇蓉,抓了耶律。
旁的不說,單單有蘇恪,鎮國公那邊就不敢再妄動。
可也因著他抓了蘇恪,鎮國公怕是恨透了他。
他倒是無所畏懼,畢竟他是為皇上辦事,與鎮國公兵戎相見也是遲早的事。
何況當年榮陽侯府慘遭滿門毒殺,而周懷山......
默了須臾,沈勵拿著紙起身進宮。
御書房。
皇上才同六部尚書商議完開春修建漕運一事。
同意與反對參半,大家吵得不可開交。
皇上只覺得頭暈腦脹腦仁生疼。
漕運修建,明明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可偏偏一些老貨因為動了他的利益就跳腳反對!
沈勵進去的時候,皇上正鐵青著臉在那揉眉心。
聽見動靜,嘆了口氣。
沈勵抱拳行禮,“陛下還為漕運的事煩惱?”
皇上沒好氣道:“那些老貨,再不識趣,朕換了他!”
沈勵就道:“陛下一直想讓胡為岳回來,不妨趁這個機會,直接讓胡為岳接了兵部尚書一職。”
皇上嘆著氣擺擺手,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靠在椅背上,望著沈勵。
“不中用,修建漕運,最需要的就是工部出力,現在工部尚書直接沒臉沒皮的和朕說,工部沒有這個人才,那老王八蛋!”
氣急之下,皇上直接爆粗口。
顯然,沈勵是見怪不怪,面上表情分毫沒動。
“那臣在民間尋訪一些善于工事之人。”
皇上悶悶吐出一口氣。
“就是找來了,那老王八蛋也還有別的借口,朕最應該就是換了他,可他是朕的皇姐當時力薦上來的人,朕若是沒有足夠的理由換了他,皇姐還不知要如何鬧呢!”
一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牽扯,皇上更覺得頭疼。
皇上一提這個,沈勵頓時......
嘴角微揚,“陛下,或許您不必為這個煩憂。”
“你有辦法?”
“臣倒是沒有辦法,但是福瑞公主殿下為您解決了這個煩惱。”
皇上一臉莫名其妙看著沈勵。
沈勵躬身將手里的卷宗遞了上去。
“鎮國公左右北燕戰事,販賣軍糧牟利,那有才糧鋪的背后主謀,就是福瑞長公主殿下。”
皇上還未及看卷宗。
一聽沈勵這話,驚得眼睛都瞪圓了。
“什么?”
沈勵便將寧王府世子隨從的那些供詞細細說了一遍,其中忽略了周家人的存在。
皇上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就鐵青了下來。
待沈勵說完,皇上啪的一拍桌子。
“還真是朕的好姐姐!親姐姐!朕被鎮國公牽著鼻子左右朝堂數載,她不說為朕分憂,倒是與鎮國公勾結上了!”
沈勵就道:“福瑞長公主殿下勾結的,倒不真是鎮國公。”
“有才糧鋪都是她的了,你還為她說話?”
沈勵低了低頭,“在有才糧鋪,長公主殿下見了寧王府世子。”
寧王和寧王府世子要做什么,當時沈勵回京就細細回稟了皇上。
也正因為如此,寧王父子的計劃,尚未實施就被扼殺。
皇上雖不能抓了他,卻能狠狠斥責他一番之后,對他嚴加看管。
可現在......
皇上一雙眼睛如獵鷹一般盯著沈勵,憤怒讓他面容猙獰了一瞬。
“你說,朕的親姐姐和寧王是一條船上的?”
沈勵點頭,“目前看來,是。”
“呵!”
皇上一把抄了桌案上的湖筆宣紙。
嘩啦落了一地。
沈勵趁著這個空當,道:“陛下登基之前,榮陽侯府一夜之間慘遭滅門,聽說這案子當時定的是悍匪作案。”
皇上不明白,沈勵怎么突然提起先帝時期的這樁案子。
可他知道,沈勵這人,從不會說廢話。
默不作聲,皇上等著沈勵下文。
“臣后來因為好奇,私下查過這個案子,臣發現,榮陽侯府負責膳食的婆子,她兒媳的妹子在福瑞長公主府邸做事。”
皇上眼皮一跳。
心跟著就閃了一下。
沈勵這話什么意思,簡直太清楚不過。
“你說榮陽侯府滿門血案,是福瑞做的?”
“臣不確定,但是臣知道,福瑞長公主與當時榮陽侯夫人一直不睦,榮陽侯夫人是長公主駙馬的青梅竹馬,在做駙馬前,他原本是要迎娶榮陽侯夫人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
當然是周懷山告訴他的!
周懷山甚至說,他就是榮陽侯本侯!
起初他也震驚了。
可細想周懷山的種種,根本不符合一個莊稼漢該有的樣子,再加上他對周青的感情,愛屋及烏,他就信了周懷山的話。
那夜從清河縣回來,他調閱了當年榮陽侯府的卷宗。
那案子,的確蹊蹺之處頗多。
可這些話,他無法告訴皇上。
“臣找到當年一些老人,打聽出來的。”
沈勵說的一本正經,皇上也沒有多心。
腦中浮現出福瑞長公主的樣子。
在他的印象里,這位皇姐,溫婉賢淑。
她真能做出謀害榮陽侯全家的事?
皇上搖了搖頭,目光落向那些卷宗。
卷宗上,是福瑞長公主勾結寧王勾結鎮國公的證據。
這種謀逆的事她都做得出來,何況滅人滿門!
“這件事,你怎么看?”
沈勵忙道:“長公主與寧王之事,說是國事便是國事,說是陛下家事便是陛下家事,臣聽吩咐便是。”
皇上一挑眉,“有話直說!”
沈勵就抱拳道:“臣以為,當務之急,還是鎮國公手里的軍權。
臣調查鎮國公販賣軍需一事,已經惹得鎮國公十分動怒。
一旦他蓄意挑起北燕事端來挑釁陛下,陛下將會十分被動。
而這個時候,就恰好給了寧王趁虛而入的機會。
寧王之所以蠢蠢欲動,就是因為鎮國公在攪渾這潭水。”
“你不是已經抓了蘇恪?”
“鎮國公的性格,他怕是不會為了一個蘇恪就屈服的,只要太子還是太子,鎮國公就永遠到不了。”
沈勵說的直言不諱,皇上心頭狠狠一震。
鎮國公是太子的親舅舅。
鎮國公不會允許其他皇子做太子,太子也不會允許鎮國公倒臺。